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声青年》第49章

换了以前，林晶晶一定会跳起来反抗□□者的无理要求，振振有词地抗议道“我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女仆啊！这些事就请王子大人自行解决吧！”可是现在她好像连耍宝的精神气儿都没有了。王梓吩咐什么她就默默地完成什么。不顶嘴，不反驳，不吵不闹，活得比她之前活过的二十二年都要来得乖巧。而且更可怕的是，林晶晶这几天都穿素着个脸，穿运动装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个从进音大开始就被奉为校花的林晶晶，竟然连着一星期都穿运动T恤运动长裤运动鞋。一个把穿衣梳妆都当成是兴趣在每天恪守执行的妙龄女子，忽然就不打扮了，那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儿。
就算男人的神经再迟钝，王梓也感觉到林晶晶的反常了。
下午他让林晶晶去图书馆借几份音频资料，林晶晶二话不说就去跑了一次腿，回来把东西往他桌子上一放：“都借来了。你看今天你还差什么要的，我多跑几趟都行，我去借。”
王梓心下诧异，问她：“你最近很奇怪啊，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我很正常。”
“一般精神病院的病人也都是这么说自己的。”
“哦。”
王梓无语，这很明显就不正常啊！
林晶晶叹了一口气：“真没事。就是前阵子太忙了还没缓过来，脑子有点累，所以懒得和你争。那今天要是没有活要我干了，我就先回去了。”
没等王梓说话，林晶晶就转身去推办公室门准备走了。
正巧这时林晶晶放在运动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放弃开门，先拿出了手机。
在看到屏幕的一刹那林晶晶像是见到了美杜莎的眼睛似的，石化了。手机渐进式的铃声越唱越响，越想越唱，她却死死盯着屏幕就是没有要接的迹象。
王梓看不下去了提醒她：“你倒是接啊？不接的话你倒是挂啊？想什么呢。”
“挂！谁说我要挂的！”林晶晶回头瞪了王梓一眼，推门冲了出去。几乎同时，她接通了电话。
有电波接通的声音，但是良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Frida，你在听吗。”
婓非的声音从手机的扬声器那端传过来，林晶晶拼命忍住立刻马上就哭个稀里哗啦的冲动，捂住嘴说：“嗯。”
“对不起，那次在咖啡馆扔下你之后这么久都没和你联系。”
“……你，你没听顾凡说是怎么回事吗？”
婓非顿了一下，回道：“他都说了，我知道的。”
林晶晶鼻子一酸：“那你还跟我说对不起，你是不是傻的……”
“我打电话不是来责怪你的。我也没有立场责怪你。顾凡对你的好朋友出手的事情……我从头到尾都知道。我知道却也没能阻止，那我也算是个帮凶吧。所以现在这样，也是自作自受。”婓非声音平静，像是在说事不关己的事情似的，“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和你告别的。”
“告别？”林晶晶急了，“你去哪里啊？”
“回英国。我已经到机场了。”
林晶晶小声“啊”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婓非没能和顾凡和好，一定是没能和好所以他才要走的。她连道歉都没能说出口，婓非却马上要走了。
“我、我现在马上去机场找你！你先别过安检。”
听到林晶晶没头没脑的话婓非又停顿了一下：“……Frida，我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飞了。”
“求你！我打车过去只要二十分钟，等我一下！”林晶晶急得跺脚，她拿着手机也不管现在身上穿的是什么丑衣服了就往校门口飞奔，“你等等我，你要是不等我我现在就哭给你听！”
“Frida……”
林晶晶央求他：“二十分钟，我一定到。在安检口等我。一定要等我。”
婓非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终答应了。
林晶晶跳上她看到的第一辆出租车，要司机师傅用最快的速度去机场。然后在车上没忍住就哭崩了。忍了二十多天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她哭得实在是太凶，司机误以为她去机场赶赴什么生离死别之约，开得也特别卖力，还不惜闯了一个红灯，最后真的在二十分钟里把她给送到了。
