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七”黄子维打了个喷嚏,抽出几张面巾纸,擦了擦流出来的鼻涕,把鼻子揉得通红。
嘉雨瑶坐在他对面看报纸,一袭纯白sè棉质睡衣衬得她更是清丽娇美,冰雕玉琢。脚尖的棉拖鞋不停的晃动,露出一截晶莹如玉的嫩滑足踝。她偷偷瞥了黄子维一眼,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最近很忙么?搞得生病都不去医院。”
黄子维把鼻涕纸丢进垃圾篓,没jīng打采的道:“帮杨林忙啊,你不是知道吗?明知故问。”
嘉雨瑶撇撇嘴:“谁知道你帮了好几天?再说他一个破导演,找你这个大律师帮什么忙?”
“这小子纯粹就是瞎胡闹!”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黄子维就生气:“你说你一个导演,好好拍你的戏就行了呗?偏偏搞东搞西的,还不懂装懂。买了一个要破产的小唱片公司就不说了,好歹算是半个音乐圈里的人,可这家伙居然入股了一个烟花工厂,你说离不离谱?瞎胡闹嘛!”想他黄子维也算香江年青一代最优秀的大律师,成天跟着杨林玩这些不着调的东西,能不满腹怨气?但是杨林一句“表哥”叫出来,他就没辙了,怎么的也得看嘉雨瑶的面子吧?
嘉雨瑶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奇道:“烟花工厂?”
“不是我说你啊,”黄子维抱怨道:“那个周世龙确实不是东西,可杨林也不是什么称心的玩意。我承认,这小子有才华,本xìng也不错,但是办事不着调,完全凭着喜好胡来,任意妄为、骄傲自大,恐非良配啊!”
嘉雨瑶俏脸微微一红,嗔道:“谁和他配啊,胡说八道。”
黄子维皱着眉头看着嘉雨瑶,直到把嘉雨瑶看的莫名其妙的要发飙,才说道:“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啊。”
嘉雨瑶心里一跳:“哪里不对劲?”
黄子维摸着下巴,狐疑的看着嘉雨瑶:“按道理说,你现在和杨林在拍拖,正是两情相悦、卿卿我我、难分难舍、心猿意马...”
嘉雨瑶羞得粉面通红,抓起身边一只抱枕就丢过去,大发娇嗔:“住嘴,难听死了!”
黄子维躲开抱枕,赶紧道:“不说不说,但是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懂得。为什么我很少见到你们两个约会呢?而且,杨林受伤你明明知道,为什么都不去看看?难道你不会担心的饭不能食、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伤心落泪...”
嘉雨瑶叫道:“你还说!”
黄子维举手投降:“总之,你们俩的关系很诡异啊,甚至我都认为你们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但是,你总是不经意间问起他,说明你挺在意他。而杨林一说到你的时候,眼睛里那种欢喜和爱慕,也绝对装不出来。所以我现在很头晕啊,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黄子维这么形容杨林对她的感觉,作为女生的嘉雨瑶心里甜滋滋的,很是得意。嘴里却依旧狡辩道:“我哪有总是问起他?都是你自己说的好不好?”
黄子维文化程度很高,所以他明白不能和女人辩论的道理,果断转换话题:“听说姨夫最近情况不太好?”
“哎!”嘉雨瑶闻言就叹口气,小脸儿立即就苦了下来,明媚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瞬间布满晶莹的水气:“很不好,医生说爸爸身体大部分机能已经严重衰退,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黄子维想打自己一个嘴巴,真是不会说话啊,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起身道:“我还有事,改天请你吃饭。”直接闪人。
只剩下嘉雨瑶独自坐在沙发上,愣愣的发呆。
半晌之后,才幽幽叹了口气,又拿起那份报纸。报纸上醒目的标题,令她心里微微一暖:“港剧史上收视率最高的剧集昨rì诞生!《流氓大亨》以58点的超高收视率,独占鳌头,横扫一切经典港剧,成为收视神话!而刚刚十九岁的无线电视台天才监制杨林,让人们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如此年纪就取得这般耀眼炫目的成绩,他的未来究竟会达到怎么的高度?还是这只是一部《伤仲永》的连续剧,光芒过后,逐渐沉沦,最终泯然众人?”
想起杨林秀气亲和的微笑,嘉雨瑶咬着嘴唇一笑,这家伙,真是有本事啊!
**********
无线大楼邵义夫的办公室里,邵大亨看着面前的辞职信,很是吃惊。旁边的方意华更是惊讶的问道:“阿林,你想清楚没有?”
