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凡事》第208章


哦不,收银的时候至少还用得上——小学时期学到的加减乘除——还是在计算器故障的前提下。
他能做什么?
未满十八岁,人正儿八经的大单位不敢请他;去学校后门的小店发传单,按天算,一天十块,可他们不招小时工;城中村里面有给仓库守夜的工作,时间是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他没接,一来怕影响影响耽误了白天在校的学习,二来一晚二十块的收入实在太过低廉。
思来想去,进了KFC,兼职时薪八块钱,边想掰着手指头算过,每天晚上他能凑足待够五小时算是顶天了,周末时长久一点,算下来一个月拼死拼活能有个两千作用的收入。
以前他靠着撒娇卖萌耍赖从他爸那儿拿到的零花钱都不止这个数!
他不免沮丧,觉得读了那么多书,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可是钱少总比没有强,而且只要打工时间碰上饭点,还可以包一餐,一杯可乐一个汉堡,不止免费,热量高比路边一条三块钱的肠粉顶饿多了。
日子紧巴巴地过着,沈昀佳身子不利索,除了得养着,日常的鱼类肉食营养都得跟上,不能像他一个年轻小伙儿那样随便路边两毛钱的菜包一塞就完事。
他自己这边学校开学不久,按照以往学校的尿性,除了学费杂费,还会陆续有来各种补充资料费和活动费。
边家的情况人尽皆知,他爸名声如今都烂到了底,交资料费活动费前一天,春姐把他找去了办公室,告诉他已经帮他申请了补助。
“这是名誉校友在鮀中设立的一个基金,你补一份申请书给我就好。”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跟贫困生不一样的性质,别担心。”
她那是怕其他贫困生怪责他去占领名额呢。
边想嘴角勾了两下,勉强拉出来一个算是微笑的表情,向春姐道谢。
这才几天,日子就好像已经没了尽头,遥遥无期地拧巴着,他是真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为了那几十块钱得要拼着脸面绞尽脑汁的破落日子。
真没用啊……还敢夸海口呢,什么叫这个家,有他在?
以前他每天放学都在学校的球场上溜着跑,跑完了不过瘾还得招朋唤友一帮人去后门撮一顿垫肚子,那天他经过五中巷,一张传单发到他手上,他低头看了一眼,一杯特价十二块的特饮在他眼前飘,脑子里跑出一帧又一帧的画面:有自己在KFC累死不活地站上一个半小时的,有上市场买鸡鸭鹅鱼肉蛋的,还有一整个学期的一沓学习资料费……
他手一哆嗦,把传单塞回给了门口发传单的店员。
同时他也想起了了,这家似曾相识的店他是来过的,那一个雨过天晴彩虹跨境的明媚下午,他餍足地载着于锦乐从陆景家归来,当时就指着人山人海的店门口对于锦乐说,“等活动结束我们再来,懒得跟他们挤,没折扣就没折扣了,才不这么受罪,吃个东西跟打仗似的,花钱花得舒坦人才会开心。”
现在好了,也确实东西都是原价了,里面依然人潮如涌,可他呢?
跟过去的对比愈明显,他整个人就显得愈发不安,他感觉自己每天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种焦躁在不安中又衍生出一种特别急躁的心态,他总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在盼着每月拿工资的日子的同时,也祈盼着时间的推移能顺势将他带出这个动弹不得的泥沼。
有时候看着于锦乐,他想靠近,偏又被自己缚着动弹不得了,他经常会看着于锦乐的背影发呆,心想日子都这么难了,总不能再把人给祸害进来。
人要是我的,就合该在他这儿能享受到最好的一切,可偏他这会儿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拖人入泥沼?
