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_连城雪》第139章


震耳的嘶吼声与难于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简直像是地狱里爬出的灾祸。
当异鬼不再刻意模仿人后,终于露出了最本来的怖相。
沈桐儿手里的白鹿灯是关键,她大气都不敢喘地随着苏晟冲向黑泽藏身的巨大帐篷,身后的御鬼师拼命掩护,顿时杀机四起。
越发熟练地使用金缕丝使得沈桐儿如履平地。
她飞快地跳跃到撕出帐篷的黑泽,几次试图跳到它的身上,都被锋利的尖爪砍开。
而恢复成白鸟真身的苏晟则不断地从空中俯冲,分散着黑泽的战斗力。
事实上黑泽已经在这战场前后三年多了,最近几个月吃的亏比从前加起来都要多,早就显得心浮气躁,加之仇敌自动杀到眼前,惹得它凶性大起,势要撕碎苏晟不可。
沈桐儿不敢怠慢,发现那些御鬼师有些抵挡不住,不由铤而走险,用金缕丝拴住白鹿灯,拼进全力甩向黑泽。
一道火线划破夜空。
金缕丝离开桐儿身体太远,瞬间就被烤化了。
但那灯也猝不及防地摔到黑泽的背上,瞬时间火光冲天。
其实这晚沈桐儿并未抱太大希望,所以忽然收获惊喜时自然大叫:“小白!黑泽完蛋了!”
白鸟在乌云下一阵长鸣,而后朝桐儿努力飞过去。
未想到这个时候,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白鸟竟然飞着飞着,在某个瞬间凭空消失。
夜空依然不透光的安静着。
沈桐儿呆站原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候救主心切的异鬼已经靠近,趁机一下把沈桐儿砍倒。
剧痛让桐儿清醒过来,意识到也许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不禁难过的大叫:“小白!你不许走!小白!”
然而并没有凤凰的鸣叫作为回应。
御鬼师们也都震惊不已,看到黑泽化为灰烬,立刻开始营救沈桐儿,打算先撤退再从长计议。
——
黑泽的死与苏晟的消失都引起了朝廷震惊。
灵帝为了安抚军心,毅然决然御驾亲征。
等他快马加鞭赶到南方见到沈桐儿时,这身负重伤的姑娘已经瘦了很多,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在风中折断。
灵帝痛心道:“还没有苏将军的消息吗?”
沈桐儿红着眼圈摇头,苏安安则站住附近的树梢上对着皇帝虎视眈眈。
“这真是匪夷所思,但朕一定会想尽办法寻找他的。”灵帝叹息说:“姑娘辛苦了,切莫太过焦急。”
“小白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你我,也许它回到自己的家了吧?”沈桐儿喃喃地说:“但他肯定会回来的,所以我要自己去找他,陛下,桐儿没办法再随军了,请您见谅。”
灵帝思索片刻,从腰上摘下个玉佩道:“沈姑娘已经深明大义,朕不会强求个弱女子战死沙场,这皇家的信物你拿在手里,日后若是需要帮助,随时掏出来便是,朕也希望苏将军能够早日回归,他能带你们除掉黑泽,当真是去了块最大的心病。”
“谢皇上。”沈桐儿握住玉佩行了个礼,转身呼唤道:“安安,我们走啦。”
苏安安赶快靠近:“娘,你要去哪?”
沈桐儿回答:“当然是找你爹去。”
☆、第119章 自等待
苏晟消失后; 战争或是其他所谓的目标对沈桐儿来说都失去了意义。
当这个姑娘绝望地开始走南闯北时; 才明白小白特别想要个孩子的原因:安安的忠诚陪伴; 几乎成了支撑她的最大安慰,否则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变成独活,当真很难坚持下去。
虽然她离开天光门时所打的旗号是寻找苏晟; 其实沈桐儿知道; 那只白鸟应当不存在于尘世间了吧?否则最先得知消息的应当是灵帝而不是她; 只不过自己当真没有继续接触朝廷的理由,才找到这么个不靠谱的台阶下去。
暑去寒来,又到了满天飘雪的寒冬。
长大了不少的苏安安成为母亲的小守护神,像灼热的火苗般飞舞在雪山之上,为她放哨与寻路。
沈桐儿沉默地迈着步子,留下的脚印转瞬便消失。
将方圆几里雪地绕明白的苏安安飞回来; 落在她肩头问道:“娘;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难道爹会躲在这里吗?”