杨林微笑看着方意华:“方姨,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才下的决定,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邵大亨缓缓道:“以你的能力,来rì不可限量,年轻人要沉下心,不能好高骛远。”
杨林明白,这算是邵义夫的忠告了。他沉吟着道:“说实话,六叔您一直就是我的榜样,我也一直以您作为我的目标,激励自己用心去做事。但是我突然发现,在电视这个领域,您的成就几乎已经到达巅峰,无论我再怎么努力,都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您后面。我愿意跟随您的脚步,帮助您完成雄霸香江的大业。但是我还年轻,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去走另外一条路,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去证明自己。”
方意华气道:“所以你要干什么?去拍电影?你知道邵先生为什么逐步减少邵氏公司的拍片量,把资源都向无线这边倾斜?就是我们都不看好香江电影,可能这几年会很红火,但是香江电影垮掉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你一番心血尽付东流,还得回到现在这个起点,那不是浪费青chūn么?”
看得出来,方意华是真的看重杨林,不愿意看到他费尽心血却走了一段弯路,才折磨苦口婆心的劝阻。若是换了一个人,想走就走呗,谁搭理你?搞不好只要你露出这个想法,邵义夫就立马把你开了。
杨林笑得很灿烂,也很坦然:“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试一下。只有在逆境中,人才能感悟生活,体现价值,这正是我生命的意义所在。”
方意华见杨林的态度坚决,知道再劝也没用,愤愤的哼了一声,坐在一边不说话。
“既然做了决定,六叔我又怎么会拦着你?”邵义夫喝了口茶,随意的道:“有什么打算,是到邵氏公司,还是去嘉禾或者新艺城?”
杨林就笑了,拿起水壶给邵义夫茶杯添上水:“您可是我的长辈,我怎么会跑到嘉禾和新艺城跟您打对台戏?最近我买下一家唱片公司,计划出几张唱片,过渡一下。以后的事慢慢打算吧,还没有彻底的想好。”
邵义夫点头道:“也好,凡事都要好好计划,尽可能的准备充分,就会顺利得多。但是你要记着,无论什么时候想回到无线电视台,我邵义夫都会给你打开大门。”
尽管杨林明白,邵义夫这是隐晦的jǐng告他,将来你小子可不能忘恩负义,跑到别处和我作对。杨林还是感激的道:“没有六叔的提携,就不会有我的今rì,无线电视台永远是我的家。”
等到杨林走出去,方意华哼了一声气道:“这混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我们两个什么身份?这么劝他都不听,还一心要走,气死我了!”
邵义夫淡淡道:“从我第一次见他,就看出这小子有野心,却没有想到他的野心这么大。哼,他以为香江电影是好玩的?只是拍片那么简单?水深着呢!等到碰得头破血流,还得回来求我。”
方意华叹气道:“我只是可惜这个人才啊,不忍心看他走弯路。”
邵义夫道:“不经受挫折,谁都无法成长,受点磨难是好事。最近香江电影界很热闹啊,嘉禾据说要有大动作,新艺城也加大投资,潘笛声那个败家仔好好的生意不做,要跟洪劲宝合伙搞什么德宝电影公司,现在杨林这个毛头小子也削尖脑袋往里钻。这是要天下大乱啊!”
方意华担忧的道:“那邵氏公司怎么办?还要不要按计划继续削减产量?会不会真的是我们判断失误,香江电影会崛起?”
邵义夫揉揉眉头,疲惫的道:“一心不能二用,既然我们已经把重点放到无线电视台,就不能再动摇。否则只能是捡起芝麻丢了西瓜,两不沾边。不过你放心,就算香江电影近几年会形势大好,最终也免不了衰败的结局,这是大环境和制度造成的,谁也不能力挽狂澜,逆天改命。我们及早从那个泥潭里脱身,一心一意把jīng力和资源都放到无线电视台,这个决定绝对不会错。”
方意华自然相信邵义夫飞眼光和决策,又问道:“那邵氏院线怎么办?”
邵义夫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无论到什么时候,邵氏院线都是个香饽饽,有的是人争着抢着花大价钱或租或买,我们等着收钱就是了。要知道,在香江,票房的决定因素绝不仅仅是影片的质量,而是院线!只要掌握了足够的院线,尽可能的增加排片量,才能获得高票房。只要掌握了院线,就等于踏上了成功的捷径,但是这也正是香江电影最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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