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_冉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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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归宁还没把椰子接过来,就隔着冰柜,脸上冲人家小姐姐露出一个甜笑。
殷山越眼看着吕庆她姐一个嫁了人的妇女同志脸上一点点爬上红晕,额头的青筋鼓起来,很有些吃醋。
紧接着抱了个大椰子的祝归宁就被殷山越从这种不卫生的流动小摊贩前面扯走了,临走之前还没忘记从装吸管的塑料桶里面抓上一把,塞进椰子里给祝归宁吸溜着喝。
殷山越站起身,把自己手掌中央沾上的沙子拍干净,一把揽过祝归宁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现在是旅游淡季,今天又是工作日,因此一整片连着大海的沙滩上只有殷山越和祝归宁两个人,右手边就是扑腾着浪花的海水,脚底下的沙子被水浸得湿透,粘腻绵软,贴在皮肤上留下一片冰凉。
海风不小,将祝归宁额前的碎发整个儿掀起来,细碎乌黑的发丝在风里飞舞,有几根粘在他的脸颊上,刮蹭着皮肤,很痒。
祝归宁怀里抱着椰子腾不出手,殷山越看着他眯眼皱鼻子、整个人都不太舒服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
两个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殷山越扶着祝归宁的脑袋不让他乱动,从裤兜里面掏出来几根给他们家小妹备用的纯黑色发卡,把那些作乱的碎发别起来,露出来光洁的额头和底下精致的五官。
“像个小姑娘。”殷山越捧着祝归宁的脸仔细端详,咂咂嘴,下了个结论。
祝归宁也不恼,吊起眼尾,瞥了殷山越一眼,捧着椰子,凑上去殷山越的耳边,故意软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喊他“小哥哥”,喊完一声就伸出来舌头,湿湿热热的舌尖往人的耳垂上面一勾,吐息之间,带着椰子水的清香。
殷山越被他撩得嗓子发干,心里面小声地骂了句脏话,觉得祝归宁是个实打实的狐狸精。
二话不说就捧起来祝归宁的脸,低下头去吃他的唇肉,舔舐吸吮轮番上阵,搞得高兴了就轻轻地咬一口,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一路上走走停停,殷山越把人带到了一片更加宁静的海滩上。
他们在海边找了个已经废弃了的救生塔,攀着微微生锈的扶梯往上爬。
救生塔,顾名思义便是灵海政府为了保护来海边游玩的民众的生命安全,在海边设立的专供救生员使用的高塔。
穿着橘红色救生衣的救生员往往就坐在高台上,盯着海面和人群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异常,便能够立刻下海救人,不耽误时间。
这座救生塔设置的地点有些偏僻,海水浅,海景也比不上其他地方,游客自然来得少。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废弃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
椰子祝归宁舍不得丢,殷山越便帮他从扶梯底下抱上来,再塞进他怀里。
两个少年坐在高台的边沿吹海风,祝归宁晃着两条白皙的小腿,怀里捧着椰子,乖得连睫毛翘起来的弧度都是驯服的。
祝归宁垂着眼皮,盯着自己怀里面的青皮椰子,用视线在上面勾画着几根并不存在的纹路,开口说话的声音很轻:
“我妈……在她的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来灵海,卖给当地的人家做童养媳了。”
那个时候的灵海甚至连县城都不算,只是个沿海的小渔村。
落后,愚昧,贫穷。
除了填饱肚皮,每家每户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家里的儿子娶上一个好媳妇,再让媳妇生一个大胖儿子。
祝穗缨当年才七岁,和她的双胞胎妹妹结伴,一起去少年宫学舞蹈。
一对儿姐妹花的成绩都很优异,学得快,有恒心,肯吃苦,所有老师都很喜欢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只不过意外来临之前永远不会给人预兆,同时往往和悲剧结伴。
就在某天两人从少年宫出来,跟老师告别过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祝穗蔓突然想吃麦芽糖,于是跟姐姐说了一声,便钻进了街角的小卖店。祝穗缨背着书包,靠着满是红红绿绿的玻璃橱窗,等着妹妹从小卖店里出来。
突然,从街角冲出来两个大妈模样的女人,声称是小女孩们的姨婆,她们猛地抓住了祝穗缨细痩的胳膊往街角里拖,嘴里还不停地用当地的方言骂她“不听话”“离家出走”。
