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饲养(燃聿)》第18章


德拉现在是人类还是行尸,他不在乎,哪怕她变成了吸血鬼,他也只是担心她会遭受痛苦,而完全不介意她的身份,所以就算她是行尸,那又怎样?
七年来,他要的只是一个能够补偿西德拉的机会,以减轻自己心中无法摆脱的内疚感,而现在西德拉真的出现了,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了,他还能奢求什麽呢?
所以,他才会这样冷静地坐在这里,好像家人一样,守护在艾蒂克身边吗?
纳纳的内心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不对,这样是不对的……虽然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可是这绝对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至少,她不认为杰欧瓦会做让克雷蒙德高兴的事。
杰欧瓦一定有他的阴谋,因为他一直把克雷蒙德视为目标,就连她这个纯血,也不过是他利用来引诱克雷蒙德的工具罢了。这样的杰欧瓦,怎麽可能会突然改邪归正做起好人好事来?
一想到杰欧瓦可能会借此伤害克雷蒙德,纳纳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公爵大人,艾蒂克不是西德拉,她是杰欧瓦的一颗棋子啊!”
“你在说什麽?”
“你想一想,西德拉在七年前就死了,就算杰欧瓦把她变成了一具行尸,她也没有过去的记忆了,她有的只是一副西德拉的躯壳,可内在却终究是艾蒂克啊……”
克雷蒙德固执地打断她:“艾蒂克就是西德拉,她们是一体的。”
“如果她没有西德拉的记忆,就不是西德拉。”
“她是!”克雷蒙德用冰冷的目光扫了纳纳一眼,勒令她闭嘴。
“……”纳纳硬生生把话吞了下去,满嘴苦涩,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那麽,公爵大人,等艾蒂克醒来以後,就把这件事告诉她……”
“不准告诉她!”克雷蒙德立刻变了眼神,口气坚决地制止道,“绝不能让她知道,她目前身体的状况,听明白了吗?”
“可是,这样就无法让她理解,她曾经是你的妹妹西德拉啊。”
“不理解也无所谓。”克雷蒙德握著艾蒂克的手,专注地凝视她,“只要能够补偿她,保护她,让她不再受到伤害,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自己。”
也包括她吗?纳纳在心里补充,却不敢真的问出口,并不是害怕听到答案,只是不希望克雷蒙德为难罢了。
“好吧,我会替你保密,也会把艾蒂克当作你的妹妹一样看待的。”
“谢谢你,纳纳。”克雷蒙德终於缓和了口气。
纳纳点点头,像是在强迫自己记住一样,认真地又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随後,她跟克雷蒙德告辞,悄悄打开房门,把余下的时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两人。
现在她要做的,是去仆人那里找一点狗皮膏药,稍微处理一下身上几处被艾蒂克打伤的淤青,顺便再去藏书室里找些有趣的书来,把她的狗窝填满。因为她已经预见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她恐怕得经常躲在狗窝里不出来了。
───
事情果然如纳纳预料的那样,越来越往她不喜欢的方向发展了。
自从艾蒂克清醒过来以後,克雷蒙德就当起了她的贴身保姆,对她关怀备至,百依百顺,一天当中至少有一半时间陪在她身边。艾蒂克由於受到惊吓,身心处在最脆弱的时候,正需要有个温柔体贴的人来照顾,於是渐渐地也开始接受克雷蒙德,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但相对地,纳纳就没那麽好命了,艾蒂克对她简直就是恨之入骨,一心认为是她用了什麽东方巫术害了自己,而纳纳偏偏又不能说出真相,只能把受到的委屈往肚里吞。
所以从那以後,纳纳在查亲王府里就开始变得行事低调起来。
说来可笑,当密探的那几天她做什麽事都正大光明,理直气壮,但是恢复到普通公务员身份以後,她却反而像丢了魂一样,缩头缩脑起来了。
当她白天站在克雷蒙德的卧室门口发呆时,连堤法都嘲笑她说:“咦?你在这里啊,怎麽存在感这麽薄弱?”
她只能翻翻白眼说:“这是东方的一种忍术,专业术语叫作伪遁。”
“忍术是什麽东西?”
“小孩子不要多问。”
堤法非常熟练自然地敲了敲她脑袋,张口就说:“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就……”
“咬吧。”纳纳主动把脖子伸到他面前,还追加一句,“要不要我解开丝带,让你咬得舒畅一点?”
