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凡事》第68章


于锦遥颠颠地披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垃圾袋呼哧而过,也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那垃圾袋被风吹得呼啦呼啦直响,上下翻飞不止,伴着马路边的飞沙走尘好不拉风。
小姑娘大概也知道跑过店门口被人发现了马上会被逮回去,几乎是在一店门范围就开始加速,试图在被人发现之前离开“高危区”。
于锦乐看得眼角青筋突突直蹦,跳动频率跟隔壁刺耳的切割机声拧成了一线。他反应迅速毫不迟疑,手捏着电话就从店里冲出来,“于锦遥——”
小姑娘这时已经跑过自家店门口,听到自个儿名字时条件反射地身形一顿,随即又意识到那是她家大哥愤怒的咆哮,头顶上的小雷达“叮”一声亮起警报,识别到危机逼近,果断装聋没听到,足下一转就想溜。
于锦乐被她气笑了。
“再往前跑你以后就别给我回来——了——”
气震山河的一吼从气势上就盖过了隔壁人家的装修噪音,只不过血肉之躯到底有所局限,这一声从中间就破了音,扯出了高八度的尖锐走调,偏生后头还有字没说完,又生生让他拐了回来,这种破音让他喉咙深处顿升出一股火辣辣的撕裂感,像是被人用砂纸磨砺过去一般,又辣又疼。
他扶着店门口摆着的理疗椅咳个不停,一股铁锈味儿从喉间蔓延开来,席卷了他整个口腔,一边还不忘伸手朝于锦遥警告性地用力点了点。
脾气再软,也能被这俩熊孩子给激出点毁天灭地的血性来。
于锦遥见她大哥咳得都快站不直,扶着理疗椅就要瘫上去了,她总算知道自己行踪暴露再无避开的可能,当下蔫巴巴地回头走回来,低眉顺眼地看着于锦乐。
“大哥……”
她这一靠近,于锦乐可算看清楚了她:
好家伙!这小要饭婆子是哪儿冒出来的?衣服裤子沾满了泥沙也就算了,她要哪□□服整洁上一整天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换了个芯;现在为了她的发型能牢固持久一点,于妈妈都给她扎了麻花辫后圈成俩包子固定好,结果这种加强版包子头耐得住她普通时期的造作,却抵不住暑假期间加强版的犯熊,这会儿连麻花辫整个儿都劈叉了,全方位无死角地支棱出根缕分明的乱七八糟的碎发,乱出了新高度。
好吧这些还不算最糟的,毕竟鸟窝头是自家妹纸常年发型这事全地球人都知道——最绝的是这货不知道打哪儿捡来的黑色大背心袋,就是用来当垃圾袋那种,她把俩提手盘着自个儿脖子打了个死结,整个背心袋被她披在了背上,就跟电视剧古装片的大侠披风似的,跑的时候那背心袋就在后面呜啦呜啦地飘啊飘的,好不“气派”。
于锦乐巴拉了一下,所幸袋子还是新的没有装过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他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小孩儿的缺心眼还没到极致。
他颤着手指着她那张“披风”,声音喑哑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于锦遥嘴巴咧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角度,“我是黑蜘蛛精,我要吃掉钟楠他们!”
蜘蛛精?
于锦乐当下就只觉得脑子缺氧阵阵眩晕。
他家附近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基本都是小二缺,能玩到一块儿去真不是没道理。这群小孩儿暑假闲着没事在家守着电视机看多了万年重播大剧《西游记》,这会儿居然还能自导自演地走了剧情,还这么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真是心大漏风不用兜!
才这么想着,门柱后就“唰唰唰”冒出了三个脑袋瓜,全都扒在柱子后巴巴地看着他们兄妹俩。
于锦乐回头一看他们的造型差点就绷不住了——正好把红白黄三色背心袋都给穿齐了,把红黄拎出来,再加个绿的就能往街头一摆当红绿灯去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五彩蜘蛛精出洞吗?!”但是红色那一只兜半边是怎么回事?还懂得凹造型真是好棒棒!哦对,这“红蜘蛛”还是只男蜘蛛——
就见那只“红袍”男蜘蛛奶声奶气地出列,回答道,“我是唐僧。”
于锦乐这才想起这个小男孩名字好像就叫钟楠,刚才于锦遥怎么说来着?要“吃掉钟楠”?
所以这红色从腋下兜过去穿半边是袈裟?
