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第21章


“他们所犯的罪是不爱惜自己,有时候爱情不是争取就能得到的,更多的时候,爱自己比较重要。”
狄屿听着黎天洋的话,像是从远方被风吹来的,又像是打他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忽远忽近,却异常清晰。
“你说得对,还是爱自己比较重要。”狄屿苦笑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狄屿总算明白黎天洋为什么始终活得像个置身于世界之外的人,简单来说就是自私。
但这没什么不好,在有限的生命里,自己开心才是究极任务。
“这么说,我得好好谢谢你。”狄屿突然笑着看向黎天洋,“你这么个爱惜自己的人竟然一再对我出手相救,不如我这条命就给你了,也算是好好答谢过了。”
黎天洋也笑了,这一笑扯得嘴角的伤有些疼。
“我可不要你的命,只要跟你遇见,我就没好事儿。”黎天洋微微扭头看见正对着自己笑的狄屿说,“你可真是太麻烦了。”
两个人突然间都大笑起来,却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些什么。
可人活着,很多事本来就是无解的,比如黎天洋为什么总会下意识地帮狄屿,比如狄屿为什么看着黎天洋时有些不愿移开视线。
午后的日光晒得路人皱起了眉,偶尔行色匆匆走过的人会好奇地看向这两个脸上有着淤青的男人,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正如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很多年后,狄屿趴在黎天洋的病床边,握着他的手,想起这一幕,觉得他们笑的大概是生活,以及让人捉摸不透的命运吧。
第36章 
第二次来黎天洋家,狄屿觉得好像过去的这段时间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是静止的,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厨房里水杯放置的位置都还是那个地方。
上次来时,他还对黎天洋害死宋易的事耿耿于怀,可现在,心情大不同之前。
“我去插上热水器,等会儿你洗个澡再擦药。”黎天洋换了鞋也不多管狄屿,似乎认定了他自己能自如地在家里活动。
“那你呢?”狄屿从鞋柜里找出之前穿过的那双拖鞋,换好,就如黎天洋所想的那样,自在地跟着走了进来。
“你洗完我再洗。”黎天洋不再多管他,进去找药箱。
狄屿穿着这身衣服又是打架又是干嘛的,觉得自己身上脏,于是看了一眼沙发,没过去坐。
他走到阳台,看见有一包烟,直接拿起来点了一支。
眯着眼吞云吐雾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像黎天洋说的那样,总是给他带来麻烦,可是也挺巧,每次出手帮他的都是黎天洋。
想到这里,狄屿突然淡淡笑了一下,黎天洋不同于沈祁,按理来说,以这家伙的性格,冷眼看着自己被人打死都不奇怪,可他没有,甚至还因为自己也被抓了去,这样的人到底是傻还是太善良,亦或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心思?
狄屿想着这些,觉得还是看不懂这个人。
黎天洋拿着云南白药出来,找了一圈没见到狄屿,顿时有些紧张,又回到客厅的时候,听见有人咳嗽,往阳台一看,那家伙在那儿抽烟呢。
他把云南白药放在茶几上,在过去找狄屿之前,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对方的背影。
相比于上次来他家,狄屿又有了变化。
那时候身上的傲气好像不见了,更多的是无奈和疲惫。
他想起那个林帷,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男人,却因为这个普通的男人,将原本高傲的狄屿摔得一身伤痕。
遇人不淑,大概就是这样的。
好像每个人这一辈子都会遇见那么几个给自己设置路障的家伙,有时候只是摔倒擦破个皮,有时候却会疼得无法站立。
他希望林帷对于狄屿而言只是个一觉就能踹开的路障,希望这个人不会被打倒。
可要是问他为什么这样希望,黎天洋自己也给不了答案。
他走过去,一打开阳台的拉门,熟悉的烟味儿袭面而来。
狄屿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抽了你一根烟,不介意吧?”