堤法的脸颊上出现尴尬的红晕,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笨蛋,我现在不需要啦!不过,你怎麽像是突然大彻大悟了一样,变得这麽豁达了?”
“你也这样觉得?”纳纳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最近,经历了很多事情,觉得自己好像变成熟了,也比以前更睿智了。”
“……这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的胸部还是跟以前一样平,脑袋的分量也没增加。还有,不要一句话让我吐槽两次,很累耶!”
“……”
纳纳半眯眼睛作无神状。没有人逼你吐槽好不好?
“对了,我问你。”堤法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卧室里的克雷蒙德和艾蒂克,担忧地问,“这样让他们两个独处,真的没关系吗?”
纳纳的表情一僵,随即抓抓头,茫然地说:“咦?公爵大人什麽都没告诉你吗?”
“我听说了,她可能是由西德拉转变成的行尸。”
“没错,不过,你的反应就这样?西德拉也是你的妹妹吧?”
“我和克雷不一样,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接受了西德拉的死,现在却突然告诉我说,她就是当年的那个西德拉,只是变成了行尸,你以为我会有什麽反应?”堤法又向屋内瞥了艾蒂克一眼,“而且,在我的印象中,西德拉是个很乖巧可爱的妹妹,而这位艾蒂克小姐就……总之要我相信她就是西德拉,实在是有点困难啦。”
“原来如此。”纳纳点点头,“那,你对杰欧瓦有什麽看法?”
“不要扯开话题!我在问你,让他们两个继续这麽下去没关系吗?你不会觉得被冷落了吗?”
“堤法,你印象当中有见过克雷蒙德公爵大人向我猛献殷勤的场景吗?”
“从来没见过。”
呜,这小鬼还真是诚实得有点残酷诶……
纳纳压下苦闷,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那不就对了,公爵大人对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谈不上特别冷落啦。而且只要等艾蒂克小姐回到西班牙以後,我们大家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现在一切都是暂时的,忍耐一下就过去了。”
堤法却反驳:“我不这麽认为。克雷是个很固执的人,他一定会想尽一切方法把她留在这里。”
老实说,纳纳很想在心里面为堤法鼓掌,他真的是很了解克雷蒙德,因为她也是这麽认为的。不过假如每天都往那方面想的话,那就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所以她竭力让自己不去注意他们俩的行动,保持一颗平常心。
对於堤法的支持,她也只能说很抱歉,在感情方面她并不是一个很积极主动的人,面子薄,胆子小,运气方面也有点惨不忍睹……实在是枉费了他的一番好意。
正想著该怎麽跟堤法说明目前的状况,卧室里忽然传来了久违的花瓶碎裂声,纳纳急忙跟著堤法冲进房间,发现艾蒂克正对著克雷蒙德发泄怒气。
“你居然敢拒绝我的求婚?”
纳纳愣了愣,仔细分析这句话的来源,发现它竟然是从艾蒂克口中说出来的,惊讶得差点下巴脱臼。不过惊讶之余,她也有点羡慕艾蒂克的勇气和自信,撇开任性和傲慢不说,她的个性确实很洒脱,敢说敢做,连求婚这种事都敢随随便便说出口,颇有後现代主义风范。
而对纳纳来说,勇气和自信正是她最缺少的两样东西,现在没有,将来可能也不会有吧。
对於艾蒂克的诘问,克雷蒙德显得十分烦恼,但更多的则是内疚。
“没错,我不能跟你结婚。”
“为什麽?你到现在还相信我是你死去的妹妹?”
“……不是。”
“那就给我一个理由!”
克雷蒙德欲言又止,为难地把脸扭到一边:“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跟你结婚。”
艾蒂克气得浑身战栗,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她伫立在原地,长喘了一口气之後,忽然把脸转向门口,食指指著纳纳,大声问:“是因为那个女仆的关系吗?”
哇咧,又来了,她明明什麽也没做,为什麽老是要扯上她呢?
感觉到带刺的目光扎在身上,纳纳急忙把堤法抓过来当肉盾。却没想到克雷蒙德居然向她走过来,将她从堤法的掩护下拉到了艾蒂克面前。
“没错,我和纳纳已经有婚约了,所以我只能对你说抱歉……” 好像宣布一件丧事似的,他的脸上不带半点喜悦之色,反而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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