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妖之道》第190章


茅屋上滴答着雨滴,才建好巢的鸟雀一日不曾飞回,窝里的几颗鸟蛋似乎都被抛弃了一般,向风干坐屋檐下一日,头一次起了想出林子看看的想法。
自十几年前出了檀颜那件事,他就将自己锁在了林子里,不曾出去过,说是清修,实则也浑浑噩噩,今夕何夕,明日何去,都于他心中化成了一潭死水,无风无波。
心中虽有这个想法,向风却也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直到有一日,仙风雪海宫里来了一只仙鹤,不是丹青,乖巧可人,不会在他的院子里踩花,见到他时微微颔首,于羽下啄出了一张信纸,叶上离退去仙风雪海宫宫主一位,改元翎霄当了。
这一封信交给向风后,仙鹤就走了,向风拿着手中的信,迟迟未有举动,仿佛手中拿着的是千斤重的石头。
他知道叶上离终有一天会一意孤行,他的相貌像那个人,可骨子里却有一股叶春的执着劲儿,是叶春的性子,而非苏江月的,可以为一人抛下一切,奋不顾身,也可以为一人对抗世界,不留退路。
为了这一封不算迟来的信,向风离开了斑竹林,多年漫无目的说是想要世外桃源,实则不过是在躲避,不愿正视过去,也不想面对未来,干脆就找一块干净地,等着老死罢了。
离了斑竹林后,向风直接去了乙清宗。
乙清宗的现状非常不好,他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山时,还能看见从山上往下跑的弟子,拉住一人问了句:“可是发生了何事?”
那弟子却说:“山上无主事,不如回家去。”
十个字,说得向风哭笑不得。
他的师父曾说过,修道之人并非只修这一口气,而是修身,修正,修心,师父也说,他是难得一见的万分适合气修之人,却在年轻时,身上有一股未去除的自负,看似谦卑,实则自傲,这么多年下来,向风想,他那股不成熟的劲儿,也当去除了。
吴尹回到乙清宗,看见的便是一万多弟子不知何时回的乙清宗,正身下垫着蒲团,坐在了晨然殿前最大的平台上,衣冠整洁,双目灼灼地看向晨然殿最上方,不嫌脏,直接坐在台阶上与他们几乎齐平的人,单手撑着下巴,平声说道。
那人满头银发,身上的蓝袍有些旧了,即便在阳光下也无光泽,可他自己却像是天生带光般,声音郎朗,不高不亢,念了一段气修的心法,又对几个人指出的疑问一一作答,他这模样,倒像是下凡普世的仙人,又恍惚间让人觉得,这才是一个修道门派该有的模样。
连续百日,乙清宗中乱成一团,岳倾川死前,弟子之间明争暗斗,岳倾川死后,弟子还要外派围剿钟花道,堂堂屹立千年的气修乙清宗,本当是众多修道界中一股自含正气的清流,却浊如洪水,日益堕落。
吴尹在看见向风时,大约就知道他此番回来想带乙清宗的弟子去帮无尽道派是痴心妄想了,他甚至有些惧怕,怕他和莫引相传的信件也被向风知道,此人分明在岳倾川被人杀死,穹苍殿被大火烧毁时都不曾离开斑竹林,现下出面,怎叫吴尹不慌。
他忽而想起莫引的话,告诉自己,事已至此,不论碰到何种情况也不许慌张,于是他上前几步,于众多弟子面前跪在了向风脚下,抬起头,目光灼灼道:“请师叔祖救救乙清宗吧!虎妖钟花道杀岳宗主,烧穹苍殿,害我乙清宗几百弟子!为了复仇,他编排我与莫引道长私信往来,此时已在影踪千里内下了战书,今日符修死,来日气修灭,还请师叔祖出山,诛妖邪,肃正道,还天下太平!”
吴尹声如洪钟响彻乙清宗的山巅,却被向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拨开:“我听人说,你要休了霍兰心,娶赖云为妻?”
吴尹顿了顿,额头落汗,向风又道:“我还听说,赖云已死,你于无尽道派住了半月有余?”
吴尹张了张嘴,一时无法辩驳,向风最后轻声笑了笑:“我虽不问世事,却也不是傻子,妖邪于世,天下当整,只是吴尹,你浊气于胸,已不利修行。是正是邪,世人皆有判断,又何须你我伸张?倒是这万千弟子虚心好学,分外可爱,为一人赴死,缘由不论,是否可惜?又真值得?”
吴尹一慌,跪坐着抬头,定定地看向向风:“师叔祖……可是偏颇雪海宫?”
