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养濒危物种》第84章

“我放弃。”史蒂夫开口道，他在说话，可是又好像是另一个人在说，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声。
莱斯特审视的目光瞬间缓和了许多。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奥莉薇的眼光还是很好的。”他欣慰地说，“罗杰斯先生，你所做的决定，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我还需要你做另一个事情。”
“你要我亲口拒绝她？”史蒂夫道。
“是的。”莱斯特说。
史蒂夫脑子浑浑噩噩，离开办公室后，他给奥莉薇的家里打电话，和她约好了这个礼拜天见面。
他回到自己被安置的在杂物间里的座位的时候，看到破旧的木桌上摆着一个信封，史蒂夫拿起来，从指尖传来了信封的厚度。
一直保持平静的青年，他抿着嘴唇，几乎将信封捏皱。
他发泄一样地将信封扔在垃圾箱里，然后带着怒气离开杂物间，过了几秒钟，他又返了回来，将信封捡起，这才大步向着报社门口走去。
史蒂夫顶着寒风在街面上走着，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而经济萧条的布鲁克林区并没有人愿意停下来买她的东西。史蒂夫走过去，将信封塞给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他看起来仍然和平常一样沉默寡言，照常无视了楼下那几个混混们的挑衅。
晚上，他给自己煮了些面条，然后注视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半夜时，史蒂夫开始哮喘和咳嗽，每一次的呼吸都让他想起那个姑娘，奥莉薇。他的胸口火辣辣的痛着，每次吸气都让他如此痛苦。
哮喘的病魔折磨着青年，胸膛的疼痛让他湿润了湛蓝色的眼眸，他在满是空气的世界里如此费力地挣扎着呼吸。
凌晨三点的时候，哮喘终于逐渐好转，可是史蒂夫的胸口还是很疼，他避免去想其他事情，这样似乎能够让他有所好转。
史蒂夫离开了那家报社，甚至没有让负责人结钱。他换了一个在饭店里打杂的短工。
白天时，史蒂夫的病情好转了一些。可是等到青年踏着疲惫的步伐回家之后，他坐在硬板床上，又开始难受起来。尽管今天他没有犯哮喘，可是哮喘过后胸口的疼痛和憋闷却延续到了今晚，仍然挤压着他。
史蒂夫模模糊糊地想，他的哮喘可能加重了。
等到周日的时候，史蒂夫在夜晚只睡了一小会，哮喘带来的胸口疼痛让他无法入睡，尽管他犯哮喘已经是三天以前，可是这种痛苦似乎一直都在延续。
上午，很早的时候，史蒂夫便来到了公园里那熟悉的长椅上，静静地等待奥莉薇的到来。
真奇怪，夜晚的疼痛似乎带到了白天，他每次呼吸都能够感觉到来自胸口的沉重。
“史蒂夫？”
他和奥莉薇约在上午十点，可是在不到九点的时候，史蒂夫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转过去，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奥莉薇的眼睛。
史蒂夫露出笑容。
“嗨，奥莉薇。”他说。他往一边挪了挪，奥莉薇在他的身边坐下。
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疲惫，但是精神状态似乎都很好。
“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史蒂夫？”奥莉薇轻柔地问。
“我很不错。”史蒂夫说，“你呢？”
“我也是，我也很不错。”奥莉薇双腿并拢，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裙角，她看向史蒂夫，“你今天找我来，是因为什么事情？”
在那一刻，史蒂夫低下了睫毛。
“其实……”他低声说开口，欲言又止。
史蒂夫闭上眼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奥莉薇。
“我们彻底结束吧。”史蒂夫说。
奥莉薇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她的表情没有变，可是她漂亮的瞳孔紧缩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正常。
过了几秒，她低下头，然后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奥莉薇……”史蒂夫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可是当他看到她的样子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开口。
