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_左七画》第18章


硖謇锏墓啤?br /> 那会子听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是乱的,乱得以至于我听不清后边说了什么,我晓得,都晓得,他所说的我都一清二楚,我自己身体如何,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哪怕是这样,我当即也直接作出了决定,亦或是我根本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只是本能驱使下,动身去拾起被他甩出去的匕首,想也没想,既在手心那道浅在表面的伤口上加了一道,粘稠的血液就随着匕首的划过,从那一公分深的口子里渗出来。
“不要。”
匕首划过掌心的当儿,我听见他说了这两个字,这会子,我叫墓室内浑浊的空气搅得神志不清,混混沌沌,已然不晓得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了。
只晓得,我眼见着血从伤口里头渗出来,扔了匕首,回到他跟前去,把淌着血手盖在他那伤口上,跟他讲:“那就,一命换一命好了。”
“花梁……”
他到底是没有拒绝我的好意,同样是那温软地调子,这一回不晓得是我听错了还是如何,这两个字里头,似乎掺杂了旁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我也没给他留那说道的机会,不待他落下话音,既接着他的声儿,跟他讲:“我跟你说了,你是不是真不想我死我不知道,我是真不想你死,六儿爷,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他没应声,一双明亮的招子却仿佛恢复了神采,直直地朝我望着,好像他从来没有这么瞧着我。
我说:“赌我们这次能不能活着出去,你赢,我所有都归你,你输,我要什么都可以,你说你赌能活着出去。”
“花……”
不晓得怎么的,他好像忽然热衷上了喊“花梁”这个名字,张了张嘴,末了还是吐出了一个“花”字,我没给他喊完的机会,只怕听见那两个字从他口中蹦出,会令我心境动摇,改变主意。
我强行打断他的话,继续跟他讲:“六儿爷,拼运气的时候到了,照约定,要是能活着出去,我所有都归你,要是我运气不好死在这里,那我就要你——一辈子都替我守着花家,一辈子知道吗?”
一辈子。
没想到,我也有机会对他说出这三个字,曾几何时他对我这三个字时,我给他的回应是一句我曾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对他讲出口的一个“滚”字,曾几何时,我以为我一辈子也不会对他说出这三个字。
原来一辈子这么长,长到我终有一天,也敢开口管他要一个“一辈子”。
“花梁。”
怎奈何,即便是我用上了所有的勇气,向他央求一个“一辈子”,换来的,到底也不过是他一句不温不火地轻唤。
花梁。
这两个字曾是我自他口中听到过最好听的,可偏是在这时候,反倒叫我烦躁的要命,厌恶的要命,以至于,恨不得喊出这个两个字的人,立马死了才好!
我又想杀了他,在我救他的时候,我又想杀了他,纵是如此,我也清楚得很,我舍不得真杀他,当初舍不得,今日舍不得,以后也不会舍得。
“就这么定了。”
所以我到底不会对他下手,至多不过回敬他一句——
“六儿爷。”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我疯了
我尾音落下的当儿,模模糊糊瞧见他抬了手,尚还没看清他做出了什么动作,不过眨眼的功夫,后边的事,我就全都不晓得了。
说来,这事从头到尾都像是做了一场梦,破烂身子到底也有破烂身子的好处,我到底没能亲眼见着那个容六口中的生着人样的母蛊,到底也不晓得怎么他那八成的胜算就成了真,梦醒时分,已从那墓冢里头出来,回到了西府的宅子里头。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就像我那七八岁的年华曾经历过的不堪回首的过往一样被记忆尘封,我睁眼头一瞧见的人是雷子,他捧着大堆的账目守在我跟前看得入神,我这点动静竟然都没能惊动他。
等了一阵儿等不到他醒神,我这厢才不得不张口喊了他一声,他这才回了神,站起来对着我喊了一声:“老板,您醒了。”
我记得他没有这么闲生,花家多大的基业全在他手中管事,哪怕守在我跟前还不忘抱着账本子查,就是这,他却偏问了这么一句多余的废话,到底是比不上那薄情寡义的千机手六儿爷,我细细琢磨了一会子,哪一回碰着大事昏过去后,醒来头一见到不是那千机手,偏是这一回换成了抱着账本子的雷子。
也不晓得他是在守着等我醒,还是在守着等我醒了好跟我报账的,我心里头这么一琢磨,忽然又觉得不对劲儿,慌张问:“他呢?”
