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第5章


福喜鞠着身子,见自家少爷这副模样甚为不解。明明少爷这些年来一直都对刘家二少爷极不待见,怎的今日瞧着倒像是没见到对方所以很是惋惜呢?少爷的心思就是那海里的针,他自是猜不透的。他这样想着,见床上的人挥手,便轻声的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就剩了自己一个人,祁云这才悠悠的叹了口气。
就算来的是那个人,他又当如何呢?
他想的惆怅,便又从床上爬起来,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来到一边的榻前,看着那上头摆着的棋盘失了神。
记得那个时候他初次见到刘淮之,就因他的一副好相貌和他写的两个字对他很有好感。在他走后的几日里,他总能在没事的时候想起他那张秀气的脸,和他说的每一个字。于是心底就总是盼着他能再随父亲来。
在那之后的半个月,刘淮之果然又随着刘老爷到了祁府。
而祁云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院子里斗蛐蛐,听见福喜来报,说刘府来了客人,正往花园去呢。他一听,便再也顾不上他的常胜将军,只丢了罐子在院里,一路小跑的奔着花园去了。
等他到了花园,刚巧见着自家老爹引着刘老爷往花园中的一处凉亭去了,忙抬脚跟上去。恭恭敬敬的给他爹和刘老爷见礼。
祁老爷本身是不愿祁云出来见客的,他这个儿子,打小就不给他省心,生怕他一出来就惹是生非,没得叫他在人家面前丢脸。
可如今当着刘老爷的面他又不好说什么,且看他今天还算是知礼,便也不再管他,只和刘老爷说话去了。
祁云和刘淮之就落后他们几步的跟着,他看着刘淮之,心中虽是欢喜,脸上却略带不满的说:“来了怎么不去找我?”
刘淮之微笑着看他,答道:“我想看下棋。”
“……”祁云听他一说,口中的一句“跟我斗蛐蛐”就一个字都没讲出来。也难怪,都说刘家少爷聪明好学,自是会对下棋这种风雅之事感兴趣,怎么可能跟自己斗蛐蛐呢。
他暗自的叹了口气,也罢,他既想看,那就陪着他看好了。
说着话的功夫,府里的下人已将棋盘拿了出来摆好,二位老爷就在凉亭中对弈起来。
而刘淮之,就安安静静的立在一边看着两位老爹下棋,看的好不认真。
祁云在一旁站着,一会儿看看棋盘,一会儿又瞧瞧刘淮之的侧脸。
等到这盘棋下到一半的时候,祁云也终于失了兴致。他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人,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刘淮之见他两只眼皮耷拉着,知他无聊,只得恋恋不舍的瞟了眼那棋局,放轻了步子跟出来。
等二人出了花园,祁云才道:“看的那么认真,你会下吗?”
刘淮之对他充满质疑的语气也不在意,只温和着一张脸说:“我在家中也常和我爹下棋,虽然下的不太好,但也勉强算会。”
勉强会?祁云眼珠一转,伸手拉着他道:“走,到我屋下棋去。”
两个人来到祁云的屋里,刘淮之就在一旁坐了,看着祁云忙东忙西的叫人上棋盘上果子。不多会,棋盘就已经摆好了。他还没来得及相让,就见祁云执了黑子往棋盘上一放。
他笑了笑,跟着执了白子下起来。
只下了不多会,刘淮之就察觉出些许异样来。他记得坊间的传闻说,祁家二公子是个惯会调皮捣蛋的,不通典史,又不勤奋,且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怎的这会下起棋来突然就灵光了?
又下了一会,他才隐约觉察,祁云的棋路好像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倒是和方才他爹和祁老爷下的那盘颇为相似。
他正待多下几步,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就见祁云的棋路一转。
刘淮之心中一惊,难不成他还有别的路数?只又下了几步,他才看明白。对方棋路上的转变,并不是突然之间步步杀机,相反,是变得东一下西一下毫无章法。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刘淮之就逼得他投了子认了输。
刘淮之心中好奇,对上面前正笑得开心的人问道:“你怎么突然就不会下了?”