第162章 承而转之(二)
鮀城带着厚厚湿气的春天,瓷砖上凝结了厚重的水汽在重力作用下滚滚而落,南方小城别具特色的回南天,在一群人躁动不安的青春期岁月里缓缓拖过了濡嗒嗒的印子,他们穿着制式统一的校服,朗朗白天坐于宽敞明亮的教室中,会为嗑出了一道思路别致的三角函数而暗自窃喜,也会因考虑不周产生的较大实验误差而懊恼。
春姐用机关枪似的腔调把流动红旗的错失原因归结得仿佛在进行一场批判大会,老胡敲着黑板对他们大吼这就是重点考点没理解透的都滚回去罚抄罚做上几大张试题……
春困秋乏夏打盹,于锦乐前一晚睡得晚,一大早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在教室里坐着,三魂六魄都差点稳不住,前面过去了两节课,一个春姐一个老胡,都不是能糊弄的大佬,睁眼强撑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磨到了下课时间,老胡前脚刚出教师门,他连书都没收,啪叽一下就拍桌面上了。
今天的课间操轮到高一级的场子,所以他们有一段长达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他再不阖眼那上午剩下的两节课估计能直接打水漂。
下课的哗闹在绝对的困倦前面就是个屁,他心无旁骛地趴着补眠,才倒下没多久,便觉额前一阵痒痒,从手臂里微微抬头,他从支起来的那条高度不足两毫米高的眼缝儿往外瞧,前桌的边想正举着一沓练习册看着自己。
大脑放空,他费劲地睁开了一只眼,黝黑的眼珠子上浮着一层将散未散的雾气,他脸部一片空茫,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脑子迟钝得转不过轴来,看着那叠练习册半天没个反应,似乎无法理解边想的来意,等着他开口说明。
边想对着那张呆脸愣了半天,大概还张了一下口,犹豫了下,又随即朝他挥手,“没事,你睡吧!”
课代把作业册归了组整理好,从每组的第一桌子往下传,各人找到自己的那本后接着递到后头,能省事不少,边想翻出了于锦乐和张弘宽的两本后伸长手臂,越过他递给了于锦乐后桌。
于锦乐接过练习册就往桌兜里塞,颈椎一弯两眼一合就往下倒,不料头一低就触上了一片温热。
他睁开一只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边想贴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
“脸磕红了。”边想有点无奈,把他的物理书合好推到一边,手背贴在桌面上,于锦乐侧趴上去的时候,手心就正好垫在耳朵上,整个右脸颊都被包裹在掌心里。
暖呼呼的,边想的,手。
少年的手掌筋骨分明,指甲修得圆短整齐,掌心宽厚,皮肤算不得细腻,却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厚实。
于锦乐刚枕下去时,还下意识地蹭了蹭,调整到一个自己舒服的角度,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边想看着他又重新入了睡,便就着被压住的手调整好姿势,侧过身子坐着,右手还拿着笔继续在本子上把原本只作了简记的物理笔记内容飞快填补完整,偶尔停下来思索时,便无意识地让水笔在指间跑上一圈。
他整支左手臂都挂在后桌上,后半截甚至戳过中界线去到了张弘宽桌那边,摊开的掌心就被于锦乐枕在耳朵下,绵长的热气还会规律地喷会在他手指尖上。
下课时间,外头的嘈杂声有点吵,不过这对于困倦到了某个程度地某人来说完全不成问题,边想终于补充好了老胡的笔记,收笔回头,于锦乐那张因沉入睡眠而神情柔和的脸就全然映入了眼帘。
大男生皮肤细致五官体面,睫毛在眼睑边沿勾出了几近于浓烈妍丽的线条,鼻梁边落下了的两道浅浅鸦翳,压着尾线末入了耳鬓,他饱满的唇珠延展出柔和的曲线,在末端形成一道微扬的弧度。
光是这样呈静态地瞅着,很是有一种很餍足的饱腹感。
边想见过于锦乐很多面,踌躇的,勉强的,恼怒的,神采飞扬的,小可温润的,坚而无畏的……他记得曾经蒙住自己眼睛的那双属于男生的并不柔软的手,也记得他忍着剧痛面对春姐和自己的矛盾时那种全然无疑的信任……
他就像一只寄居蟹,自身没能成长出坚甲来,只能找一个漂亮的空壳海螺来护着脆弱的小身躯,可在关键时刻,他又好像能凭空长出一双大螯,挥舞着去对抗他之所信。
被那规律起伏的呼气吹得指间发痒了,边想没忍住屈了屈手指——
就那么一动,就好像引发了大男生的不满,只见他眉角轻轻褶了一道,带着温度的柔软脸颊在掌心擦过,飞快地调节了一下头部位置,自顾自地找到了满意的角度后才又舒展开来。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善于自我取悦的小猫,挠一挠下巴,能听到喉间发出呼噜呼噜满足的声音来。
很乖很乖。
边想喜欢带着于家那俩小魔头瞎玩儿,任他们疯跑瞎闹游刃有余,遇到那种熊孩子,他可比他们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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