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饲养(燃聿)》第33章


克雷蒙德缓缓摘下出门时戴的手套和帽子,算是答应了。纳纳和堤法自然也没有异议,事情就这麽定了下来。
夏代好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开心大笑:“太好了,我还是第一次在总部以外的地方过夜呢,好兴奋!不过,我没有钱可以支付住宿费……”
“这个你不用担心。”克雷蒙德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走进旅店,“其实,某人已经用可以把整个旅店买下来的价钱租了两个房间,我想老板绝对不敢再向你收取住宿费了。”
听出他口中的“某人”指的是自己,纳纳的额头顿时乌云笼罩。
她咬著手指,在後面自言自语道:“我本来以为可能会超出两倍价钱,却没想到居然超过那麽多……奇怪,那个钱袋里真的有那麽多钱吗?不就是些硬币和扑克牌嘛……”
克雷蒙德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不留情面地说:“就凭你这样缺乏常识的大脑,还想靠自己一个人活下去?恐怕还没走出半英里,就被人骗到荒岛上去了吧。”
纳纳被他突如其来的讽刺惊得愣住了。
怎麽,他还在介意她说的话啊?真小气,就算她说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令他很不满意,那也不用这样咒她啊。
於是她小声在他背後嘀咕:“哼,我偏要一个人活下去给你看看。”
而克雷蒙德也像电影中的反面角色一样,眯起眼睛,说出坏人常用的台词,只是他的说法比较优雅罢了。
他说:“拭目以待。”
直译过来就是:“我们走著瞧!”
───
连著两天,纳纳都没睡好,反复做起了多年不曾有过的噩梦。
她感觉自己置身於一个巨大的火炉中,闷热,烦躁,周围环绕著的全是陌生人的脸。熊熊的火光中,他们就像被烧著的纸片一样,不断翻滚,蜷缩,惨叫,恸哭……最後变成了一块块黑炭。就在她以为自己也会被烧焦时,一双冰冷而滑腻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哇啊啊──”
纳纳惊叫著从床上弹起来,冷汗直流。以前看到电影中有人做噩梦,惊醒时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她总是不信,以为那是一种夸饰手法,可是现在她才深有体会,原来那些表现都是真的。
寂静中,和她同屋的夏代翻了个身,小声问她:
“天使大人,你怎麽了?”
“啊,没事,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为了不打扰她睡觉,纳纳轻手轻脚摸下床,打算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一下床,她就察觉到身体的异状,生理期如预料的那样准时来临了。
幸好她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在临睡前向女仆要了一大堆粗布,在外面绑上一块高级丝巾,做成弯月状的护垫。穿上护垫後,她又在宽大的裙子里穿上一条男用的束裤,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不过,她可没有单纯到以为这样就能瞒过吸血鬼的鼻子,尤其是嗅觉最灵敏的克雷蒙德……但目前对她而言,这已是最安全的保护措施了,如果他们还是忍受不了,那她也没办法了。
下楼走出旅店,在泥泞的街道边,她意外地看到了堤法的身影。
他歪著脑袋靠在一盏古色古香的枝形路灯旁,昏黄的光线照出他朦胧的侧脸,深凹的眼眶边,一圈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鼻子又直又挺,嘴角还带著稚气未脱的小酒窝,整副脸孔看起来就像洋娃娃一样精致完美。
这麽晚了,他在这里干什麽呢?
纳纳忍不住好奇地走上去。
“堤法。”
一听到纳纳的声音,堤法就好像是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受到惊吓那样,缩了缩脖子,迅速把左手藏进袖子里。
“咦──”纳纳故意拖长音调,低头盯著他的左手猛看,“里面藏了什麽好东西吗?是焦糖甜塔还是奶油泡芙啊?”
“什麽都没有啦!”
堤法防备地瞪她,努力不去注意她身上的香味。跟上次比起来,他对纯血的抵抗力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不过要忍住冲动还是需要花费巨大的力气。
他哑著嗓子不客气地说:“你就知道吃甜点,吃那麽多,该胖的地方还是不胖,也不知道养分都跑到哪里去了。”
“真过分!”
纳纳看出他在忍耐,好心退後一步以减轻他的负担,无意间发觉到他们身高差距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哎呀,堤法,你好像长高了吧?”
