《我竟然成了圣僧》第七十六章 小僧特来送行

    另一边响起薛远山叹息声。
    “殿下便是东宫……我朝太子殿下的嫡亲小女儿。公主上面,另有三位公主,皆为庶出……公主也别怪颜教头,当年为助太子殿下上位,他被迫带着公主离开长安。我等也是早先商量好,对公主隐瞒身世,直到东宫有能力将殿下接回长安城。”
    “我……公主?当朝太子的女儿?唐皇的孙女?你们在逗我吗?”
    阿秀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看向依然匍匐在地的颜曲府,眼神复杂。
    过了许久,她才僵硬地说:“老师……颜卿,快请平身。老师,你快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曲府站起身,道:“此事关系重大,个中隐情牵连我朝国运,不可妄言。返回长安的一路上,你的新老师薛少保,会向你说明一切。”
    依旧匍匐在地的薛远山脸上浮起苦涩,不断使眼色。
    可这位记仇的秀公主却仿佛忘了自己一般,怎么也不肯说那句“卿,平身”。
    “哎……”
    ……
    距离画舫不远处的玉清河上,水波荡漾。
    月光洒落在僧人光滑的头顶,犹如莹莹佛光,顷刻镀满那一身随风飘荡的雪白僧袍。
    “阿弥陀佛,这一晚,这位秀公主,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宰相府中另一位珠侍女,虽不如阿秀是人间至贵,可身世却更加离谱……
    等等,那位放飞自我的徐公,莫非是不想沾染这两个大麻烦,才选择假扮浪子,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周逸恍然明悟,眸中流露出一丝浅浅的玩味。
    目光所及,画舫中那两站一跪的三人,情绪皆已稳定下来。
    “看来又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不错不错。是时候,去讨那部佛经了。”
    周逸脚踩浪涛,正要前往那艘画舫。
    忽然间,他胸口泛起一阵火辣灼烧之感。
    “有妖怪?”
    ……
    “阿秀……秀公主,快请薛少保起身。他是你父王信赖之人,不可怠慢。”
    听到颜曲府的传音,阿秀虽不情愿,可还是低声说出了“卿,平身”三个字。
    薛远山已趴得满头大汗。
    他挪动着身子缓缓站起,吃力地抹了把汗,正要称谢,耳旁传来少女冷漠的声音。
    “你这几天迟迟不肯相见,搞出这么多谜团,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在故意捉弄我和颜师?”
    薛远山苦笑道:“殿下误会了,微臣岂是这么无聊的人。”
    “哼,我看你就很像。”
    “我……”
    薛远山和颜曲府交换了一个眼神。
    见后者微微点头,不由轻叹口气。
    “实不相瞒,早在一个多月前,东宫就已命令微臣,派人去文和县接公主回京。可之后,却发生了一桩怪事,那三名太子府的官员,在徐府参加过晚宴后,竟然连夜离开。而后不久,他们的尸体在县外被发现,已被掏去心肝,剥去了皮囊。最为诡异的是,验尸后发现,他们的死亡时间,竟然早于徐府晚宴。”
    夜风吹拂秋湖。
    画舫灯火摇曳。
    阿秀只觉得脊背一阵寒凉,余光里,颜曲府面沉如水,显然早就已知道了这件事。
    薛远山顿了顿,接着说:“知道公主隐居徐府者,不超过一手之数,且都是东宫最信任之人。东宫担心公主安危,便传信不良人,让他们秘密调查那三人的死因。结果,竟是一桩幽卷秘案。”
    阿秀好奇问:“这是什么意思?”
    薛远山沉声道:“大理寺负责监督天下罪案,其中又分为明、幽两殿。诸道、郡、县的官衙,隶属于明殿。而各地的不良人,则隶属于幽殿。幽殿专负责涉及怪力乱神、鬼怪妖物一类的案件,所有卷宗,密封而存入幽殿,不现于人世间,故而又称之为幽卷秘案。”
    阿秀嘴唇微微张开:“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那后来呢?三人被何物所杀?杀人的妖怪现在何处?”
    薛远山眸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微笑道:“公主放心,杀人的妖怪业已伏诛。据不良人回报,疑似一头能够附身人体的妖鸟。”
    说话间,薛远山却不由想起了那名被囚禁的年轻不良人。
    此番行动,不良人可谓损失惨重。
    带队的韦都尉,太守公子卓三郎,包括已经退隐的副帅傅公全部失踪。
    其余诸人也都惨死当场。
    唯有那个名叫赵平生的不良人活了下来。
    可他却说,是一名路过的年轻高僧,救下了自己。
    并且召来雷霆,诛杀了让那队不良人几乎全军覆没的妖禽。
    他这番说法,在不良人内部引起轩然大波。
    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
    如今天下,万寺齐灭,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过真和尚,更别说能够杀死妖物的高僧了。
    赵平生因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而被不良人囚禁。
    薛远山自然也不相信。
    可为了确保此案并不牵扯到公主,他也曾去探监,欲刨根问底。
    那是一个异常安静的年轻人。
    于地底水牢,借着星月微光,捧卷而读。
    时而微笑,时而闭目存思,口中念念有词。
    问看押他的不良人,却说赵平生是在为那个编造出的“高僧”祈福。
    薛远山当时只觉得这人定是疯了,话也没问,便退出了水牢。
    ……
    “虽说那妖物的出现,只是意外,可微臣还是不放心,这才故布疑阵,只为防范万一。”
    薛远山再施一礼,煞有介事道。
    阿秀的眼神明显柔和了一些,可更多却是迷茫。
    无论是烟花画舫。
    自己难以置信的身世。
    又或是普通人所不知道的妖物鬼怪。
    都是这名蛰藏县城十四载的单纯少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更无法想象之事。
    颜曲府狠狠瞪了眼薛远山。
    薛远山眨了眨眼,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
    两人是至交好友,熟知彼此脾性。
    妖物已除,并且已经选了平沙镇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何需再这样拐弯抹角。
    这个薛远山,纯粹就是皮而已!
    当然,未尝没有考校他这个未来学生的用意。
    玉清之畔,烟花画舫,美人舞乐,流觞而饮。
    却在这时,一阵柔和而突兀的佛号声响起。
    “阿弥陀佛,颜君与阿秀姑娘将远行,小僧,特来为两位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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