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鬼事》第450章


“我们全家当时正沉浸在悲痛中,没把何胥的话放在心上,后来听说,他还到程府闹了好几次,要查明大姐死亡的真相。”
“我一直觉得何胥太过固执,连父亲也这么认为,他老人家还说本来无事,被他这么一闹,搞得好像两人之间真有什么事似的。可是,直到我看到这盏灯笼,我才知道,原来何胥的直觉没错,大姐她确实死得太冤了,她真的是被程老爷杀害的。”
“程老爷发现大姐偷听到自己的秘密后,第二天就动手了,不过大姐已经预料到他要对自己下手,所以把原委刻在这只灯笼里面。一开始我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刻在这样一个隐蔽的地方,方才在酒楼等你的时候,却想通了。大姐她心里应该是矛盾的,如果这件事大白于天下,必定会牵连到姐夫你,可是若这样隐瞒下去,她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所以,她想让老天来选,若有一天灯笼的秘密被人发现,那就是天意,她也不用自责了。”
“至于何胥,现在想起来,他死得实在太过蹊跷,姐夫,你觉不觉得他的死或许也与程老爷有关?”
***
“何胥的死是程德轩所为,我家姑娘当日已经发现他死因可疑,所以急着赶到开封府,想找到他的尸体查探个明白,可是尸体已经不见了。”右耳忿忿道。
程牧游阖上眼睛,又缓缓睁开,里面是深深的落寞和无力,“是他做的,一定是他,他知道何胥见过我,所以怕何胥来找我,怕何胥对我说出淑媛死因有疑,更怕我顺藤摸瓜,找出淑媛的死因。所以他才不惜下了毒手,还转移了两人的尸首。”
“可何胥是朝廷大将,尸首又放在开封府,那老儿纵使势力再大,也不能轻易从开封府把尸体弄走吧?”
程牧游轻轻眯起眼睛,“他是怕下毒的事情被人发现,可是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心虚,那个人一直躲在他身后,而他,不过是一只牵线木偶罢了。”
右耳微微一愣,旋即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当然是那个人做的,普天之下,再没有比他更位尊势重的人了,可是,他却每天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弑兄的罪行被世人发觉。”说到这里,他“啧”了一声,“不对呀,那段臻儿为何要把灯笼拿给大人您?您是凶手的儿子,她就不怕自投罗网?”
程牧游看着门缝里漏进来的那一点飘忽的夜色,嘴角溢出一个凄凉的笑,“她不信我,却不会不信她姐姐,她说,她曾见过淑媛的灵魂,淑媛说,让她无论如何把这只灯笼交给我,她还说,我看到了这只灯笼,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听他语气凄沧,右耳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道,“大人。。。。。。真的像臻儿小姐说的那样,连先夫人的样貌都记不得了?”
过了许久,程牧游的声音才从屋内传出,“右耳,你不明白,人,是这世间最复杂的生灵,可有时候,却也单纯执拗得可怕。”
“这话我听不懂。”右耳如实答道。
程牧游苦笑一声,“何止你,她也不懂,也是,明知得不到,又何必痴心垂望,明知不可能,却又牵绊其中,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是人与你们最不一样的地方。”
“程牧游,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苦诉衷情?”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院外飘来,程牧游已经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可是,在从门缝中看到她的样貌时,他却愣住了。
她的眼睛没变,神态也没变,可是脸上的皱纹却像被大风刮走了似的,脸庞白皙平展,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微驼的背也完全挺了起来,腰板笔直,身材高挑,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程牧游心里一紧,将脸完全贴到门缝上,仔细打量这位善恶难分的“来客”,只见她虽然穿着汉人的衣服,却头冠翠花,以玉充耳,冠有绥缨,垂覆于领,随风轻摆。
“你是。。。。。。辽人?”他试探着问出一句话。
那女子一笑,脸上的神色极其坦然,“既然猜出我是辽人,那你不妨再往深处猜一猜,看能否识破我的身份。”
程牧游盯着她头顶的冠饰,那上面镶的琥珀圆雕和金丝球豪华至极,精美绝伦,一看就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掌心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咽了口唾沫,“你是辽国萧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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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守株待兔
? “萧。。。。。。萧。。。。。。萧太后?”右耳瞅了一眼前面那个一身华服的女子,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一点怯意来,它的双脚像是不听使唤一般,慢慢退到一旁,给她让出一条路。
女子却没有动,她站在台阶下,直视门缝里那双闪烁的眼睛,忽然笑道,“程牧游,你果然聪颖绝伦,一下子便猜中我的身份。”
程牧游眉头微簇,眸中闪过一道白光,“萧太后,你为何要到新安来?又为何要扮做一个算命的老妪?”