“那你,又是否偏颇无尽道派呢?”向风问完,一挥衣袖,将吴尹赶出十步之外,轻轻摇头。
第151章 迎战
吴尹劝不动向风; 乙清宗弟子自然也更信向风一些,甚至有些弟子外出,将那些还围在诸多门派周围想要找到钟花道踪迹的弟子召回,便于门派中修炼; 有些弟子因为吴尹走了,有些弟子却为了向风回来。
就连吴尹自己的亲徒似乎也更偏向向风那一边,他不论说什么话; 都在乙清宗如白水一般存在,所有人都略过了他,向风虽没说要拿去他乙清宗长老的头衔,却也将他划分成了多余那一边。
吴尹书信写给无尽道派; 说他实在无法; 更说向风出山,不许乙清宗争这乱世道义时,无尽道派也正离开了影踪千里的紫金观; 书信来时已迟; 几千无尽道派的弟子与那些接了天谴令的诸多修道门派和世家一同前往了暮城旁,岚山下。
盛暑当空,热得仿佛呼吸都能灼伤人一般; 剑修的弟子来了三千余人,九巍山之下的世家也来了大约千人左右; 乙清宗内的世家来者只有几百; 加上几百零散于万法门境内的和尚; 浩浩荡荡足有万人; 乘云飞过,御剑而行,又或者是身骑骏马,踏地有声。
以无尽道派为首,郎朗晴空之下居然有几分黑云压势的迫人之感,众人来时,莫引已经说了一遍士气浩荡的话,前来的路上,也惹了许多人来看热闹,普通百姓得知此事,早就被钟花道赶出了暮城,而今暮城中留下的,尽是一些未接天谴令,又想凑热闹的小门小派,于这混乱中不至于被杀,还能往外传递消息,告知战况。
六派立世以来,只有天谴令,并无下战书这么一说。
甚至千年来,天谴令只下了四道,一是当年对混沌兽,二是妖王险些并了海川附近的诸多岛屿,迫害百姓,三是乙清宗为岳倾川报仇,四便是无尽道派反咬一口钟花道,为那漫天飘下的信件恼羞成怒,不得不为之。
钟花道对无尽道派下战书倒是头一回,众人也想看看,两派争斗,带了这么多其余人掺和,一边万人赴约,一边一人为首,究竟谁胜谁负。
但世人口中也有猜测,便是钟花道此番危险,恐怕难逃过万人捕杀,下战书,不过是争一时之气罢了。
暮城的城墙上围满了人,甚至有人为了占领更好的观看地点,跑去了岚山之巅朝下望,偶尔几名剑修弟子御剑飞行,破空而来时,还有人欢呼,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瞧见无尽道派乘风而来,甚至遥指道:“瞧!来了来了!那钟花道又在何处?”
诸多修道者,以法器为盾,自瞧见暮城外,岚山边的人影时,便一刻不敢松懈,生怕突然开战,他们慌乱无措,会被误伤。
上万人的声势,可见有多壮阔,暮城上有人突然说起了十一年前瑶溪山上的变故,有些在瑶仙城下的人也看见了打斗时迸发的火花,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言辞凿凿,说那钟花道带领三百多弟子是怎样抵抗四派围山的几千人的。
而今的几千人翻倍,成了万人,岚山边的一片荒野上都落了一层黑色,黑衣双肩飞燕,是九巍山的标记,紫袍无极图,是无尽道派的衣着,还有那些穿袈裟的和尚,有的续了胡子,横眉冷眼怒瞪着前方,甚至有一些乙清宗境内的人,手执一股气化成的兵器,警惕地看向四周。
众人到场已近半个时辰,却不见那万人对面有人前来,坐在暮城城墙上看热闹的修道者纷纷朗声问这算什么情况,烈阳将人晒得流汗,一人开口轻声问出:“这钟山主不会是怕了吧?”
“怕?怕她又何必下战书?”又有人道。
还有人说:“人家战书下达是五日前了,无尽道派五日后才来赴约,搞不好钟花道等不及,回瑶溪山了也说不定,谁会日日夜夜守在这里啊!”
那几人说话时,身旁突然走出一名白胡子的老者,那人身穿暗红色的长衫,一双眼睛却是分外犀利,夹杂着银丝的头发随暮城城墙上的风凌乱飞舞,腰上挂着的一个金葫芦却告知众人他的身份。
除了这个老者,还有一些人才赶来,无疑是一身红衣,各配兵器,年轻的有,年长的也多,红衣火纹是器修的标志,这十一年来已在修道界少看,唯有去了瑶溪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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