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有光》第30章


儿。
何景阳到底还是没来——躺着躺着,不禁又想起这件事,虽然提醒自己答应了黄晋要断掉对这个人的奇怪的感情,就别矫情了,但心底仍有一小块抽得缩起来,抽得他鼻子发酸。
一觉醒来,还不待睁眼,便听着有人在说话,不过更象是争执。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说什么让谁做我女朋友之类的幼稚的话了,你爱信不信!”这是何景阳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不是说赵清这事,我说什么你心里应该明白!”这是李杰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杰我就不明白,你干嘛不能直说,非要我琢磨呢?住一个宿舍,我感情有没有问题你不清楚吗?”
“你要不明白,那就好好想想你为了什么非要今天来。”
关唯睡不下去了,李杰好歹还压着声音,可何景阳吼成这样儿,他要再不醒那得是聋了。
俩人面对面站着,何景阳看样子刚进门,包里的东西刚掏到一半,还没收拾完。李杰倒是一脸从容淡定,瞥一眼关唯,冲着何景阳竖起一只手,表示“不说了”。
听到何景阳的声音,关唯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儿欢喜——不,欢喜大了,心花怒放。但被李杰这么一瞥,就又不那么欢喜了。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总归郁闷。
扭头看见何景阳床上摆着一个玻璃盒子,里面赫然装着十几颗红红绿绿的硬糖,关唯便拿了起来。“这就是你电话里和我说的那种糖啊?都是给我的吗?真好看!怎么还带个玻璃盒子?”关唯硬着头皮去打破这个冷得说慕┚帧?br /> “嗯。盒子是我自己做的——”何景阳顿了一下,大概觉得语气转换太快,转头冲李杰说道:“杰哥,我是真不明白,你不想说,回头我慢慢琢磨,可你别板着脸了,大过年的。”
李杰鼻子里“哼”了一声,拧着眉头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饭盒,冲他俩说了句“吃饭”,先走了。
关唯长吁一口气,问何景阳怎么招惹他啦。
何景阳委屈万分地说他刚进校门就碰见李杰啦,说买了个二手自行车,俩人还欢快地交流着骑自行车和骑摩托走山路的技巧。
结果进了宿舍门一会儿就变脸了,语气很严重让他仔细想清楚自己的“感情问题”。
“感情问题吗?你没听错吧?”
“没听错,进门看见你躺着,他还奇怪说你也来这么早,我就告他咱俩约好了的。”何景阳继续控诉,“然后就变脸了,我以为他说我和赵清的事了,可他说不是,我就不懂了。别管他了——你看这个盒子,我专门找玻璃店要了边角料,还有玻璃胶,我自己粘的的,漂亮不?”何景阳献宝似的捧起来等关唯夸。
“嗯,挺漂亮。你真厉害,这都能做出来。”关唯由衷地感叹,心思却转得飞快。
“那肯定,赵大爷做不了。”何景阳得意地撇撇嘴。
关唯听懂了,想起俩人那天的电话,心里有点儿小酸楚又有些小甜蜜,笑着拿肩膀顶了他一下,伸手想打开盒子拿一颗糖尝尝,结果何景阳说他没注意给四下里粘死了,打不开,仅供欣赏。
俩人傻乐了一气,相跟着去吃饭。
何景阳能有什么感情问题?要有也是我有——从食堂回宿舍的路上,何景阳眉飞色舞地说着骑摩托车的感觉有多么爽,有机会一定要带关唯也体验一下——关唯一边听他嘚瑟一边想。
按照何景阳的说法,李杰是在听到他俩约好一起来之后才不开心的,可这又是为什么?他也和何景阳一样想不明白了。
但是,他关唯一不怕苦二不怕累认真学习礼貌待人讲卫生讲文明,无非就是偷偷喜欢一个同学——虽然是个男的,碍着别人什么事了?只要不说出来,算什么问题?偷偷喜欢什么人,谁管得着呢?更何况这喜欢,也未必会持久——想到这里,他又释然了,紧走几步追上何景阳。
第23章 你疯了吗
虽然破天荒跟家里打了早到校学习的旗号,但何景阳完全不在状态,今天要和李杰去县城,明天要回镇上参加个聚会,忙得要死,只是晚上回宿舍睡觉这一点倒雷打不动,从来没误过。
关唯受了期末成绩的鼓励,白天安心复习预习,晚上那俩回来,正好把白天遇到的问题一问,皆大欢喜。
