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第9章


“回去以后奶奶给你们炒一个雪菜小笋,加点泡椒。”应老太太在回程上描述着晚饭,“再炒一个豆干马兰头,保证你们两个吃三碗饭。”
“奶奶我要打包!明早上炖粥喝!”
“好好好,你走的时候再给你抄一份。”
后来的应衡年经常会想起这段忙碌又充实的日子。虽然那时公司刚刚起步,他不但要天天应付里里外外那一堆老油条,每个周末还要开一个半小时的车回老宅看奶奶,平时还得抽时间三天一次的打卡探望大病初愈的白秋女士。可他从不觉得疲惫。应衡年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坐在阳台上发呆是什么时候了,每天忙完公司的事后就得出摊似的赶夜场,在或昏暗或晃眼的灯光里和一帮陌生人称兄道弟。回家基本上半夜了,洗完澡沾床就睡。其实应衡年的公司很小,一家搞建材,一家搞装修,员工加起来也就一百来个人。但是应衡年就是享受这种一点点的把自己的世界搭起来的感觉。
但是有句话叫“事与愿违”。
“衡年来啦。”应老爷子背对着兄弟二人剪花,“工作交接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在应家,应衡年从不敢在应老爷子面前嬉皮笑脸,他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已经找好经理了,我这个月月底就能去应用建设总部了。”
“效率很高,值得表扬。”应老爷子修剪完一盆,又转向下一盆,“年轻人都想自己走出一条路的,但是家里的东西总是不能断的。在外面锻炼锻炼也是好事,衡安,这点要向你弟弟学习,知道吗?”
“我知道了,爷爷。”应衡安道。
“你们先下个棋吧。”应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我还有两盆呢。”
“你刚刚那一手棋真臭。”憋了一顿饭,上了车的应衡年终于可以嘲笑应衡安,“我都让了你三把了。”
“我又不是会在手机上下五子棋的孤寡人士。”应衡安给予单身狗致命一击,“毕竟我晚上不怎么寂寞。”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衡年假装听不懂,“昨天晚上在唯一没看见你啊。”
“四五点的时?”应衡安也不确定,一上景岁的车他就睡着了,“少想这种有的你还是想想你刚刚收到东西吧。”
“不能假装没发生过吗?”
“不能。”
刚刚应老爷子在饭桌上宣布下个月他八十一大寿的时候会把应用建设百分之三的股份转给应衡年。
“毕竟年年刚来,总得有的底气。”应老爷子说,“不然人家也不会把他这么个毛头小子放眼里,对吧?”
应衡安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应衡年,以为这小子是有压力了,于是出言鼓励道:“没事,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拿在手里有没有都一样,就是吓唬吓唬外人的,你也不用……”
“不是。”应衡年支着下巴,懒洋洋地解释道,“我就是在回味郭泽的表情,太精彩了。哈哈,他一定在愤愤不平地想,无能的少爷就是投胎好,全家人支持他败家。”
应衡安面无表情,心想我一定是没睡醒,才会犯贱来安慰这货。
“哥,你放心啦。”应衡年接着说,“我早就有这个准备了——我自己开公司的时候我爸就提醒我了,玩票只能是玩票,我迟早是要回去的。”
“你知道就好。”绿灯亮了,应衡安继续往前开,“进了公司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明白吗?不要一意孤行,全家就数你最犟。”
“我最喜欢偷懒了。”应衡年换了个姿势,把头靠在车窗上,“说真的我特别感谢郭泽那小子,因为他身体力行的告诉我,做人不要作,能走捷径一定要走。”
“少贫几句。”应衡安把车开进夜航路,“早点收心找个人好好过吧。”
“哥。”应衡年看着梧桐树后的唯一,认真地问道,“那你呢?你和景岁哥——”
“你先管好自己吧。”应衡安拔了车钥匙,幸灾乐祸的看了应衡年一眼“郭婉君的备忘录里可躺着一串名字呢。”
白天的唯一基本上就景岁一个人。他先是给应家兄弟二人各上了一杯苏打水,然后才问道:“现在阿年是个大款了?”
