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幸福》第31章


正想抬手还他一下,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无奈地笑笑,丘晨赶忙接起电话,“喂,你找谁?”
“臭舅舅!”一个稚嫩的声音以高音穿破他的耳膜。
“小菲菲,舅舅怎么得罪你了?怎么一张口就骂舅舅啊?”丘晨不解地看着一旁捂着嘴偷笑的白若涵。
“你是不是欺负若涵哥哥了?”
“没,我哪儿敢啊。”
“你骗人,那为什么若涵哥哥不让我寄信给他了?”
这两句话能构成因果关系吗?信?什么信?丘晨是一头雾水。“我没有不让你们通信啊。”
“若涵哥哥说,我如果再给他写信的话,舅舅会生气还会哭的。”
“等下,你用的粉红色信封?”
“是啊,我最喜欢粉红色啊,封面是妈妈写的,里面都是我的画和照片。坏舅舅,你让若涵哥哥不喜欢我了。”
电话那头的火气听起来还真不小。丘晨满头顶着黑线,“小菲菲,我们都很喜欢你,你可以继续寄信,是舅舅误会了。”
“误会是什么东西?我不管了,妈妈说暑假时就让我去北京,我决不把若涵哥哥交给你,你,你会带坏他的。”
天!现在他在小菲菲心中估计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那个,小菲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喜欢你若涵哥哥的,会好好对他的,如果你有发现我欺负他,就过来打舅舅,行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好吧,你给我好好保护我的王子。啊,妈妈叫我了,舅舅再见。”
就这么“啪”地挂了电话,丘晨突然觉得和小菲菲有很大的沟通障碍,估计以后得多看些无厘头的电视学习学习。等下,最后一句话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审视着一脸微笑的人,“若涵,请问一下,小菲菲所说的‘我的王子’是谁?”
眯着眼睛得意地笑着,白若涵用手指了指自己。
丘晨一时摊坐在床边。完了,最难缠的小情敌出现了。
☆、追忆篇——扫墓
看不到一丝蓝色的天空,压着一层灰白的浮云,随着气流向天际静静飘去,带来绵绵的细雨。
清亮的眼睛淡然地望着窗外因为雨水的痕迹而模糊的景象,昨夜的复杂心情已经莫名失踪,也许思绪超负荷后会自动清空吧。老天总是很准时又很会意地在每年的清明节下雨,不大也不小,就像人们对逝去的人和事悲伤落泪那样,寂静地流淌。
“若涵,再多穿一件吧,今天有些冷,别着凉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身后,为他轻轻披上一件深蓝色的外套。面上是有些担心的表情。
一听到那温柔而熟悉的声音,白若涵微笑着回过头,配合地将胳膊伸入衣袖穿上了外套。“现在就走吗?”
复杂的心情掠过心头,丘晨轻抚着白若涵柔顺的黑发,“要不算了吧,你昨晚也没睡好,今天在家休息一下。”
“没关系的,我已经想清楚了,总要去面对他不是吗?”勉强地笑笑,白若涵抱住了面前的人,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拉着那支有些冰凉的手走到门口,丘晨拿过一把雨伞拥着细弱的身子出了门。将伞向旁边移了移,生怕他沾湿一分一毫,直到看着他进了车里才安心地收起伞坐到驾驶座上。
昨天,白若涵和他说清明要为父亲扫墓时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前些天,他就发现小家伙有些不对劲,常常一个人闷着声在想事情,晚上睡得也不踏实。当看到白若涵在翻那本早已不愿碰触的相册时,他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一眼望去,山上山下都是整齐的墓碑,白琪的墓在半山腰的地方,沿着修好的小道走过去并不费力,只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脚下会有些滑。丘晨拥紧了白若涵的肩头,小心地看着脚下,却发现他一支手抱着鲜花,另一支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放轻松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嘛。”
清亮的眼睛看向他的笑脸,微笑着点点头,头向身边的人靠了靠。
唇边牵出一丝苦涩,白若涵默默地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头顶的那把伞随着他移动。
轻启唇瓣却仍发不出声音,他还是不想承认,更是不愿承认躺在那里的是他的父亲。丘晨曾和他说,由于没有找到一张像样的照片,便只立了碑刻了字。都已经想不起来父亲的样貌了,特别是母亲还在时那个精神饱满的人,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让他不禁心寒的身影,那个萎缩地蹲在地上贪婪地吸食毒品的瘦弱身影。
