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凡事》第233章


陆景在那边气急,对着话筒吼,“于锦乐你看看你什么眼神儿!怎么就看上了这个混账东西!”
这二人隔空开火,一时你来我往,双方都不甘示弱。
于锦乐太阳穴突突突一阵阵地抽疼,想着起身挪个位儿,结果才前倾着有所动作,身后就伸来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将他圈了过来。
本就蹲着没什么支点,被这么一拉直接往后一晃倒进边想怀里,这青天白日的,沈昀佳还在楼上午休呢,他一下就跟过了电似的毫毛都竖起来了,挣着手脚往前冲。
边想看着他七手八脚的模样就笑了,轻轻松松单手摁住他,在他耳边轻道,“乖,就这么待着。”
鼻息呼出的热气毫无遮掩地喷在于锦乐耳际,那耳朵尖红得像是能掐出血来,边想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又偷偷在他后颈腻歪地偷亲,看着他想跑又不能跑的小模样,被陆景抢走关注的不平衡终于消减许多。于锦乐不敢往后看,憋红了脖子垂着头,拿着电话心不在焉地应和,边想作妖完了又捏捏他热乎乎的耳垂,爱极了他乖巧听话的模样。
于锦乐窝在边想怀里懒洋洋地举着手机,耳边是陆景喋喋不休的叨叨,他把头往后一靠,斜后方伸来一只大手,扣在他眼上为他遮掉了大部分灿眼的阳光。鼻间钻进若无似有的几缕玉米味儿,他在掌心阴影中眯着起眼,舒服得昏昏欲睡。
“困?”室外阳光毒辣,趁着外出人流最少没什么客源的时刻,边想每天都在这会儿回来歇口气儿,于锦乐有午睡的习惯,时间一到就开始眼皮子打架,头向后顶着边想肩膀迷迷瞪瞪地点了两下。
“那就睡。”说完将于锦乐的脑袋压进怀里,问,“去床上躺着吗?”
于锦乐默默摇头,放松了身子往边想身上靠,在轻尘飞舞中微阖起双眼,“眯一会儿够了,你别动,让我靠着。”
边想午间在家待着的时间不会太长,真要去床上睡,估计一会儿他睁眼就找不到人了。
“行吧。”边想乐得被黏着,把人往怀里揽,一手从他手里拿下手机,“手机收起来。”
回头压低声音对着手机那头说,“睡觉,晚点再说。”
陆景:“!!!”
大白天的你俩在干嘛!!
小房间原本是韦老姨用来放杂物的,面积大极有限,摆了最基本的床和衣柜后就没多少活动空间了,就连边想用来写作业的小圆桌都得需要时才摆出来。沈昀佳肚子的月份渐大,经常被肚子里的小娃儿闹得觉都睡不好,边想早出晚归往外跑更是避免不了动静,为了让她尽可能地休息好,韦老姨出国腾出三楼的大屋后,边想就安排她一人上去住,自己便在二楼的小房间待了下来。
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浅色的窗帘,铺上了一层微灿,细末灰尘飞舞着,马路上洒水车缓缓驶过,音乐声沿着窗边蹦跳着钻了进屋,小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动着,这会儿二人挤在窗下墙边角落里,瓷砖地板拖干净了直接坐着,倒是消减了点儿暑气。
边想岔开双腿坐着,于锦乐被圈在他两腿间的那块地儿上靠着他打盹,身子往一边歪着,头还时不时往下掉,这睡姿怎么看都不会舒服。边想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好,支起右腿,于锦乐就循着那条支棱起的长腿伏身过去,趴在他膝盖上闭眼。睡没睡熟不知道,但终归没那么别扭了。
怀里满满当当都是对方,光是感受这种弥漫在空间里的存在,边想心底就油然涌起强烈的满足感。
姜维和王隽毅始终对他的“男朋友宣言”耿耿于怀,在鮀城整整一星期,大多数时候顾忌着于锦乐在场没能发声,只能临走前那有限的时间里又找他问了明白。
其实哪里有那么复杂。
不过是一切基于本能,把你的喜好厌恶都记在心上,有好玩的想要捎上你,有好吃的会要分给你,见了你时心跳加速,不见了你会牵肠挂肚,每天早上睁眼,心里头只有两件事,就是活着和想你。
心动这码事儿,哪来那么多推本溯源?