应衡安忍住笑,点点头:“可不是,现在阿年今非昔比,比我有钱多了。”
景岁一直记得应衡年昨天晚上那一番话,笑道:“哈,快乐当狗。阿年,晚上这顿饭你必须请啊。”
“请客可以,你们千万别出去乱说啊!”应衡年从知道景岁在笑什么,甚是尴尬,“什么地方?”
“那个昨天晚上的小余,林余你还记得吧?”景岁答道,“我晚上定了桌子,他手艺不错,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八章 
“小寻,把果盘给包一上去。”林余站在点菜间,对大厅边上正在打苍蝇的肖寻说,“五点半人就要来了。”
“好的。”肖寻找准时机拍死了那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再反手一拨,麻利地把死苍蝇推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我洗个手就来。”
林余点点头,又对身后坐在小板凳上刷某音的庞海说,“别玩了,去,把鱼缸里那条包头鱼杀了,先准备起来。”
庞海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嘴上还嘀嘀咕咕的:“这不还早着嘛……人都没个影的,再让我刷一会儿——”
“庞海,”林余把钱国香洗完的葱拿到案头上,语气平淡地问道,“皮又痒了?”
庞海后腰一凉,想起了某个寒冷的晚上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惨案。他默默地收起手机,起身,同手同脚地去洗完间拿了渔网,向鱼缸走去。
看着庞海僵直的背影,林余笑着摇了摇头。庞海这个人吧,说白了就是一只纸老虎,表面上死皮赖脸的挺难缠,其实稍稍一吓就认怂。
“软骨头。”林余他爸林华这么评价过庞海。
其实林华挺不乐意自己儿子交了这么一个朋友的,毕竟做做吃吃的人家还是少和这种浪荡子扯上关系比较好。但店里生意那么忙,林华也管不住林余的方方面面,加上他生病的时候庞海也没少帮林余,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林余则觉得他爸老是瞎操心。庞海这个人他清楚得很,被惯坏的二世祖,大聪明没有小聪明一堆。上头三个姐姐,家里还赶上拆迁,的确有本钱出去浪。林余从小就知道一个理,没必要去老是羡慕别人有什么,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仔细想想晚上吃什么。
林余切完葱花,接着切蒜泥。中途外头稀稀拉拉的来了两三桌客人,点的都是些家常菜,烧起来也没有特别麻烦。
“阿余!”林余刚给锅里的豆腐烧肉勾了个芡,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景岁的声音,“生意还好的吧?”
“拖景岁哥的福,还过得去。”林余把装着豆腐烧肉的锅换到另一个熄着的炉子上,转身笑着回道,“都准备好了,马上就给你们上菜……”
林余愣住了,他看见了景岁身后的应衡年。
坏了,他想。昨天晚上太乱,他只想着郑语嫣的事,把应衡年给忘了。
连电话号码都没问一个。
当然,开店多年的林余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接上前言,道:“应老……先生也来了啊,昨天晚上给小孩闹傻了都没要个电话什么。真的要谢谢你帮忙,这样,这顿饭你和景岁哥一起,那我请了;下次你再带朋友单独来,我再请你一次。”
“别别别。”景岁连忙打断林余的请客计划,道,“阿年你别这样,你不知道,阿年现在是大款了,随便吃那种。你真要谢谢我,今天晚上菜就烧得贵一点,帐应大款来结哈,我们一起狠狠宰他一顿。”
“诶景岁哥你这是什么话……”
“就这么定了啊,不然下次我不来了。呐,阿年我们先出去,阿余还要做生意……”景岁推着应衡年出了后厨,转头对林余说,“你忙你的,别出来了,你灶上还有菜呢!”
“景岁哥等下,让应先生给我留个电话……”
“吃完就留。”景岁道,“你快点烧菜哈!”
“你刚刚怎么不说话?”进了包厢,景岁问应衡年,“嫌林余昨天晚上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没有。”应衡年马上否认了,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确,他和林余加上今天一共也就见了三面,每次林余给他的感觉都都不一样。
特别是今天,应衡年觉得处在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之中的林余有种别样的吸引力,让他移不开眼。
想到这儿,应衡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是有病吧?
“和也一天能做几桌?”应衡年晃了晃脑袋,问道,“生意好吗?”
“老馆子了,算上他爸,这店得有二十多年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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