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公主为帝》第140章


小团子捂着被揪红的鼻尖,呜呜说道:“可是阿耶不高兴了,就以为是阿胤不听话惹阿娘生气,然后把阿胤拎起来就揍呜呜……”
太平头疼地摁着小团子的眉间,将他摁得一仰一仰的,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最终小团子抽噎了一下,泪眼汪汪地唤道:“阿娘。”
太平嗯了一声,道:“你说。”
小团子可怜兮兮地攥着她的衣襟,赤足踩在她膝盖上,瞅着她说道:“你让阿耶不要再生气了好么,呜,每回他都说我在阿娘肚子里不听话,然后每回我不听话阿耶就要揍我一顿,呜……”
小团子哭得抽抽噎噎的,看起来很是伤心。
太平叹息着拍拍他的背,安抚道:“……阿娘允你便是。”
她停顿片刻,又有些闷闷地说道:“……等你弟弟出世之后,挨揍的定然就是阿简了。”
小团子抽噎了一下,泪眼朦胧地问道:“阿简?这是弟弟的名字么?可弟弟尚未出世呢。”
太平揉一揉他的头顶,低声说道:“他很快便会出世了。”
很快地,就会出世了。
太平将长子抱在怀里,推开案几上那幅被踩脏的画,将案牍拨拉过来,慢慢地开始批阅奏章。小团子知道阿娘是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便乖乖地窝在她怀里不说话,脑袋一点一点的,不多是便睡了过去。太平陡然感到怀中一沉,低头望时,禁不住哑然失笑。
外头有宫女捧了杯盏进来,轻声唤道:“殿下。”
太平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宫女将杯盏搁在案几上。她轻轻摇醒怀中的孩子,执着一支银勺,一口口地喂他喝药膳。这些药膳是在火上仔细温养了六个时辰的,内里添加了瑶草的叶子,很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她知道长子生来孱弱,便从小带在身边细细地调养着,只希望他能度过那一道鬼门关。
四个孩子当中,她终究是亏欠他多一些。
小团子嘟嘟哝哝地喝完了药膳,咕噜一下从太平怀中滚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回去找乳母玩耍。东宫里的宗子约莫有七八个,个个都显得少年老成,便显得这孩子分外生嫩。太平持着空荡荡的银勺和杯盏,呆望着孩子半晌,然后失声笑了开来。
她能以女子之身入主东宫,能以女子之身军功封王,自然也就意味着,这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她的孩子……也一定会平平安安地长大,陪在她身边百年。
太平只失神了片刻便恢复了原状,命宫女收拾干净之后,便又重新回到连篇的案牍当中,开始处置公文。薛绍这回去安东都护府,动静委实大了些,连阿娘都按捺不住,放出风声来要封他为王了……可是这个王,哪里是这么好当的?
一个不留神,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恐怕连她都护不住他。
太平用指尖摁了一下太阳穴,在安东二字上轻轻抹了一笔。她会在燕云十六州里加强防范,也会慢慢地将契丹国收纳到安东都护府中,然后将其同化。但是这件事情,必须悄无声息、潜移默化地去做,而且必须由她亲自去做,否则实在是很难弹压得住……
太平捧着一摞案牍,慢慢地想出了神。
☆、第125章 番外03
安东都护府一带盗匪为寇,太女殿下亲自挂帅征讨,迄今已经有半年之久。
半年多以来安东都护府捷报频传,丝毫不逊色于前些年安西、瀚海、安南三大都护府里的那些传奇。这位年轻的储君殿下似乎生来就是该为大唐开疆拓土的,每回她前往一处战场,便会在赫赫战功上再添一笔;虽然储君殿下老是自称不懂兵法……但是谁相信呢?