这种专属于小孩儿的匪夷所思的思维和玩法让于锦乐一言难尽,他直觉这会儿得坚持绷住脸皮子不能笑,如果笑场了那他刚才尬着电钻声吼出来的那股大哥气势分分钟就荡然无存——这么想着,他硬生生把抽搐的嘴角抿成了冷冰冰的一线,眉梢的抖动也用力挤往眉头形成一个深锁状态,再把眼睛一眯,强行摆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
“你们自己玩儿去!”他把那一水儿什么蜘蛛精公鸡精唐僧肉给打发走,回头就把于锦遥身上的黑色垃圾袋给扯了,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像个女孩子一点儿!天天这么熊,以后能嫁出去么!”
他人不直,思想倒是挺直的,认为小女孩儿就该穿着小花裙梳着双马尾,文文静静坐着玩洋娃娃玩过家家,顶天了玩个丢手绢捉迷藏,而不是像他家于锦遥这样,小时候跟着她二哥爬高爬低,现在带着一群手下穿街走巷,连打个电子游戏都往街霸魂斗罗FIFA这类男孩子玩的里头挑,真是好愁!
“你二哥呢?”他凶巴巴地给她拍干净衣服,前前后后都是泥沙灰土一类的脏东西,真是心好累,“我打电话回家怎么没人接?”
“他去哲哥哥家打游戏去了。”
家里头有老佛爷镇压着,于锦乐对这俩小的管制也就是起了个辅助作用,哪怕每次能被气掉半管血却最终还是口头上凶完就作罢,对于锦安还能强硬点,因为他是男孩子;但对于锦遥就没能那么一凶到底了,不仅是女娃娃,还是他家的老幺,大概是作为大哥生来对小妹总自有一种宠溺的放任,再严重的不假辞色到最后其实也是装腔作势。
于锦遥作为熊孩子的代表,自然深谙这点。
这娃娃每天都在乐此不疲地反复试探着身边长辈们的底线,贼精贼精的,谁宠她谁疼她,自个儿心里门道请得很,历来无数的实战经验告诉她,她大哥这种人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也不用怎么怕他,就是在他跳脚的时候适当地伏低做小一下,回头事情翻篇儿了就又能复活了。
于锦乐拿了湿毛巾给她擦脸擦手,让她举手就举手,让转身就转身,滚圆的大眼不瞎打鬼主意的时候看着倒还挺乖巧。
“你到底得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点儿啊?”他把毛巾挂到椅背上,苦仇大恨地瞪着她头上的鸟窝。
从来就没有一次能对她的发型有过什么建设性的贡献,这点上他这个亲大哥还远不如边想那个便宜大哥。
总归先拆掉就没错吧,反正他妈去趟市场而已,回来就能给她扎起来了。
“你好,我就是隔壁新搬来的——”门口人影一闪,进来一个女生,举着手里的螺丝刀朝他们两兄妹打招呼,“请问有小号的螺丝刀借一下吗?我这把型号太大对不上。”
于锦乐嘴里咬着发夹正奋斗在拆于辫前线上,一时腾不开手,只能扬起下巴指着旁边的椅子含糊道,“你先等等啊,我等下拿给你。”
于妈妈扎得紧致,他连松个橡皮筋都拧半天,中间几次挂到太多的头发,把于锦遥扯得哇哇叫。
那妹子站着看了一会儿,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你在干嘛呢?是要给她扎头发还是松辫子啊?”
这……也太狠了吧?一次就扯下来那么一簇头发,看着都没拧?br /> “需要我帮忙吗?”
于锦乐这才抬头正眼看向她,然后眼睛一亮,好像这才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妹子一般。
他顾不上客气了,马上如临大赦地起身,“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了,我去给你找螺丝刀!”
每次给于锦遥扎头发都要掉他半管红,这种技术性活儿简直要他老命。
那妹子“噗嗤”一下笑了,“不麻烦,举手之劳罢了。”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
于锦乐进去隔间找工具箱,走一半又转身问她是否需要点清水当辅助时,那妹子已经把于锦遥那个鸡窝头连拆带扎给绑成马尾辫了。
邻居妹子摆手表示不用,他才又接着找工具箱。等于锦乐提着工具箱出来时,妹子正好把最后一个发夹卡进去固定好,前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于锦遥整顶头发全然重砌完毕,焕然一新。
她拍拍于锦遥的肩膀示意她转身,再微调了一下发髻角度,宣布任务完成。
于锦遥摸着自己头上新盘好的包子头,跟于妈妈全然不同的扎辫子方式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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