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第102章


许蕴喆努了一下嘴,说:“不知道,我刚好经过,本想往前面主入口走的。”
“哦。”原来不是心有灵犀,许靖枢不免失望。
见状,许蕴喆忍俊不禁。可是看到行李箱,许蕴喆不免心情复杂。他想了想,问:“你没骑车?我看你的车不在车棚里。”
许靖枢摇摇头,说:“留给我爸好了,不然家里没有交通工具,说不定他用得着。他的奥迪留在静安的家里。”
许蕴喆了然点头,把行李箱搬上车,卡在脚踏上,往后递了个眼神:“上来吧。”
“腿没关系吧?”许靖枢扶着他的肩上车,担心行李箱占了太大空间,他的一双大长腿没地方安放。
行李箱这么放着,腿自然没办法踏得舒适,许蕴喆不在意道:“没关系。坐稳了?”
“嗯。——等等!”许靖枢握紧他的肩。
许蕴喆不解地回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蓝宝石耳钉,往许蕴喆的耳洞里戴,笑道:“这个,送给你了。虽然是‘二手货’,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耳洞虽然打了一段时间,不过许蕴喆始终不喜欢戴首饰。被许靖枢自作主张地戴上耳钉,许蕴喆往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耳朵,又忍不住摸摸第一次戴上耳钉的耳垂。
“喜欢吗?”许靖枢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问。
“喜欢。”许蕴喆凑近镜子,又看了看,发现自己喜欢的理由,“突然觉得我的耳朵和你的很像。”
“是吗?”许靖枢惊喜,扯住许蕴喆的耳朵仔细看。
许蕴喆啧了一声,扭头挣开他的手,却听见他嘿嘿直笑。
“行了,走了,回学校。明天还有两科。”许蕴喆说着,把车开动。
随着车开进夜色里,晚风吹散了许靖枢脸上的郁郁,他张开双臂拥抱初夏柔软的风,大声喊:“加油!加油!”
第十章 …6
说是回学校以后还能做一套模拟卷,真正返校后,许靖枢却没了心情。这几天学校的食堂为了保证考生们的饮食供应,留着两个窗口二十四小时供应餐饮,许蕴喆为了等许靖枢,没吃晚饭,两人往食堂里和小卖部都转了一圈,没找到想吃的东西,最后决定叫一份外卖,送到校门口。
“这么说来,我和你既没有一起撸过串,也没有一起吃过火锅。整个高中就这么结束了。”许靖枢遗憾道,“酒也是,没一起喝过。”
别说一起喝酒,许蕴喆回想,自己整个高中滴酒不沾。
年纪越大,男生们和爸爸之间的沟通越疏远和尴尬,无论是长辈还是自己,好像只有在三两酒下肚以后才能借着莫须有的酒劲畅所欲言。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男同学们才开始被家里允许喝酒。但许蕴喆不然,因为他没有爸爸,或者说,他没有这个时候。
“你的酒量怎么样?”许靖枢好奇地问。
许蕴喆转着手中的铅笔,想了想,说:“不知道,没喝过。”
他惊讶极了,问:“从小到大,都没喝过吗?”
这么说来,真是一件稀奇事。许蕴喆正要承认,突然想起那次鬼使神差地在酒吧门外和许靖枢接吻,不就是因为自己突然发神经去借酒消愁了吗?思及此,他不免发窘,说:“就去年在梅引喝的那回。”
“哪回?”许靖枢不明所以,问出口后被许蕴喆横了一眼,立刻想起来了。“哦!”他努力忍住笑。
许蕴喆看他的嘴角抽动,冷冷道:“你应该没少喝吧?”
“哪儿有?”许靖枢想了想,道,“就是在酒吧兼职的时候,有时客人请我喝,我会喝一点。但不会喝多,因为要上班嘛,而且我未成年,同事和老板也不让我喝。”
明明是过去的事了,可现在许蕴喆听到,还是松了一口气。
许靖枢提议道:“考完试,我们一起去喝一场吧!再不喝,青春就结束了。”
“你有病吧?什么‘青春’不‘青春’?矫情吗?”许蕴喆嗤笑。
“正因为矫情,所以才叫青春。”许靖枢一本正经地说了,又笑道,“去吧?嗯……要不,等我们在梅引租好房子住下后,在家里喝?这样喝个一醉方休,也不怕回不了家。”说完,他微微愣了愣。
许蕴喆觉得这主意好,点点头,见他的神情异样,问:“怎么了?”