“爸,我来看你了。”良久沉默后的一句话,没有哭泣,没有愤恨,那双清亮的眼睛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碑上的字,便抬起头望向罩上水雾的远方。许多让人不堪回首的片段又涌现在眼前。
堆积在一起的被子,地板上的衣服,半敞的抽屉,沾满油污乱放的盘子,被捏扁的啤酒罐子,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拎着书包呆呆地站在门口,透过充满整个屋子的烟雾看着母亲去世后本应习以为常的情景。
“爸,我回来了。”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向他逼近,清亮的眼眸中涌起一阵恐惧,小男孩怯怯地向后移了一小步。“啪”,不出所料,每天最难熬的时刻又到了,他半搭下眼睛看着地面,任那厚重的巴掌扇到脸上,不出二下,就感到阵阵耳鸣,头也有些麻。接下来的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因为受不了冲击他一下子趴在地上,大脚在他背后和腿上狠狠地踩着。
“小兔崽子,不是要你早点回来吗?这么不听话,看我不打死你!”猛地抽出腰间的皮带,扬起手将它落在地上那个弱小的身子上。
“啊……爸,爸……别……别打了,”火撩一般的疼,不仅在背上,更是在心里,趴在地上望着桌边母亲的照片,泪水在一瞬间涌了出来,“我错了……爸……别打了,我……我下次不敢了。”哭喊着蜷缩着身子,他抬起头哀求地看向怒气中的父亲。
高大的男人看到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不由愣住了,举着皮带的手也停在半空中,脸上隐约看到了一丝疼惜,但很快就被厌恶所代替,这一抽的力度远远大于之前的几鞭,鞭打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小男孩听到了那句每天都会听到的话:“死东西,谁让你长得跟你妈这么像的,你妈是独一无二的,你算什么东西!”不多时,就听到呜呜的哭泣声,他知道父亲又想起母亲了。
父亲丢开了手中的皮带,双膝跪地不住地颤抖。小男孩咽下哭声,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想要扶住那抖动的肩,却意外地发现父亲的样子有些不正常,全身像抽搐一样地抖个不停。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父亲打掉那支准备安慰他的手,慌忙爬到客厅拉开了茶几下的抽屉,迫不及待地从里面小心地拿出一个纸包,脸上是看到救命草一般的笑容。
不!不可以打开它!明明在上学之前他把那个纸包丢进了垃圾箱,为什么家里还有那东西。冲到父亲的身边想要抢下那个纸包,却被他一个巴掌打得跌了出去,也不知从哪儿找的绳子,他将他绑在了椅子上。
瞪着大眼睛嘴里不断喊着:“不要!爸,不要吸那东西!”纵使手被绳子磨破了皮,他也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把那包白色的粉末吸进了鼻腔。怔怔地看着那飘飘欲仙的享受表情,他放弃了挣扎,泪水一泄而下。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身的痛仿佛仍在身上,白若涵用手抓着自己的领口,驼下背缩起肩头。突然发间感到一丝温热,有支手在轻柔地抚摸着他,侧过头看着丘晨的一脸担心,他轻轻笑了出来,“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以前。”
一支手撑住伞,用另一支手将白若涵拥入怀中,附在他耳边说:“如果压在心头难受的话就说出来,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松开领口,两支手搭上横在肩上坚实的手臂,白若涵将下巴靠在上面,嘴边含着笑,感受着身后的人所带来的温暖。
“晨,你知道吗?当我知道父亲手中的那包东西是□□时,心就塌了,一直到他拿我去换毒品,更是失了心。是你让我重新拾起了心,只要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想在考大学之前结束那些不堪的过往,今天就结束。”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丘晨拥紧了他,“好吧。”
“我记得他吸□□没多久就开始用注射剂了,”轻声继续着回忆,接下来的是自己没有告诉过丘晨的。“你知道的,吸毒的人多半倾家荡产,我们家也不例外,很快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换钱的了。爸爸就把打晕的我丢到了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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