那时候的街上没什么人,即便是有路人注意到了这边的骚乱,也只当小孩子不听话,家里的阿姨婆婆正在教训孩子。
祝穗缨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两个女人拖到了街角。
祝穗缨崩溃,哭喊,尖叫,挣扎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下,甚至试图张开嘴,狠狠地咬住那妇女的胳膊。只可惜一个七岁女童的力气怎么比得上那些常年在田地里干活的妇女,除了被她们多扇几个巴掌,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通通都是徒劳。
“七岁以前一直是爷爷奶奶照顾我,”祝归宁松开了手里的椰子,拉起来殷山越的手臂,用自己脸颊上的软肉蹭了蹭对方掌心的老茧:“可是我跟他们,却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祝归宁把脸埋在了殷山越的手心里,发出来的声音很闷,一点一点地把那个残破的故事拼接完整。
祝穗缨几经转手,从首都到中国南端沿海的渔村,中间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最后是被当地的一个渔民花三百块钱买下来,留在自己家里,给他八岁的儿子当童养媳。
这个渔民,就是后来祝归宁所说的那的“爷爷”。
渔民家里贫穷,跟祝穗缨在首都的家庭条件天差地别。人品不坏,并没有打骂孩子的习惯,对一个买回来的女娃娃,也能尽量做到一视同仁。只可惜思想愚昧,无论祝穗缨怎么恳求,他们都不肯放她回家,一口咬定“你就是我们孙家的儿媳妇,长大了要给我们生儿子的”。
祝穗缨极其要强,怎么可能甘心留在这种穷乡僻壤,蹉跎一生,为一个愚昧的渔民的儿子生儿育女?
或许从那时候起,祝穗缨的心里便存了恨,积压多年,在她的心底深深地扎了根。
命运的的确确太捉弄人。
就在渔民的儿子到了十八岁,家里打算给两个人办一个风风光光的酒席,正式将祝穗缨娶进门的前几天,那青年人同其他伙伴出海,不幸遇到海啸,最后尸骨无存。
第二天,渔民还没从失去了儿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两夫妻便发现祝穗缨拿走了家里面的所有积蓄,偷偷溜走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买来的小媳妇逃去了哪里。
渔民夫妇再同她见面的时,已经到了十三年后。
祝穗缨当年逃走之后四处漂泊,抓住了国家发展沿海地区的机会,下海经商,硬是打拼出了自己的事业,成为了大名鼎鼎的女富商。
那时候的灵海发展初具规模,她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搞投资,同时,在她三十岁的这一年,给那两个老人家里带回了一名男婴。
男婴的父亲听说只是个会所的鸭子,很年轻,傍了祝穗缨这个富婆,两个人居然就这样结了婚,还生下来一个儿子。
没有人知道祝穗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除了那对年迈的渔民夫妇。
祝穗缨睚眦必报。
他们想要孙子,就给他们一个孙子。只不过这个孩子是从他们的准儿媳妇肚皮里生出来的,种却是由别的野男人播撒下来。
这比叫他们断子绝孙还要狠毒。
男婴被祝穗缨放在了小院门口,只有一个襁褓。
女人放下了孩子能洒脱转身离开,两个老人却不忍心,叫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冻死在自己的家门口。
即使无比屈辱,却也只能认命,把小娃娃抱回家里,去养育一个同自己儿子毫无关系的幼儿。
到底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的。
虽然渔民家并没有短了祝归宁的吃穿,那些对于他的母亲的咒骂埋怨一刻不停地回响在小院里。
老两口心里的恨用另一种方式施加给了当时还年幼的祝归宁。有时候恨屋及乌,还会拧着小孩子的耳朵,骂他“小丧门星”。
直到七岁,他被祝穗缨接走,两个人之间却再也没有能搭建起正常的亲子关系。
他们互相怨恨,互相折磨,明明彼此应该是世界上联结最紧密的人之一,却如同陌生人一般,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我有时候会恨她。”祝归宁盯着远方的海平线,顿了顿,接着道:“但是有时候也会想,或许我的出生,其实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他在叙事时整个人的情感很抽离,明明是切身的苦痛,经他的口转化,再吐出来时已经是风轻云淡。
也不管殷山越的反应,祝归宁自顾自地说完,停下来歇了一口气。
他抿着吸管往上吸溜椰汁,脸颊鼓起来一个软乎乎地小包。殷山越同他挨着肩膀,两个人之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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