许靖枢笑着摇头,既感慨又期待,说:“我们要有自己的家了。”
听完,许蕴喆露出了和他刚才一样的表情。可是面对许靖枢,他忽然感到很庆幸,因为在他当初决意离开青川时,许靖枢还没出现,他已经做好从此一个人的准备。现在真正要离开了,身边还有一个人,许蕴喆觉得这真是上天对他最好的馈赠和恩德。
“外卖来了。”许蕴喆拿起振动的手机,“我出去拿。”
许靖枢点头,目送他出门。在他离开以后,许靖枢回头望向窗外,看见挂在树梢的月牙。
这是一年之中除了假期,校园里最寂静的时候,月色中静静飘荡着曲终人散的气氛,每一片叶子都在晚风中招展,像把学生们送上更远的征程。
因为教室全成了考场,学生们只能留在寝室和图书馆里自习,教学区显得十分安静。
直至走到生活区,许蕴喆才看见些人影。
不管心情怎么样,饿肚子这件事不会改变,许蕴喆饿得有些发晕,加快匆匆的脚步。
不料,当他来到校门口,却见到校园警卫处的警卫正驱赶几个社会青年。许蕴喆在远处定睛一看,认出其中一个是钱程,不禁愕然。
“哎!那个!”钱程很快发现许蕴喆,远远地指向他,“我找他!许蕴喆,哎!”
许蕴喆看见外卖员也在门外,不免心烦,只好硬着头皮走出门去,对警卫说:“我拿外卖。”
外卖员停稳电动车,拎着外卖袋子走向前,问:“是许同学?”
“嗯。”许蕴喆接过外卖,“谢谢。”
钱程凑上前一看,哟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俩关系真不一般呐!难道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你俩好上了?”
订单是许靖枢下的,单子上写着许靖枢的名字。许蕴喆不知道他说的“他们”指的是谁,也不想知道。他拎着外卖,转身往校门里走。
“喂,帮我找一下许靖枢呗!”钱程喊道。
许蕴喆回头道:“你自己不会找吗?”
他面色一僵,坏笑道:“你还是那么横!”
“你不也是吗?”许蕴喆看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说,“你别找他了。你想一直留在栗山是你的事,可他很快会离开这里,这也不会回来了。”
“喂,你什么意思?”和钱程在一起的青年不客气地问。
许蕴喆没说话,校园警卫已经上前挡在他们之间。
还有两个校园警卫也从警卫室里走出来。
许蕴喆不再理会他们,赶着在外卖没凉前回寝室吃迟到太久的晚饭。
并不是惺惺作态,许蕴喆确实不关心钱程从哪里听说他和许靖枢的关系,这些对今后的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们将要彻底地离开这个地方,不留一丝遗憾,从此以后,他们的是非哪怕留在这里,也和他们再无关系。或许他们将变成人们口中“故事”中的人,而在“故事”之外,他们有全新的人生。
高考结束的下午,是寄宿生们离校的高峰,但许蕴喆和许靖枢这回走,非同一般,所以不能走得太匆忙。
既然学校没有规定考生们必须在何时离校,他们打算在学校里暂住两天,修整好后再走。
他们买了两张去往梅引的火车票,日期在高考过后的第三天。
即使把计划列好,按部就班地进行,离别终须到来。许蕴喆得回家和许芸婉说一声了。
刚考完的那晚,许蕴喆没回家。许靖枢很尴尬地告诉他,因为以为他会回去,所以事先知会了许芸婉。
现在许蕴喆晚了两天才回去,许靖枢不禁担心阿姨在许砚深那里,许蕴喆回家后见不到人,岂不伤心?
看出许靖枢的心思,许蕴喆不在意地笑了笑,说:“她在家的,放心。”
许靖枢微怔,又连忙叫住要出门的许蕴喆,起身找袜子穿,说:“等等,我和你一块儿去。”
“不用了吧。”上回许靖枢回去话别,许蕴喆不在场,他想这回也是只有他和妈妈两个人更好一些。
许靖枢穿上鞋,起身道:“我不进去,在外头等。”
许蕴喆感到心口暖融融的,点了点头。
古镇的夜晚依然热闹,仿佛总有人来,仿佛没有人会离开。可是,只有长期住在这里的人才知道,所有皆是匆匆,逗留的人少之又少,最后留下的只有不变的河水、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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