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娘娘上位记》第68章


意外,故而来世必定是个顺遂有福的命,也必定能寿终正寝。”
曲朝露轻轻的嗯了一声,酸酸的心底又生出浅浅的喜悦,慢慢在心底盈盈绕绕的形成了悲喜交加的情绪。
虽然她和小葵没法再相伴下去了,但小葵能够有个好的来世,就是个好结局吧?
她婉婉道:“阿凉打算什么时候送走小葵?”
“为了她的魂体着想,今晚子时前必须送走了。”严凉停了停,又道,“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只剩下一个时辰了啊,曲朝露酸酸的笑了。
她还记得蒲葵被抓走的那次,小葵为了不拖累她,将她推开,自己却被老僧的葫芦收走。
曲朝露眼睁睁的看着蒲葵挂着绝望的笑,被吸进葫芦中。从此便是天各一方,断了音讯。她成了豫京的城隍娘娘,被严凉捧在手心里宠爱着;可小葵却在那葫芦里头受苦,被老僧洗脑、炼化,成为老僧和别人斗法打架的工具,过着行尸走肉忘却自我的傀儡生活。
如今好不容易把小葵救回来了,曲朝露还以为能够留下蒲葵,就像留下沁水那样,看看蒲葵是否愿意进阴曹当鬼差。
却没想到,只剩下一个时辰的时间,她便要和蒲葵告别了。
永远的告别。
曲朝露的手在严凉肩头抓了抓,他衣衫的布料是滑溜溜的珠光纱,那样滑,几乎要握不住。
曲朝露颤抖的用指尖捏住一角珠光纱,求道:“阿凉,我想见小葵。”
严凉柔声道:“我这就喊人去将她带来。”
曲朝露听言连忙爬起身,下床去对着铜镜整理仪容。
严凉也下床,让殿门口的鬼差去将蒲葵带来。
他转身回到内室,立在曲朝露身边,为她拢了拢发丝,从妆奁里挑选一朵冰蓝色的珠花为她戴上,看着能够精神些。
两人静候了一会儿,听见外间有鬼差禀报说蒲葵到了。
曲朝露忙敛衽起身,去到外间。
蒲葵还是初见时那般怯生生的样子,纯然无垢,像是一株新生的翠绿的嫩苗。
她听见了内室里珠帘挽起的轻晃声,如同细雨潺潺。隔着一挂碎玉珠帘,曲朝露透澈如水的声音传来,仿佛也沾染了碎玉的玲珑温香,带着激动的口吻。
“小葵!”
珠帘被曲朝露掀起,她从内室走了出来,快步迎向蒲葵。
蒲葵忽然就哭了,啜泣着和曲朝露拥抱彼此,哭道:“曲姐姐,呜呜,没想到我真的还能见到你,呜呜呜……”
曲朝露也有些想哭,她维持着笑容拍拍蒲葵的背,和风细雨的安抚她:“让你受苦了,怪我没能早些解救你。”
“没有,没有的!我要谢谢曲姐姐救我回来,至少我回来了不是吗?”蒲葵松开曲朝露,绽开一道灿烂的笑,“城隍爷说子时前送我去轮回转世,说我下辈子能投个不错的胎。我再也不用遇到视我为眼中钉的继母了,也再不用遇到不疼我的爹爹了!”她恳切的求道:“就是我舅舅那边……曲姐姐可不可以告诉我舅舅,就说我转世去了一户好人家,叫我舅舅不用再给我烧纸钱了……”
曲朝露抑住哭腔浅笑:“你放心,我会安排到的。”
蒲葵笑靥如花,或许是勉强撑住的笑容,却依旧灿烂的不惧凋谢。
她认真打量曲朝露,赞道:“曲姐姐真好看。”
她停一停,又说:“希望曲姐姐能在地府过得好。”
严凉听言挑了挑眉,负手走到曲朝露身边,眼底含情望着曲朝露,对蒲葵道:“这个你放心就是,我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夫人受委屈。”
曲朝露也朝严凉一笑,对蒲葵说:“阿凉很宠我的,谢谢你,小葵,我相信你下辈子也能遇到一个宠你爱你的郎君,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蒲葵讷讷问:“我……可以吗?这辈子我连议亲都不曾。”
曲朝露笑了笑:“一定可以的。”
一个时辰的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曲朝露和蒲葵聊了这些日子的种种,说着说着,时间就到了。
曲朝露和严凉亲自将蒲葵送到忘川。
隆冬的地府积了白茫茫的雪,彼岸花海也成红红白白的一片,绚烂的让人记忆深刻。
孟婆和手下的鬼差们正在奈何桥前忙碌着,看见严凉和曲朝露来了,不由得望来这边。那几个鬼差里就有先前那六个小妾中的两个,她们恭谨的不多观望,继续做手头的事。
蒲葵停在桥前,冲曲朝露一笑:“曲姐姐,剩下的路我得自己走了,曲姐姐能送我一程,我很开心的。”
她仰头看了看幻紫青蓝的天空,雪地映射着她满身的晶莹珠光,如从冰雪中破出一般,那种纯然温暖之姿,深深的刻印在曲朝露的脑海。