“很久很久以前,从尘世回长天原的天门就开在这里……”沈桐儿微微叹息:“我也不知道。”
苏安安轻轻地用尖嘴触碰她的面颊:“不要难过啦……”
沈桐儿的长睫毛上都结了霜; 却被儿子天生自带的温热体温所融化成为水滴,仿佛流泪了似的脆弱。
苏安安对亲爹凭空消失的事情也很迷茫,抬头望向苍穹:“难道那个沈明烛说的都是真的?在爹爹的真实的世界中; 他已经支撑不住了吗?”
沈桐儿摇摇头; 淡声说:“无论如何娘都会等他的,我不怕死,但是怕有朝一日小白回来了; 我却不在了,那他岂不是又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更何况,娘还有你,要守着你长大呢。”
“不许说死啊死的!”小红鸟张开翅膀:“我和娘一起等爹爹团聚!”
沈桐儿浮现出欣慰又悲伤的笑意。
正在这时,寒风里飘散来腐臭的味道。
她立刻露出警惕之色:“有异鬼,你快飞起来!”
“我不怕,我要烧死它们!”苏安安并无退缩之意,简直向苏晟一样勇敢,朝着奇怪气味出现的方向冲了过去。
金缕丝早已在刺杀黑泽的夜晚中被莲火融化。
沈桐儿拔出腰上新配的剑,随之跟在后面。
她不怕战斗、不怕危险、也不怕时间。
因为这些东西,还将要面对无穷之多,直到不知远近的未来,直到白鸟的归来。
☆、第120章 尾声之一
沈桐儿在南陵原遇到苏晟的时候; 年纪刚刚十六岁; 并且以为自己没有多久好活。
后来几经周转; 通过忘川水得到他的记忆,并且模糊地知晓了时间的含义。
可是直到后来啊,直到她真真切切地跨过一轮又一轮岁月; 才从骨子里明白自己所爱的那只奇怪的鸟; 为何会是那般心态与性格——因为只要活得足够久; 能被日日月月磨灭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
却说这对母子在雪山住下后,倏忽竟过了数百年时间。
沧海桑田的起伏,让沈桐儿从个懵懂的年轻姑娘、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幽魂。
这其间,雪中来过过客、起过纷争、建过村镇,后终归于平静。
其间喜怒若要细细说来恐无章法,而最值得一提的事情; 还是她唯一的儿子苏安安终于能够食用魂尘、并顺利长大; 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与喜怒哀乐。
如此对桐儿而言; 也算不愧对被唤作一声娘亲。
——
山脚后起的镇子叫林芬,凭借着周围茂密的松树林与野兽山珍而逐步发展; 成为过往旅人愿意投宿流连的温暖角落。
每每到了夜晚,这里便兴起热闹的黑市、飘散着烤肉与松油的香味,在寒风中闻起来格外诱人。
时至午夜; 忽有个高挑的男子迈着长靴晃进了集市的金店; 他披着黑色的遮头斗篷,与店主熟练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店外有几个壮汉围着火炉喝酒,热闹的聊天声扰乱了长夜的平静。
“又快过年了; 今年松子收的太少,看来得进山打两头熊补贴家用。”
“不行啊,山里有鬼,会把你抓走吃掉的。”
“别开玩笑,林芬附近的异鬼早就绝了种,你不会说的是吓唬小孩子的山鬼吧?”
“我没逗你,那鬼真被我哥看到来着,长长的头发、火红的衣服,皮肤像雪一样白,眼睛还散着血腥的红光……”
批黑斗篷的男人听到这里,不禁嫌弃地哼出声。
醉酒壮汉瞧向他。
男人赶快迈开腿抓紧时间离开。
没想到这时风太大,竟然吹掉了他斗篷上的帽子,吓得他赶快重新带好。
壮汉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跟同伴说:“我没看错吧,那小伙子的头发是红色的,就像火一样!”
同伴嫌弃:“我看你是喝多了,赶紧回家休息去吧,小心你婆娘又拎着擀面杖过来了。”
事实上他们都不怎么清醒,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高高的屋檐上落了只雪白的鸟,饶有兴致地望向了斗篷男子消失的方向。
——
山里有光是很夺目的存在。
但白鹿灯永远灭不掉,所以很难还给周围原本黑暗的颜色。
沈桐儿静静地坐在桌边绣着衣服,忽然听到门响,扭头就看到红发男子进来,不禁说道:“深更半夜你又乱跑什么?难得回家来,不晓得多陪娘待一会儿吗?”
“我约好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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