于锦乐也不是话多的人,大多数时候他更愿意用行动来表明心意。
就像他从年前开始不断地接插画单子,这些或许对于打算未来专攻术科的陈苗苗她们来说问题不大,但对于在绘画上完全靠自学的于锦乐就不一样了,除了技术上得花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琢磨,他还得克服十八年来早已成为本性部分不断自我否定的自卑。
于锦乐什么都没说,但就像他说过的,哪怕边想再是不喜他被“救助”,他也会不断用他的方式来支持他、帮助他,边想甚至敢说,于锦乐日夜琢磨攒下来的稿费,大部分会投入在自己身上——
于锦乐不靠家里,就是用着自己力所能及的步步耕耘,来最大限度地帮边想减轻肩上的重压。
要不然就算于家经济再普通,也远不用于锦乐为了为数不多那点儿稿费而日夜不缀去赶工。
在一起以后,他们没有明着向对方说过什么波澜壮阔的表白与剖析,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种让对方最为舒坦的方式去争取未来。
第175章 晴(一)
人生从来都是顺逆交错,坎起道伏。
大概天老爷是真舍不得对那些孜孜矻矻勤勉不辍的人过于苛刻,经历了一系列家变灾难后的边想,总算在同年七月,日子有了转机。
那是一个台风天,台风外围气压影响了整个鮀城地区,强势的高压带来了闷热到极点的高温,一直到午后,瓢泼大雨才飘然而至。
边想刚拉客来回跑完两趟,就见天边霹下来几道闪电,天色迅速暗了下来。
他将摩托车靠边歇了下来。烟盒里抖出一根烟,里头就剩下这骨瘦伶仃的最后一根,撑不起烟盒的原形,委委屈屈地挤在皱巴巴的角落里,猩红的火星哧一下蹿亮,他闭上眼狠啜了一口,
呛鼻的火辣瞬间钻进肺里走了一趟来回。
曾经学着抽烟只是为了耍酷的少年,在生活担子的巨压之下,如今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借由吐云吐雾来纾解压力。
连轱辘转的日复一日中,时间走得尤其飞快,这会儿难得偷得半刻清闲,边想长腿一伸,姿态狂放地拄着了马路牙子边边,轰隆隆的雷声犹如群马呼啸自天边滚来,他手臂高举过顶,惬意地抻了个长长的懒腰,扯得浑身上上下下每一寸的筋骨都舒爽顺畅了,才意犹未尽地趴在车头上,看着熙攘往来的街景。
大气沉闷着乌压压的一片,他似是对即将到来的大雨毫无所觉,压低了腰身地伏在车头,深刻眉骨下的一双邃目似阖非阖,神色散漫,鼻息间烟雾在空中打着卷儿,又迅速悠扬着飘散开去,周遭行人车骑的来去急遽,他却仿佛有着一番另辟蹊跷的悠哉。
天幕发沉,路边行人似乎赶着乌云在跑,行色匆匆,一辆红色BMW从后头飞驰上来,右转向灯嘚嘚嘚地闪,“吱”地在前边不远处靠边停下,随后双闪灯忽闪忽闪地亮起。女人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从驾驶座钻了出来,灰扑扑沥青路面被精致的细跟高跟鞋与轻飘飘的雪纺花裙描出了罕见的妍丽色调。
女人好像在电话里跟人起了争执,一下拉开后车门将手机扔进去,车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发出了令人侧目的声响,接着便踩着高跟鞋从后车厢搬出了千斤顶,尖尖的细跟到底勉强了些,千斤顶落地那瞬间,边想分明还看到她足下轻轻一崴。
后车厢还开着,女人埋头扒拉,不多一会儿,又滚下一个备用轮胎。
雨前的午后,女人费劲地将千斤顶推进车底,烫卷的长发被汗水濡湿了贴在白皙的颈间,凌乱得一塌糊涂,造型早就不复存在,她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水,又埋头苦干。
边想支着下巴,看着女人手脚笨拙地换备胎。
随车工具箱里各种大大小小的扳手起子钳子散落了一地,高跟鞋细跟突然踩在了个什么上,女人整个身子一歪,慌忙之下扶住了车尾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像是受了挫,撑着车子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就在边想以为她要放弃时,又见她猛地一个起身,徒手将一头长长的卷发挽成凌乱的发髻,紧接着踢开高跟鞋把鞋子甩到一边,拎起裙摆在身侧拧成了个结,就这么赤足乱发衣着狼狈地继续挣扎在一堆工具中。
淅淅沥沥的雨连点成线,坠着喧嚣跳燥的浮尘砸到地上,迅速在凹地集结成流,再汇集为汩汩水洼,边想摁灭了烟头,推着摩托车上了人行道,沿街一整排铺面搭起的雨蓬下,三分钟不到便挤满了避雨的路人。
避雨闲暇之余,边想不可避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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