曲朝露上前执了蒲葵的手,青葱手指在蒲葵手背上用了力:“小葵,来生你不知会托生在哪座城镇哪户人家,只记得定要做个心善的人,多多保重。”
“我会的曲姐姐,你们也多多保重!”蒲葵唇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而她的眼角已经被泪意催成了淡淡红色。
“还有城隍爷,谢谢城隍爷的照拂,我祝福你们……”
蒲葵欠一欠身,转身走到奈何桥头,她在转身的瞬间泪水如潮水般的泛滥在脸上。
她从孟婆手中接过了孟婆汤,一饮而尽,然后再不回头的走入轮回之中。
至此,蒲葵这个人永远的消失了,在人间的某处会出生一个新的人。那个人从冥冥中来,懵懂而无所知,是个全新的人,是另外一个人。
阴阳两界,都再没有蒲葵了。
起风了,覆雪的彼岸花在风中簌簌摇曳成壮阔的海浪,红红白白的起伏成万顷波涛般的景色,那样动人心魄。
严凉揽紧了曲朝露,她斗篷上的毛领子被风吹得飞舞,刮过他的脸颊和下颌,软软的、凉凉的。
他柔声道:“朝露,回去吧。”
“好。”曲朝露婉婉一笑,可开口的刹那就觉得一股无边酸意涌上喉间,眼中倏然模糊成一团,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
她哭倒在严凉怀里,不知为何哭个不停。泪水潸潸而落,只用力抓着他的衣襟,哽咽不能言语。
“朝露……”严凉心疼不已。
曲朝露勉强在哽咽中拼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没事的,阿凉,我们回去吧,明天还得出席宫里的盛宴,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她扬一扬头,生生把泪水逼回眼眶中去,终于做出一个充满决心的笑容:“阿凉,我不哭,就算是为了明天那几场‘硬仗’,我也必定要打起精神!”
严凉抱了抱她,在她眼角细细亲吻,道:“好。”
这一晚曲朝露歇的很好。到底是体质与从前不同,第二天清早神清气爽,和严凉一起处理完阴曹的事务后,便开始准备着去咸祯帝那里赴宴。
昨夜提刑司连夜审判了那老僧,按照他的罪行给他制定了量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下场不比常欢翁主好多少。
而严凉也告诉曲朝露,刘亦贤是真的疯了,且并非完全疯魔,而是一会儿疯癫一会儿正常。这样的疯病或许是最残酷的,在残酷的现实和虚无的幻想中间徘徊来去,无法完全放逐自我,仍旧要在清醒的时间段里承受来自现实种种不如意的折磨。
严凉本是不愿在曲朝露面前提刘亦贤的,心里膈应,但想想毕竟是自己把刘亦贤吓唬成疯子,总也该让曲朝露知道。
曲朝露听了只是浅笑,依偎进严凉怀里,抚着他胸口说:“刘亦贤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杜姨娘也再无指望……阿凉,我现在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我只想陪你走好未来的每一步。”她摸了摸小腹,露出婉转希冀的笑容,“我还要给你添个孩子呢……”
严凉感动,忍俊不禁:“当初爹娘催我大哥娶妻生子,也不似你这么急。”
曲朝露眼波横了严凉一样,又扭头继续对着镜子描妆。
她描画得极其精细,连根根睫毛都不曾落下,在睫毛上穿了细细小小的金珠,密密闪烁累累光芒,耀目分明,灵动奢华。严凉记得就连她册封城隍娘娘的那天,也没有将妆面刻画得如此精致无瑕。那次她隆重而奢美,而这次却是将骨子里的风流媚骨一点不漏的全部展现出来。
严凉看着镜子里的曲朝露,不觉含情不语,只认真凝视着她。
曲朝露却是通过镜子看出了严凉若有所思,她说道:“我虽然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但也听我爹讲过,你们王侯将相皇亲国戚们凑在一起时不仅比身份地位、比钱财权势,还要比妻室的美貌出身和才气。出身和才气我怕是不成了,只有在美貌上给你长脸,所以定要不遗余力的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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