“小姑娘，快跑吧，一定来得及！”
司机师傅的一句鼓励让林晶晶跑出了人生中最优秀的百米冲刺成绩。她冲到出发层往安检门口跑，在离安检口还有十米的时候就看到了站起身迎接她的婓非。
行李应该全部托运了，婓非什么也没拿，就光光一个人站在安检口。婓非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一米八的高瘦个子顶着一头白金色的头发，再加上白皙的肤色，仍然十分抢眼。有不少想近距离看他又不敢离得太近的女生在他周遭三五米处逗留着。
林晶晶一口气跑到婓非面前停下，呼吸已经乱七八糟了，她弯下腰一阵喘。
婓非温柔地拍拍她的背：“怎么跑得这么急，我说了会等你的。”
林晶晶喘了有半分多钟才直起身子。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肯定很丑，哭了一路，绝对是人生中最丑的时刻了。她深呼吸一口，突然大声地吼了一嗓子：“对不起！！”
这一吼把三五米开外的人都给震住了。围观群众开始悉悉索索地窃窃私语。
婓非眉头皱起来，他抬手给林晶晶抹了抹脸蛋：“哭过了啊？我说过不要你道歉的，你怎么……Frida，我见过你几十回今天大概是你颜值的最低潮。”
林晶晶不理会他的小玩笑：“Ash，对不起。就算你不需要我的道歉我也要说，都是我搞的鬼，都怪我。我是讨厌顾凡没错，我想让他尝尝孙真尝过的滋味有多难受。可是我把你也卷进去了……你是我朋友，我却完全不管不顾你的感受，而且事情过了这么久一次都没主动联系你和你道歉。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差劲的朋友……对不起。”她一口气把憋在心里快变成内伤的话全部吐了出来，“我是不是害得你和顾凡分手了？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感情的，连戒指都买了……是不是分手了啊？都怪我……”
林晶晶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她都已经造了孽，现在还哭哭啼啼地来道歉，为的只是让自己的良心好受点而已。她做人真的太差劲了。
婓非摇摇头，浅棕色的眼睛里泛起一阵阵细小不可见的涟漪：“是我把自己想得太特别了。我以为只要没有孙真，我就是对他来说最特别的那个。可惜我不是。你让我看清了不管有没有我，顾凡都不会停止他的狩猎。戴上了我的戒指又怎么样，他还是可以转过身就背着我亲吻别的人。”
“所以那是因为我找了人去勾引他的！”
“不管是不是你找的人，他又一次背叛了我是事实。”婓非温和地牵牵嘴角，“所以真的不怪你。Frida，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我已经想开了。”
林晶晶咬着嘴唇忍住了又一阵想大哭的冲动，从口袋里拿出皮夹，打开夹层，捏出一个小小的圆环。
“这是……”
“是你扔掉的戒指。现在物归原主吧。”
林晶晶说着把戒指推给婓非，婓非却不肯拿。
“已经扔掉的东西，我不会再拿了。”
林晶晶一扁嘴，眼泪就在眼眶里滴溜溜转圈：“你、你不拿我就哭了啊。”
婓非看着林晶晶，还是没伸手。结果林晶晶果然没骗他，豆子大的一颗眼泪啪啦一下掉下来了。婓非又抬手给她抹了：“别哭了，好多人看呢。我要过安检了，再不过赶不上登机。”
林晶晶沉默着点点头。
“谢谢你，Frida，谢谢你来送我。”婓非给她擦完眼泪就捧着她的脸没放开，“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可是我真的觉得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和你在一起真的挺有意思的。我回英国了也会跟你联系。现在都这么发达了分分钟可以来个视频通话啊。”
林晶晶吸了吸鼻子：“说好了啊，你不要食言。”
“如果我忘记了那你也可以打给我啊。我一定会接的。”婓非笑了笑，凑近林晶晶，给了她一个礼节性贴面吻，“好了，我得走了。”
“你走吧。别看我了，我今天真是丑出新高度，你回去以后要把今天的我给忘了，只要记得那些漂亮的我就行了。”林晶晶摸了摸被亲的脸颊，终于能相信婓非真的没有在生她的气，七上八下的心突然就能放平了。
婓非又勾了勾嘴角，答应她：“好。”
林晶晶站在安检口目送婓非，婓非走这么短短一段路，回了三次头。而每一次，林晶晶都一定在努力向他挥手道别。
最后婓非过了安检，已经看不到了。
林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