李杰都难得地夸他“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韧劲”,而且鼓励他,照这个劲头,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因为他的状态属于上升期,而编外班的很多同学,已经达到了饱和,甚至可能是强弩之末。
关唯抿着嘴唇乐了好久,就为这番评价,他愿意无视李杰之前所有的冷漠和不耐烦。
如果何景阳能一直陪着,那就更好了——不过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呢?虽然李杰也在,但多数情况下,还是只有他俩,关唯小心翼翼地珍惜着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开心而满足。
青城县里有元宵节灯展,李杰和何景阳头一天就说好要去看红火,据说各个机关厂矿都参展,规模之大品种之多前所未有。本来打算带上关唯一起坐班车去,但关唯想着人山人海挤来挤去心生排斥。
何景阳同情地表示:“也对,你这个头儿也就看看别人后脑勺,算了。”于是那俩人一大早起来骑自行车去了。
正月十五雪打灯。俩人刚走不久,雪就开始下了起来,密密地一直到中午才停。关唯扛了把大扫帚,从大通铺一直到校门口扫出条路来,想着他俩的自行车如果骑回来也方便些。正扫到门房门口,赵大爷一撩门帘走出来叫他接电话。
电话是李杰打来的,说下雪路滑,他找个地方住下了,让关唯别留门。
李杰奇怪关唯怎么在门房呆着,关唯就把自己扫路的事说了,李杰这才想起何景阳来,说他在城里碰到束水镇的朋友们了,一大群呢,说不准也不回来。
中午食堂做了油糖芝麻馅儿的元宵,有炸的有煮的,关唯给何景阳一样留了五个。
吃过午饭,雪又下起来了,而且越下越大,天刚擦黑就积了厚厚一层,何景阳没回来,但也没打电话。
关唯很郁闷:他这是想不到要打个电话呢,还是正在回来的路上?越想越纠结,干脆跑到门房去和赵大爷下棋,结果心不在焉恍恍惚惚地下了两盘,两负。
赵大爷有点儿不乐意了:“小子啊!你这心思不在棋上,改天再下!”说完也不等他解释,俩手一拎,拿帆布做的棋盘把棋子儿裹一堆,塞到桌肚里去,然后开了收音机。
关唯脸红了一会儿,有心想走,可又担心赵大爷上了上了年纪容易困,睡着了,万一何景阳回来他听不到,开不了校门呢?干脆跑回去拿了套题过来,陪着赵大爷一起等。
一直到十点多,忽然听得大铁门被摇得一阵乱响。是何景阳回来了!关唯欣喜地跳起来跑出去一看,果然。
何景阳显然也被从门房里活蹦乱跳蹿出来的关唯吓了一跳,连赵大爷骂他不知道早点儿往回走都顾不上顶嘴,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儿呆着?”
关唯不好意思说在等他,一边含糊其辞地答“我陪赵大爷下棋来着”,一边推着他赶快往宿舍走,听着赵大爷在背后喊“早早关灯,别费电!”
进了宿舍,何景阳小心翼翼地把怀里捂着的一个小包拿出来,才忙乎着脱衣服换鞋。他赶天黑搭了辆顺风车,但因为路滑车开得特别慢,而且从国道直接走了,不路过学校,他半道下车走回来的。
鞋倒没怎么湿,只是路上雪厚,平时半个小时的路走了一个多小时,脚腕子都酸了。
“李杰还说你不一定回来了,你可真行!”关唯倒了半盆热水让何景阳泡脚,又把元宵热到炉子上,才按他的示意打开小包,露出一堆破纸,里面严严实实地裹着个深褐色的玻璃玩艺儿,象个葫芦,但只有一半,上半截是细细长长一根空心管。
何景阳把被子拖到床边靠着,脚泡在热乎乎的水里,惬意地直哼哼,听到关唯这句话,想起件事儿:“你刚是在等我吗?”
“是。这东西干嘛用的啊?”关唯勉强答了一个字,顾左右而言他。
何景阳伸手接过去,放在嘴上一鼓腮帮子,“嘣儿嘣儿”地响了起来,“这叫琉璃嘎崩儿,买给你玩儿的。”何景阳演示了一会儿递给关唯,看见他都不擦一下,直接就口含着去吹,愣怔了一下,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呸——”他这儿正微妙呢,就听关唯扭头吐了一口,“何景阳你抽烟了吗!!真难闻!”
“啧,我就抽了两根儿!今天碰着我朋友啦,人家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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