奥莉薇抬起头，她抿起嘴，向着史蒂夫微笑起来。
“我已经猜到了。”她缓声说，“就算你不说结束，我也会说的。我们总是想到一块去，不是吗？”
史蒂夫的手指攥紧，过了半响，他低声说，“对不起，奥莉薇。”
“不要把这当做什么严重的事情。”奥莉薇说，“没关系的，史蒂夫，你只是做了先开口的那个而已。”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奥莉薇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是一直在微笑，一直表示自己的不介意，最后和彼此告别。
这可能是他们之间的永别，本来应该是很庄重的，可其实非常狼狈和急促。奥莉薇想要装作云淡风轻，可是她在感觉到自己快忍不住的边缘时便仓促地离开了。
为什么心动时总是那样美好，永别时却无法好好告别呢。
奥莉薇大脑一片空白地回到了别墅里，她疲惫沮丧得要命，已经没办法再伪装自己。
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事情败露被父亲们批评的准备，可是……
“过来，我的女儿。”莱斯特向她伸出手，心疼地说，“你看起来很难过。”
奥莉薇所有的坚强竟然在一句关怀中倒塌，她哽咽着被投入父亲的怀中。
莱斯特低下头，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奥莉薇柔软的长发。
“我们回欧洲。”他低声说，然后亲吻她的头发。
……
在回到欧洲之前，莱斯特和路易要料理一下他们在美国留下的痕迹——吸血鬼在近代几乎没有出没的记录，不是偶然，而是吸血鬼们的谨慎操持。
莱斯特找来了一个和他长期合作的女巫，开始逐个消除那些曾经和他这段日子往来密切的商人记忆。
当然，在所有美国人中，和他们产生最密切的关系的就是史蒂夫了。
在一个夜晚，史蒂夫喝下了有安眠作用的水沉沉睡去，而莱斯特和女巫从窗口越入。
鹰钩鼻的老女巫走近史蒂夫，伸出魔杖消除他的记忆。过了一会，她面露吃惊。
“怎么了？”莱斯特早就感觉到了她这一次的行动延长了许久，事关和奥莉薇，他不得不警惕地问。
不要提什么给年轻人彼此留下一个初恋记忆这种童话情节的事情，莱斯特对奥莉薇的保护念头大于一切。
一段失败的初恋，忘记才是最好的。
“这个年轻人……意志坚定过常人。”老女巫说，“这种人的记忆很难消除，我要多废一些时间。”
…
第二天清晨，史蒂夫醒来的时候，他在床边坐了很久。
窗外，鸟儿在鸣叫，今天似乎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又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同了。
史蒂夫恍惚地坐了好久，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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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欧洲之后，奥莉薇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好转。
她在父亲们的面前谈笑正常，可是一回到自己的卧室的时候，表情总是变得有点忧伤和怅然若失起来。
莱斯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发生了。他尽心呵护的女儿最终仍然因为另一个男人而长大了。
他本来以为过几个月会好一些，可是她身上的一些东西被彻底地改变了。史蒂夫让奥莉薇从塔尖的长发公主变成了正常的年轻姑娘，她身上曾经的不成熟已经消失不见。
1944年，当莱斯特看到奥莉薇还是在看着自己夹在书中的干花发呆的时候，他的情绪也有些崩溃了。他感觉到奥莉薇正像是当年的克劳迪娅一样渐渐离他远去。
“不要再想他了，奥莉薇。”莱斯特忍不住劝导道，“那个年轻人可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就算他没参军成功，以他的身体素质，恐怕也活不长几年。”
没想到，这句话让奥莉薇哭泣了起来——莱斯特措手不及，从离开美国之后，奥莉薇就再也没有提过史蒂夫，更没有因此表达出什么情感。
“如果没有战争，我们会有可能在一起吗？”奥莉薇哽咽地问。
莱斯特却在她的疑问中听到了另一层意思。
——如果她不必成为吸血鬼，他们有可能在一起吗？
莱斯特花了比以往更久的时间才哄好奥莉薇，当他缓缓站直身体的时候，他下定了决心。
“我要将美国的事情从她的脑海里抹去。”莱斯特对路易宣布道。
路易却面露凝重。
“如果这件事情暴露……她会恨我们的。”
“那就恨吧。”莱斯特下定决心地说。
他打定主意，将一切归为原点之后，他再也不要奥莉薇承受痛苦和情伤，他希望她永远像是过去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