祁云伸手从边上的托盘里挑了个个头最大的苹果,扔到他怀里,随后自己也挑了一个啃了一口,说:“我什么时候说我会下棋了。”
“那刚才……”刘淮之看着他坦荡荡的一张脸,又低头去看那棋局,方才醒过闷来,“你竟是将他们二人刚才那盘棋背了下来?”
祁云点头,刘淮之便摇了摇头。
难怪方才他总觉得不对劲,他并未刻意去记那盘棋,且是按照自己的思路下的。而祁云则是按部就班,所以才会觉得有些棋子落得他不甚明白。许是后来这棋下的越发和先前看到的那盘不一样,他们又只观看到一半,所以并不懂棋的祁云才会开始胡乱落子起来。
只照这样看来,这祁云倒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他开口问道:“你记性这么好,先前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
被他这么一问,祁云脸上便多了一抹得意之色,他点点头说:“打我记事起就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只不过这事我从没和旁人说起过,如今也只告诉了你一人,就连我爹也都不知道,所以你千万得给我保密。”
刘淮之听他如此说,心中虽多有不解,却也应了下来。只说:“方才那局算我占了你的便宜,等你真的学会了下棋,我再与你好好下一盘。”
祁云点点头,不过是学下棋,他若认真下了功夫,又有什么难的?
于是二人便协定好,待祁云学会了下棋,二人再一同下个通宵。
祁云想着那日的事,手上不禁抚上那白玉做得棋盘。那日他二人虽如此约定了,他也真的学会了下棋,可却再没如那时那般一同坐在一处,更不用说彻夜下棋了。
想到这里,他便不由轻叹了口气。
第4章 四.冷遇
都说有一便有二。自那日秦歌留宿在玉笙处后,他去应雪庄的日头便又多了起来。
这事起先祁云并不知道,只当是秦歌与自己纠缠了这些日子,已是没了新鲜,所以才一连数日都未曾派人来寻他。
眼下他看着夕阳一点点的落去,府中却依旧没等到秦府那边传来的消息,便想着秦歌这会子说不定又风流去了哪处;又或许不知带了哪家的少年在他的凛华院快活。
只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和他无甚关系。那人不派人来寻他,他也就落得清闲,每日过他游手好闲的日子。只是这日子过得,却总也没有原来那般有趣味。
他如此想着,抬眼瞧着那太阳就这么无情的没了踪影。忽然就想去秦府瞧瞧,好看他是否真的又藏了什么人。
想罢,他便换了身衣服,不急不慌的朝着秦府去了。
等祁云到了秦府,天也已经黑了。他轻车熟路的从后门进了,也无人拦阻,只是他从进府后没多久就发现,原先无论他是被人领着从正门入,还是自己走后门,这一路上总能听见路过的丫鬟小厮向自己问候,而今,却是有些避之不及的架势。
祁云心中明了,怕是这几日秦歌真的得了什么新宠,连带着这些个下人也看准了风头。
他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只一路来到凛华院,刚巧碰上迎面而来的吟秋。
吟秋见是他来,倒和往日不无二致,只施施然朝他福身道:“云公子。”
祁云朝她一笑,步子却不停,问道:“秦歌呢?”
“少爷并不在府内。”吟秋答着,见他继续往前走,便也跟在他身侧。
“不在?”祁云眉梢一挑,这个时候不在府中,那便是到外头风流去了。他在秦府往来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吟秋照顾,便也不避讳,说,“可是去哪位公子的府上了?”
吟秋听了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只答说:“是去了应雪庄。”
“应雪庄?”祁云脚下一停,看来这秦歌还真不是得了什么新宠,而是出去瞧旧爱去了。整个临阳城,谁不知道秦家少爷和应雪庄的玉笙公子有个好几腿。若那玉笙是个女的,估计孩子都得生了七八个了。
他这样想着,心中虽有些腹诽,面上却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又迈了步子进了秦歌的卧房。半晌才朝吟秋吩咐道:“这会儿时辰还早,一会你找个人去应雪庄门口候着,等到了亥时三刻再进去报,就说……”说着,他眼珠一转,“就说我吃醉了酒,正衣不蔽体的在他的卧床上撒酒疯,还非要拉着个清秀的小厮同寝。”
吟秋听他说完,脸上虽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变化,心里却不由佩服云公子是个胆大的,连这种话都敢让她传。
她心中虽这么想,脑子里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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