堤法抬眼摸了摸金色的短发,不以为然说:“我还在成长期,当然会长高啊,这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是吗?那为什麽我一点都没有成长呢?”
“这是品种问题,荷兰豆的藤蔓上永远也不可能结出香瓜来的,你死心吧。”
“……”
这小鬼!说来说去,为什麽就不肯放过她可怜的平胸呢?纳纳暗自抹了一把伤心泪。
“可恶,你再这样嘲笑我的话,我就不给你‘用餐’罗!从我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个月了,你应该早就饿了吧。”
堤法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十分干脆地回答:“我还不饿。而且这几天你流了不少血,身体很虚弱,这种时候就别考虑我了。”
“是吗?”
纳纳摸摸胸口,觉得隐约有股暖意流过,不过具体是怎样的感觉她却没有多在意。
“对了,这麽晚你不睡觉在这里干什麽?”
“也没干什麽,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堤法又重新把头靠在路灯上,叹了口气说,“自从西德拉出事以後,我和克雷就一直都在为萨伯同盟卖命,不知不觉也有七年了。虽然加入组织没给我们带来什麽好处,圣修会也总是在利用克雷,但是今天,在听到杰欧瓦血洗了圣修会总部,杀死了我们大部分同族时,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说著,两眼无神地盯著泥地,仿佛自言自语般开口。他的嗓子本来就沙哑,这时听起来显得格外沈痛。
“我知道,这样的心情很矛盾。我们已经无法再回到组织了,甚至还被列入暗夜通缉名单,照理说,应该心怀恨意才对。可是,我却不希望看到昔日的同伴变成敌人,更不想看见他们被杀害……这种心情可能不太正常吧。”
纳纳看著他的侧脸,静静地听他的心声,不由地感到十分意外。
也许之前她从来没有把堤法放在心上,不曾好好地了解过他,所以现在才会对他的话感到如此惊讶。
原来堤法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孩子气,头脑也没她想象得那麽单纯。在他那副不友善的面孔底下,其实有著一颗善良、体贴并且比谁都要细腻的心,只是这些优点被他刻意表现出的任性和毒舌所掩盖了。
明明拥有那麽多令人感动的优秀品质,明明就可以更直接地表现出来的,他却偏要用这种方式隐藏自己。
怎麽说,他还真是个别扭又可爱的小鬼啊……
纳纳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敲了敲他的头。
“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你只要做平时的你就行了,其他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她试著安慰道,“而且,我不觉得圣修会的血族们下场有那麽凄惨,他们毕竟是和你一样的魅蓝啊。”
堤法摸了摸头,仍然愁眉不展:“魅蓝是很强没错,但和纯血的碧骸比起来还是不堪一击,这中间的差距就如同德梦和魅蓝的差距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
“原来是这样。对了,说到这个,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麽?”
纳纳一边回忆,一边分析道:“我们所认识的杰欧瓦,是个既强大又邪恶的碧骸,他把魅蓝变成德梦,把死人变成行尸,还暗地里策划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坏事,甚至把你刺成重伤。他的卑劣恶行简直多到数不清,但是……你记得杰欧瓦有杀死过谁吗?”
在纳纳的印象当中,他唯一一次动手杀人,就是在她被安德勒大主教侮辱的那一晚。除此之外,他一律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冷眼观望事态发展,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
“你觉得,像杰欧瓦那样高傲的碧骸,会为了替公爵大人和我报仇,而把总部的魅蓝全部杀光吗?他真的会弄脏自己的手吗?”
“谁知道,那个喜欢制造痛苦、玩弄别人感情的变态,还有什麽事是他干不出来的?也许他只是一时觉得好玩罢了。”
纳纳苦笑著嘀咕:“你这麽说也有道理啦,毕竟他是伤害过你的那个杰欧瓦,不过,我总觉得……”
“当心!”
话还没完,冷不防被堤法推倒在地上,纳纳错愕地抬起头。只见一只体型硕大的德梦正张牙舞爪地在他们头顶吼叫,两只爪子上分别刺了一把匕首,显然被堤法的攻击给激怒了。
“抱紧我,快!”
堤法急切地喊,纳纳不假思索就照做了,紧紧抱住他脖子。
电光石火之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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