黎天洋淡淡地看了他一下,然后就收回视线,关好门,也拿出一支烟:“介意。”
“切,小气。”狄屿的笑意更明显了,他看着黎天洋熟练地点烟,说,“其实你这样,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
他不太想说黎天洋像什么神仙,太矫情了,大男人说这种像是小女生之间的肉麻话,他有些受不了,可又找不到恰当的词来形容对方,只好改了语序:“你看着比较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还会抽烟。”
黎天洋斜眼看了看他,吐出一口烟,没什么感情地说:“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狄屿看着他,烟慢慢地燃烧着。
午后的阳台温度比室内还高,有些灼热的阳光隔着玻璃窗泼进来,皮肤的毛孔都张开了。
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有时候眼睛是会骗人的。
眼睛会骗人,脑子会短路,但心不会,它其实始终知道人该往哪个方向走,只不过跟大脑没有达成一致,被混乱的脑子搅得不得安宁。
狄屿的烟快燃尽了,却没有继续抽下去。
他轻声叫眼前的男人:“黎天洋。”
对方扭头看他,额头跟鼻尖还有渗出来的点点汗珠。
狄屿突然上前,闭上眼,吻住了黎天洋的嘴唇。
两张有着同样味道的嘴唇在烟雾缭绕的阳台上互相碰撞,时间于他们俩而言仿佛静止,烧长的烟灰径自孤独地落下,提醒着世界一切还在照常运行。
没有人加深这个吻,黎天洋不可能,狄屿也没这么做。
他退回来,食指跟中指间夹着的烟燃尽,烫了他的手。
黎天洋身体没动,眼神却始终跟随着狄屿,他看着对方烫了手指之后低声咒骂,看着对方将烟头按灭在黑色的烟灰缸,看着对方看也不看他地开门出去,把这一阳台的烟味儿跟暖阳都留给他自己。
他听见客厅有物品撞击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是狄屿撞歪了茶几又碰倒了花瓶。
花瓶没碎,但估计摔坏了边角,里面没有插着花,可不知什么时候倒进去的水洒了出来。
似乎一片狼藉。
黎天洋按灭了烟,打开窗户让烟雾散尽,然后也从阳台回到了客厅里。
第37章 
狄屿的脑子是混乱的,他前所未有的想从这里跑出去。
撞到茶几的痛觉让他知道刚刚并非幻觉,他是真的再一次亲了黎天洋。
并不是恶作剧,不是想要捉弄那个人,跟上一次闹剧似的亲吻是完全不同的心情。他只是突然好奇,黎天洋是不是喜欢他,也想知道,像对方那样似乎总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人,突然被人吻一下,会有怎样的反应。
结果,毫无反应。
这对狄屿来说,又羞耻又可怕,他从来都不是个冲动的人,却做出了这样的事。
这样的自己,跟对黎天洋纠缠不休的宋易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他又是出于什么心理,要去吻对方,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黎天洋从阳台出来,狄屿回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
狄屿也不顾被他搞得乱糟糟的客厅,抬腿就要走,黎天洋赶紧上前,把人按在了玄关的墙上。
“去哪?”黎天洋冷着脸问。
狄屿发誓,当年他向林帷求婚时都没这么紧张这么尴尬,他不敢看黎天洋,害怕对方多问他什么,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可狄屿还是出了汗。
黎天洋瞪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眼前这个做了坏事却一言不发的男人眼睛始终不肯落在自己身上,黎天洋也不在意,只觉得自己有些呼吸紊乱。
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接过吻。
狄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吻他的人,上次,和这次。
尽管以前宋易总是不肯放过他,但事实上也不敢轻易太靠近他,那些没日没夜的纠缠换来的都是他的冷脸相对,宋易曾经在他面前脱光了搔首弄姿,被黎天洋无情地连人带衣服都丢了出去。
黎天洋自己也知道这些年来他有多情感迟钝,钝到像是关着爱欲的那扇门都已经生了锈。关于爱情和恋情,他所有的感知都来自于宋易,而宋易带给他的无非就是:烦、恼、吵、厌。
他厌烦那样的对象,厌烦那样粘腻的关系,也因此对爱情不抱期望,不想参与。
可是现在,那把生锈的铁门像是正在经历着一场地震,门上的铁锈在逐渐剥离,狄屿从地震中仓皇跑来,只需一脚,就能踹开那扇门。
“去洗澡。”黎天洋用命令般的口吻说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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