况且这位殿下非但战功赫赫,她还很能挣钱。
前些年的那些银矿极大地补充了国库的不足,《天工开物》里那些奇妙的晒盐之法,也让司掌盐运的官员们连连咋舌,暗中猜测这位储君殿下背后是否有高人襄助。但是……她是储君殿下啊。
虽然所有人都对她感到相当好奇,但是没有人胆敢对一位储君有太多猜测和纠缠。
太平安安稳稳地在安东都护府里呆了七个月,同薛绍一道退了些敌,又简单地威慑了一些人。燕云十六州的防线已经牢牢地筑起来了,从古北口到太行山,几乎全数都是安东都护府的驻军在把守。她一面派人前往东面的室韦国招降,一面暗中琢磨着是否应该在这里垦荒。
虽然这里大部分都是凹凸不平的山区,但如果迁徙到这里的人多了,再慢慢地往东面和北面走,过不了几十年,便能有事半功倍之效。要知道室韦国里全部都是黑土地,基本上种什么长什么呢。
如果想要让大唐长久地生存下去,就势必要多做些打算才行。
无论东面的室韦国、北面的奚、铁勒、突厥残部,西面的吐火罗、波斯、大食国,南面的天竺、真腊、吐蕃残部……这些国家和部族全都不是省油的灯。海外的东瀛国倒是很听话,可惜他们离得太远,不能为大唐所用。而一劳永逸的法子,她暂时还没有想好。
大明宫中的那位女皇陛下不擅边关军务,所以这些事情,就全部都压在了储君的肩膀上。
所幸太平手中还有一些存书,也有一些能为她所用的人手,可以让她比母亲做得稍微好上一些。
她在安东都护府忙碌了半年多之后,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
她如今正当盛年,薛绍又是青年血气方刚的年纪,就稍微地……没有节制了一些。等到安东都护府暂时安定下来之后,这种“没有节制”立刻就发展成了“肆意张狂”。等到她孕吐过三两回之后,便已经发现自己,嗯,怀孕了。
纵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怀孕生子,薛绍看起来却比她还要紧张。
大半的军务府务都被薛绍包揽过去,她每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薛绍旁边养胎,然后听他给自己念奏章。自从她传出怀孕的消息之后,长安城里也稍稍安宁了一些,女皇陛下甚至宽宏大量地说,让她生完孩子再回长安。
太平乐得清闲,自然乖乖地呆在安东都护府不走了。
“吐火罗又献金衣一领,波斯献海船……海船?土谷浑献十二色珍贵玉器九件,祝储君殿下寿与天齐——”薛绍一封奏章念到一半,忽然停顿住了。
太平懒懒地躺在他的腿上,扶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了?”
薛绍半扶半抱起她,将奏章上的文字指给她看。这是周边各国进献给储君殿下的生辰贺礼,全部都有僭越逾矩之嫌。她就着薛绍的手一字字细看过去,笑道:“又有人给我找麻烦了。”
薛绍一面扶着她的腰身,一面俯身问道:“阿月何出此言?”
“你看这个,波斯。”她伸出食指,在上头轻轻点了一下,“波斯国平素是最听话的,也最听我的话,但是却在我的生辰贺礼,而非进献给大唐的国礼上,送了一艘海船。你猜这是为什么?”
她抬手按了一下太阳穴,有些头疼地说道:“也不知道是波斯王的意思,还是朝中有人暗示。”
薛绍静默片刻,忽然俯身在她的面颊上轻轻一吻,哑声道:“莫怕。”
太平低低唔了一声,有些感慨地说道:“如果有人真想对我做些什么,趁着我身怀有孕、行动不便的时候下手,真是再好不过了。唔,的确是聪明得很。”
她握住薛绍的手,放在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忽然弯起嘴角笑了:“但也可惜得很。”
六年的时间里,她这位东宫储君已经稳稳地站住了脚跟。
就算是有人想要做些什么,长安城中也会有更多的人替她出面,了结这些事情。
太平枕在薛绍怀里,低低说道:“你莫要担心,我有分寸。长安城中的人手不是闲杂人等能够调动得了的。千牛卫里有我的人,而且阿娘手中,也牢牢握着北衙禁军。你替我拟一份回执,驳斥这些人的胡作非为罢,唔,记得用左手来写。”
薛绍左右双手都能写出一笔漂亮的字。而且他左手写出来的字,与太平几乎一模一样。
薛绍蓦然僵住了:“……左手?”
他左手能模仿太平笔迹,还是半年前被她胡搅蛮缠磨出来的。那时他以为是太平一时兴起,便依了她的话。但现在……她要让他,代替他在奏章上落笔成文?
薛绍微微地抿了一下薄唇,俯身凝望着她,低声道:“……你看着我。”
太平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薛绍沉声问她,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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