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凡事》第180章


紧接着又是一阵掀桌倒柜的的巨响。
“你说!你是不是外面养了狐狸精了!”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辩驳声,小孩的大哭,老人的劝解,各种糟心的声音搅在一起扭成了令人心烦意燥的鬼哭神嚎,大概是吵闹得狠了,引来楼下不知道哪户人家的抗议,拿着棍子往上捅,顿时临时安置房二楼的地方开始抖,边想和魏西淮扶墙站着都怕整个建筑体要被震塌。
“扑领母!【注】吵什么吵!房子要塌了!”楼下有人汲着拖鞋出来冲二楼骂骂咧咧。
边想被吵得头疼,跟魏西淮一起退到那户主人不在的屋门口,借着缺了一脚摇摇欲坠的五斗柜半遮半掩起自己。
“张小虎这人自称掮客,其实就是个一边带粉一边给人各种牵针引线的小角色,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胜在于五八区混得够久,下三路的三教九流没人比他更熟了,他的人际关系很杂,这才是重点。”
“所以陈文桐很有可能是通过他跟那些人搭上线的?”
“也不尽然——”魏西淮点燃了烟,咬在唇里朝陈小虎家的方向微微一抬下巴。
里面那女人骂人骂得上头,竟是一副不屈不挠的架势,透过隔音效果为零的薄门板,男人服软的求饶声也随之传出。
魏西淮一副“不用我多说了吧”的表情。
边想心下了然,“他连老婆都怕成这样,攀不上太高的线。”
像陈文桐那种做惯了大少爷的人,又怎么可能肯跟一些小喽罗打交代?
“等着吧。”魏西淮咬着滤嘴含糊不清地说,“都守了那么多天了,等他出来逮住了问清楚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注】扑领母,潮汕话,草泥马的意思。
第141章 捉鬼(二)
张小虎灰头丧脸地准备出去,结果门一打开,就看到自家门站着前两尊门神。
那俩门神一看就是跟他不可能产生交集的人:左边的那个叼着一根快燃尽的烟头,见到门一开,痞声痞气地斜蔑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过来;右边的看起来要斯文一点,可大冬天的那人上身就穿了个薄薄的短袖T恤,露出来的手臂上肌肉线条明朗,看着好像随时一拳就能锤死自己——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虽然没有他所熟悉的道上人该有的阴狠肃杀,可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的特别不好惹的气息却丝毫不遑多让,光是往他家门口这么一戳,便无端令张小虎生出想要尿遁的心虚。
张小虎什么能耐没有,就是由求生欲生出的危机感特别敏锐,但凡有一丝半点的风吹草动就能惊得他一飞冲天,电光火石不过眨眼间,他果断退回门内,咣一声甩上门,门板发出巨大的声响,整栋板房似乎都被带着颤了几颤。边想退由不及,门板那一拍差点把他那笔挺的经典希腊鼻给砸成2D效果。
“草!”意识到张小虎的意图已经为时已晚,边想冲上去拧着门把朝里吼,“张小虎!”
人张小虎谁还理他,见着来者不善还不躲得更远?
魏西淮被张小虎那种土拨鼠一般的缩洞术给惊呆了,他跟着“草”了一声,吐出嘴里咬了半天没抽半口的烟。
边想还在砸门,可这有什么用?
他们只是原来只是想着撞撞运气看看这个后期跟陈文桐走得很近的张小虎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线索,现在好了,张小虎这一惊一乍的,可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那就更要堵住张小虎了!
张小虎就像个乌龟一样缩回了屋里,他们盯着这一块地儿有一段时间了,临时安置房的楼高很低,屋子另一面正对着大路,几个施工地和拆迁残余掺杂着,路况复杂,张小虎真要跑了,就没那么容易能堵着了。
魏西淮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大鹏你绕到西面去盯着,那孙子怕是要跑!”