好歹是跟了我这么久的人,我只一个字出口,他既晓得我问的是谁,动身放下那账本子,上旁边去端了一杯水过来给我,等我接在手里,再跟我讲:“老板,六儿爷……”
“在这儿。”接他话的,是那熟悉的声音调子,老房子的门叫人从外头推开,他着着一身骇人的白大褂,手里头拈着颗海棠果从外头走进来,朝着我晃了晃,“八成胜算,我又赢了。”
哦,难怪呢。
那会子,我忽然明白了雷子怎么会闲生到在我旁边守着的地步,照着我俩的赌约里头讲得,这下我的一切可不都是他的东西了,花家再大基业也好,已经跟我没了关系,跟雷子自然也是没了关系。
他要是愿意,也能叫雷子接着做那管事,他要是不愿意,随时让雷子卷了铺盖走人我也管不着那许多。
所以那会子,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了,也是什么都不必管了,远远地伸着手,自他手里头接下那海棠果,拿在手里盘弄了两轮,便晓得,这颗海棠果既是打前院那颗海棠树上摘下来的。
当即,我心里头就打了起盘算,想着过会儿上前院再去摘几个,这时候再爬树,好歹不会有人在旁拦着说什么危险了吧。
我这厢盘算还没有打完,他那厢已经反客为主,从他那一身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东西上来给我做检查,拿着听诊器的手钻进我衣裳里头的当儿,又接着讲:“你运气不错,婴胎成功取出来了,海棠树下那颗蛊胎养得很好,等身体恢复,我就能帮你引蛊。”
事到如今,我倒是对解不解什么蛊一点兴趣都没了,便是如此,我还点头算是应下了他的话,不为旁的,花梁自觉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更不能做个小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愿赌服输是规矩。
早前我总想着有天能把他训作我的狗,到了今日,没能给他变作我的狗,反倒彻头彻尾的输给了他所有,既然是所有,我心想着,我这个人应当也是算在里头的。
因而他说什么,我都不逆他。
待到他检查完、交代完,领着雷子一块儿出去了,我低头赏着手里海棠果瞧了一阵,才悠悠想起来自己的盘算,倦倦地翻了翻身,才活动了两下子,爬起来,走出去。
走到院子里,看到那株硕果累累的海棠树,我挪到树底下去,仰头盯着上头缀满了海棠果的桠子扫了两眼,当即瞧上了一条,活动活动筋骨,顺着树干攀上去,多年前的彼时也好,多年后的今日也罢,这副身子虽然破烂了,好在爬杆的身手还没废了掉。
伸出手去要摘那果子的当儿,不晓得怎么的,我忽然幻听到那七八岁的年华里,有个差不多大的人站在这树底下跟我讲:小少爷这么喜欢上树,就在树上待好了,看见那海棠果了吧,再被我砸下来,可就没人接着你了。
那人后来如何了?是不是真就没人接着我了?我忽然感起了兴趣,既抱着树桠盯着底下望着,好像望着、望着,就能望回那七八岁的年华去,就能把那唬的我抱着树桠不敢动弹的人儿给望回来。
“花梁。”
也不晓得望了多久,我到底也没能把那七八岁的年华望回来,到底也没能把那人儿望回来,却是望来了个叫我无缘无故胡乱发癫的医生,他的一双宝贝千机手抄在那叫我害怕的白大褂兜里,昂着头朝我反望着,喊我,跟我讲:“下来。”
不下,我还没摘着海棠果呢。
我是这么答他的,心里头渴盼着他能跟我讲点什么,又不晓得究竟希望他跟我讲些什么,既在话音落的当儿,望着他痴痴地笑。
“下来。”
末了,也不过等来了他的皱眉不耐,冷着声儿重复了一遍前头的话。
那会子我又发起了癫,瞧着他一个劲儿的笑,也不晓得我那一脸地痴笑,落到他眼里终究都成了什么,只是在笑够了后,趁着疯劲儿问他,“六儿爷,你说我要摔下来,有没有人会接着我?”
有的吧。我心里头想着,肯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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