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缘》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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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知道你到底会不会坐那个位置?先皇的暗阁,敲一敲三弹出来的暗阁皆不一样,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以为先皇告诉你的是假的,其实,先皇想让你继位,两个暗阁都放了让位给你的诏书。”上官煜挑眉,口中一丝酒气忽然袭来,看样子,他在来的路上,没少沾染酒水。
“我说过我不会要那个位置,她怎么就不信呢。”韩谕闭上了眼睛,手握拳状,指节森森白发。
“你当着她的面只敲了一次,她当然以为你是想要那个位置的,所以才离你而去。可她不知道,先皇告诉你敲三下是三皇子,你便猜测那敲一下才是三皇子,谁又知道,先皇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想过让三皇子继位。”上官煜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官煜接着说道:“你不要那个位置,说有失大统,执意将皇位转给三皇子,当时风波闹得满城风云,她又怎么可能跑出来找你呢?”
“如今尘埃落定,她也回到画中,不再记得我了吧。”韩谕苦涩地看着手中的狭长包袱,那画卷厚沉的手感让他不断地摩挲着包裹画卷的细布,他慢慢起身,说道:“即使等上五十年,我也愿意再见她一面。”
“见她一面?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回昆仑仙山呢?”上官煜不悦地站起身。
对啊,为什么不把她送回昆仑仙山呢,她既然来自那里,必定也是要回到那里的。倘若自己真的等她五十年,那她清醒之时,看到自己老态龙钟的模样,还能再记得自己吗?
“你带她回去吧。”上官煜摆摆手,转身便走出水波亭,似乎极其不想多待片刻。
“你还要离开京城吗?”韩谕问道。
“难道还留在京城看当今皇上那张冷脸吗?我为他出谋划策,我为他摆阵布局,却不想连个京城都待不下去,只得卷了铺盖出城游历山水。”上官煜戏谑一笑,也不知他这一笑,是笑他自己呢,还是笑现如今龙椅上的那个人呢。
“那我便不送了。”韩谕点点头。
“你当真不送了?”上官煜回头挑眉。
“不想走出这里,看见那些文人雅士把我这里当闲居雅阁就心烦。”韩谕摆摆手,紧紧抱住那个狭长包袱,掉脸就走。
“韩谕!”
上官煜忽然喊住了自己。
韩谕疑惑地回头,只见他手里紧紧握着一张已经揉得几乎要破碎的纸,而那纸上仿佛隐隐约约画着什么。
上官煜一把将那张纸塞进韩谕的手中,低声道:“她日日夜夜除了画你,就是画这个,也许她心中所想,真的与我们不一样,她不属于这里,但你可以去找她。”
说罢,上官煜转身不再多看韩谕一眼,一袭白袍轻摆花间,带起一阵清幽花香。
韩谕紧紧攥着那张纸,目送上官煜远去。待他那抹白色的身影完全融入了花海,韩谕转身朝着小屋大步而去。
小屋中,韩谕将那张纸片拿在手中反复摩挲着,这画面中只有两只灰白的兔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头贴头,眼睛微阖,似睡非睡。
兔子……
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兔子,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心中所想,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为什么一定要画出来,让人琢磨不透看不真切呢?
韩谕有些急迫地攥着画纸,那两只兔子似乎被反复抚摸,已经有些脱色,看来上官煜带着这张纸和那空白的画卷,真的是游遍了西楚国。
两只兔子安安静静地在画中,周围茵草弥弥,显得格外安逸。
韩谕将兔子画放在了一边,目光转向了那个被紧紧包裹住的狭长包袱。他犹豫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将那包袱拿来,一层层打开。
当他慢慢将画展开之时,那不出所料的一大片空白尽入眼前,好像从来就没有人在上面作画,也从来没有人出现在里面,更加没有人会从画里走出来了。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将她当成争□□利的工具,那该多好?他小时候看到她的画像,说要娶这个仙女姐姐,当画中女子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又为了权利放弃了与她的耳鬓厮磨,等到他真正期望与她长相厮守时,她又看不真切他的心了。
得画得天下。
不过是一个传言。
得到天下的人,皆是没有一幅画能留在手中。
韩谕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拿过放置在一边的双兔图,仔细地端详着。
那只稍微小点的兔子完完全全闭着眼睛,就像画里的她,而那只稍微大点的兔子,两眼微阖,神似平日里的自己……
难道,她的暗示竟然是这样的?!
她没有走,而是一直在等他呢,一直在等他提笔,一直在等他去找她!
“畅风!畅风!”韩谕脸色苍白地一把扔下那张双兔图,踹开门,大声喊道。
“主子,什么事?”畅风忽然从一片山茶之后走出,小心问道。
“墨呢?砚呢?还有我的画笔!全给我找来!”韩谕急不可耐地大步走出小屋,差点踉跄摔在地上。他在整个园中四处翻倒,不停地喃喃道:“我的画具呢?画具呢?”
畅风见韩谕忽然急着要找画具,立刻跑到园中一个木柜里的最下层,拿出被尘封许久的画具,转身递给韩谕。
“画纸都潮了……”畅风小心道。
“不用画纸!”韩谕一把夺过画具,转身进了小屋,将自己锁在屋内,只留窗户纸透进来的一缕阳光。
阴暗的房中,墨香弥漫,整个小屋被浓浓的墨香充实着,那浓郁的墨香里,飘着一缕难以察觉的血腥味,那样的味道与墨香融合,竟然没有一丝违和感。
房中那人,很是虚弱地左手撑住桌子,右手提笔而画,那原本空白的画卷上,逐渐出现了一个精致的软榻,金缕线密密而缝的枕头斜放在软榻上。
一个身着黄衫的女子,笑靥如花,站在一棵盛开的桃树下,正抬首看着飘零的花瓣,欲伸手去接。
而那女子身边,则站了一个青蓝锦袍的儒雅公子,正手执一把竹箫,侧目微笑地看着那个黄衫女子。
画中天空碧蓝,草地茵茵,画境远处,还有一条幽静小路,不知通往何处。
整幅画,似乎被画了许久。作画之人落下最后一笔,终于踉跄后退,手中细毫“哐当”落地,而那人,也逐渐软软倒下。
墨香浓郁的小屋,只剩下了一幅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窗外阳光透过窗户纸,弱弱地照在那幅画上,画中的黄衫女子,似乎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
阳光依然温暖地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暖暖的,没有一点不适感。
韩谕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平日里住的那处小屋内,但是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却又着实记不得了。
窗户已然被撑开,阳光微微刺眼,韩谕有些不适应地避开阳光,起身下床。
韩谕恍惚地环顾四周,除了布局与往常有些不同,其余的陈设摆件皆是没有任何变化。韩谕低头苦思,怎么都记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忽然睡着的。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韩谕疑惑地转向小屋门口,门微微掩着,只能看到一条缝隙。他踟蹰不定,犹豫着推开了门。
阳光更加刺眼,直直地照在韩谕的身上,韩谕微微向后一躲,这才抬眼看向前方,只见院中花草芳香,一条小溪浅浅流过屋前,小桥横跨在小溪上,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风味。
抬眼向远处看去,一个黄衫女子轻步欢跑而来,她怀抱着一大捧粉色花瓣,待她走上小桥,看到门前站立的人时,脚步倏然一停,歪着头仔细地看着他。
黄衫女子忽然一笑,轻声道:“你终于醒了呀。我叫荆凉夏,敢问公子,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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