门里头乌七八糟的各种声音又响成一片,当中小孩受惊的啼哭特别刺耳。
张小虎没忘记豪哥对自己的警告,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前,他最好别出去乱晃荡,见不该见的人、说不该说的话。他这段时间就跟臭水沟里的老鼠似的一边四处藏着躲着,还得一边竖着耳朵时刻接收外头的最新消息,这次回家除了身上实在没钱了,也是一方面念想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可他没曾想还真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慌慌张张地躲回屋子,妻子见着他那副衰样又想开骂,随即又被门外那气势磅礴的动静吓得一愣。
门板被人从外面踢得哐哐作响,每被踢中一下就要脱离门框蹦跶一下,就靠着一副单薄脆弱的锁来挡着,随时会被踹飞。
父母神色惊恐地抱着小孙子往临时拼凑起来的三合板简陋床上缩,花色残破的被褥卷着一股厚重的湿气,哪怕在这冬阳灿烂的季节,也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味儿。小孙子才三岁大,堪堪学着牙牙语,两个老人怕他受惊,一人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一人伸手从后面捂住了小孩儿的耳朵。
比起自身,他们更在意的是怀里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孙子。
被岁月洗刷过的爬满菊纹的脸上,透着对现实的麻木苍茫,他们老了,儿子就这么一个,自小不听管教又不成器,光在外面厮混成了下三路的货色,不能指望他多像人样了,被人提刀找上门寻仇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家里散尽了最后那点微薄的存款,现在一贫如洗只能苟延残喘地拖着病态的日子慢慢煎熬求……
“你这蠢货!又在外头招惹什么了!”年老的父母不出声,倒是女人一脸凶悍,她一边骂着张小虎,一边在屋里团团转。
她下意识地想在这扇不堪重负的门板被破开之前把张小虎藏好,又想到这加起来不到四十五平的破房子堆满了杂物寸步难行之余,还四面漏风,哪里是一个大活人说藏就藏的?看自家男人这神色,肯定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撒泼赔钱就能了事的规模。
在这个破地方,街坊邻里尚且自顾不暇了,这种阵仗对于他们来说只会是关紧门窗充耳不闻,大家都是臭水沟里的臭虫,谁也别想指望谁!况且他们家的名声在成群的臭虫里可谓封了顶,张小虎在五八区混,带的都是些什么货大家心知肚明,时常有神志不清的瘾君子找上门来闹事惹事,这里的人虽然穷,但对张小虎这种损阴德的小人也是打从心底看不起的。
他们根本指望不了外人!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停了下来,就在他们以为外头的人放弃了刚要松一口气,又是一声巨响,外头的人蓄力一个发狠,破坏力极大的一击袭在门锁位置。
“张小虎!”
锁槽螺丝钉松脱了开来,门板随之发出清脆的一声“咔”!
她推搡着男人往内撤,扭过头朝外破口大骂:“滚你妈的,什么人敢来老娘地盘撒野!什么张小虎陈小猫的,早死透了!”
骂完就回身压低了声音急声交代:“走!赶紧走!家里有我在!”
她一边把张小虎推进厨房,一边提捻起砧板上的菜刀。
跟了这么个男人,她就注定不能有普通女人那样生活。
张小虎已经没有跟老婆推辞的余地了,他怕被这俩来路不明的人堵着,更怕豪哥那边的深谭沼泽!
厨房的窗户早就烂得不能更烂,只用破纸箱和图钉糊起来堵住了大洞,剩下的边边缝缝一到晚上刮风就会带得整间屋子呼呼地。
张小虎踩着木头凳子爬上灶台,冲着那几块补破烂的硬纸板一脚踹去,下一秒,整个人就如泥鳅一样灵活地钻了出去。
女人踮脚看了一眼,确认他安全着地后才放下心来,他们自小在这里长大,论逃命,没人比他们更最清楚这一带的曲折弯道!
她把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气势如虹地提着菜刀往外走。
门被从里头拉开,迎面就是一片明晃晃的刀光,边想好彩退后了两步还在蓄气没发功,他把魏西淮往旁边一扯躲开了女人迎头一击。
“去你妈的,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什么人就敢上门——”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魏西淮狼狈地踉跄了几步,接通了电话。
“魏少!那人跑了!”
大鹏刚绕到前面去,远远就看到张小虎从二楼跃下后疾奔的背影,他拔腿就追,可这片改造区工地众多人员复杂,各种小道死胡同曲绕得令人头疼,他一刻也不敢怠慢,一边追一边给魏西淮汇报。
魏西淮听完脸色一变,揪起边想往后摁,“这婆娘我来应付,你去追!”
女人看出他俩的意图,菜刀一抡就从两人中间劈了开去,张小虎刚跑路,她得给他留个充裕的时间。
还带着葱花蒜皮的菜刀带着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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