萧婥幽幽一笑,抬步走上台阶,在右耳来不及阻止时,伸手将门推开。
风毫不留情的灌进室内,撞在程牧游身上,他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捂住自己还在渗血的肩膀。
“哎,我说那个什么太后,我不管你是谁,我家姑娘说让我看住程大人,他就不能跨出这间屋子。”右耳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那萧婥身旁,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萧婥斜了它一眼,轻嗤一声,“若前面是陷阱,林镜隐要跳,你也让她跳吗?”
听到陷阱二字,程牧游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他刚想向萧婥问个明白,却被一件铺面而来的衣服盖住头面,“快穿上,我们现在就到汴梁去,即使不能劝阻她,至少能助她一臂之力。”说到这里,她又狠狠点了一下右耳的猴头,它还在迷茫之中,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傻猴子,还没想明白吗,你被那妖道骗了,他现在正在汴梁守株待兔呢。”
“守株待兔,姑娘是龙,又不是吃草的兔子。。。。。。”右耳还没缓过劲儿来,嘴里语无伦次地嘟囔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程牧游索性不再解释,拉起它就随着萧婥朝马厩跑去,可是几人刚急匆匆走到院外,就看见两个人影顺着甬道朝这边跑来,他们跑的更快,其中一人还摔倒了,费好大劲才爬起来,看到程牧游后,嘴里叫着“爹爹”,却比方才跑的更快了。
“迅儿,惜惜,你们两个。。。。。。”程牧游诧异地看着前面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
“爹爹,我给你看样东西,它很重要,很重要。。。。。。”迅儿手上抱着一本封页已经发黄的书,正着急忙慌地用胖胖的手指翻着书页,可是越急,就越翻不到那一页,不是翻过去了,就是翻少了。见状,蒋惜惜一把将书拿过来,一页一页的翻过去。
可是程牧游却等不及了,他一边催促右耳跟上萧婥,一边回头冲两人说道,“不管什么事都放到以后再说吧,现在晏娘遇险,我必须尽快赶过去。”
话落,他就朝前跑去,一时间,甬道中只剩下“咚咚”的脚步声和“沙沙”的翻书声,可是这两种声音很快就被风鸣覆盖住了,大风一阵接着一阵,把远方的乌云带到新安城的上方,看样子,一场大雪已是不可避免。
“找到了。”
蒋惜惜忽然大叫了一声,“大人,您看,这书里画了一株大树,它叫冥灵,螟蛉有子,蜾蠃负之,螟蛉会不会只是谐音,那道人害怕的会不会是一株神木?”
听到这话,程牧游是撞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停下脚步,与此同时,萧婥也脚下一滞,缓缓回过头来,眯眼望向蒋惜惜手中的那本书。
“那妖道如此厉害,一只小虫子,又怎能降得住他,倒是这冥灵神木,倒是有些不寻常之处。”说罢,她便看向迅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迅儿深吸一口气,高声道,“这冥灵之所以叫冥灵,是因为它长在楚之南极阴之地,常年不见天日,而且据书中记载,它的果实长相奇特,像人的心脏,咬上一口,便会流出红色的汁水,如人血一般。所以便有人说,这神木能引来十里八荒的幽冥,它们吃了它的果实,便会融进树干之中,化成冥灵的一部分,一条年轮。”说到这里,迅儿眨巴眨巴眼睛,“爹爹,那道士作恶多端,杀人无数,自是心虚得很,一定日日担惊受怕,怕那些枉死的灵魂找上门来,这样的人,一定会对冥灵神木避而远之吧?”
程牧游怔住半晌,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惊喜的笑,他从儿子手中接过那本书,点头道,“不错,你分析的不错,崔珏临走前,曾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当时一定是想到了冥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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