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糖块儿哗啦响》第19章


杨庆宗是刀口舔血的狠家子,发起疯来不要命,竟然迎着黑漆漆的枪口去夺朱副官的枪杆子。慌乱之中,子弹打空了几发,枪声把出来送草纸的兵小子吸引了过来。
兵小子翻上来看到这副情景,当即大喝一声,跳下天窗,抓起枪托奋力砸晕了激烈挣扎的杨庆宗。
“还有一个拎着包袱的小平头跑了,赶紧带人去街口堵他。”
朱副官气喘吁吁地吩咐完兵小子后,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扯下裤腰上的皮带,把陷入昏迷的杨庆宗结结实实地反绑了起来。
胜子受了惊吓,这时候整个人反倒警醒了起来。他抱着包袱无声无息地穿进人流里,猫着身子,如游鱼一样从兵小子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带着心跳扑通扑通地安全跑出了街口,他跳上一辆洋车,嗓子里几乎带了哭腔,“快他妈去千町酒店。”
第25章 晋江独家|狠人(1)
胜子跌跌撞撞地跑回来通风报信,武越州听了之后一言不发,锁着眉头坐在榻榻米上抽雪茄。
“老板,自从上次姓陆的闹上了领事馆,现在这里的兄弟们从上到下都被日本人给盯着。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回云南筹筹人,然后再回来想办法把庆哥给救出来吧。”
杨庆宗被抓了,救还是不救,大老板不发话,没人敢上去多嘴。可胜子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是个失了准头的蒙圈状态,嘴里一着急,闷头闷脑地就让他给憋出来句丧气话。
“你他妈回你娘肚子里躲着吧,老子好不容易混出了山,还没风光几年就得折回去躺坑吃草?”
武越州看到他那副不经大事的瑟缩模样,不经怒从心生,把放在床头的烟灰缸狠掼到地上发起了威。
用石英玻璃烧制的厚底烟灰缸,砸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胜子一颗扑通乱跳的心,跟在响声后面怏怏的也很沉重。
他以前只知道跟着上面人做事,只要会伶俐讨欢心就行,不用跟下面的粗蠢人一样拿命挣日子,可如今事到临头却都一样,大家都得用血给大老板洗地。
“杨庆宗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是什么格局,他给我出这种要人命的岔子,既然要当废物,那就让他去死。”
武越州把手里抽剩的雪茄头扔到胜子身上,开口骂道,“我还没被抓进去呢,狗急跳墙什么,大不了杨庆宗把我供出来,横竖这里是日本人的场子,陆瑾和有胆就来砸!别待在这里碍眼,去外面点点现在手里头的兄弟还剩下几个。”
胜子应了一声,唯唯诺诺地从包间退出来了。他不担心杨庆宗会把大老板供出来,由头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本来杨庆宗一个下面人,能被老板留在身边亲自调拨就很奇怪。
再讲句实心话,要是真论起苦劳来,杨庆宗在大老板身边当个二把手也绰绰有余。但这人就像是天生不走运,跟在老板后面这么多年,混到现在还是个不值钱底下人,说起人后过的日子来,怕是还没自己这个溜嘴皮子拍马屁的光鲜。
胜子走了,武越州坐在榻榻米上一个人生闷气。这时,浴室的门被人“吱呀”一声拉开。谢玉琦拢着睡袍,头发湿漉漉地从里面走出来拿他打趣,“得,今天□□桶上身啦,刚起来见人就让你给吓跑一个。”
“这家里现在还就除了你,人人都怕我。”武越州叼着雪茄冲他苦笑,斑白的两鬓在他韶华逝去的脸上,平添了两笔苍凉的颜色。
“家在哪儿呢,你还有这东西啊?”谢玉琦冲他似笑非笑一甩手,半个身子靠上千町酒店的羊皮软榻,替自己点上一根日牌细嘴烟。
“哎,宝贝儿,我要是垮了,你跑不跑?”武越州躺在榻榻米上去捉谢玉琦的白软赤脚。
谢玉琦怕痒,被他抓了脚心,嘴里喷着香烟的白雾哈出了一声笑。
武越州低头亲了一口他光滑白腻的小腿肚子,嘴里发出一声无奈叹息,“玉琦,说真的,我要是这回被姓陆的逮了,你就回去找你姐姐,她总不会跟你置气一辈子。”
“浑话。”谢玉琦歪在塌上,轻轻蹬了他一脚,嫌他啰嗦。
“那你跟着我图什么?”武越州松开他的脚,人转到软榻后面掀开谢玉琦的睡袍,把手探进去轻轻摩挲。
谢玉琦叼着香烟吞云吐雾,匀出半分神来抬眼看他,檀口微张,漫不经心道,“钱。”
武越州抚摸着他的雪白脖子,埋头轻啃,“小骗子。”
怀里那人头也不抬,懒洋洋地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笑,“老混蛋。”
第26章 晋江独家|狠人(2)
黑黝黝的牢里吊着一盏煤油灯,飘荡四周的血腥气翻腾得浓烈。跟胜子想的没错,杨庆宗饶是待在牢里被车鞭子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还真就死撑着没把“武越州”三个字给供出一个来。
“我说兄弟,你这是帮你亲爹卖命呢。”朱副官像看死狗一样,踢了踢趴在地上闷声忍痛的杨庆宗,不明白这个面目狰狞的打手,为什么对主子这么忠心耿耿。
“咳……废话少说,直接动手吧。”杨庆宗的嘴角鲜血淋漓,他知道自己被抓已是定局,为了不成为武越州的拖累,他现在心里头压根儿就不想活了。
“嗒、嗒、嗒。”走廊里传来皮鞋蹬地的脚步声,陆流云在小兵的带领下走进了审问杨庆宗的牢房。
“三少爷。”朱副官放下手里的车鞭子,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辛苦了,小朱。”陆流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他退到一边。
“嗬……嗬……”杨庆宗倒在地上,嗓子里喘得像破风箱,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年轻人,认命似的咳出了一口鲜血。
“三少爷,还是我来吧。”朱副官嫌恶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嘴里骂道,“烂命一条,你在这里等着死,家里的那位主子,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关你屁事。”杨庆宗狞笑出声,心里却是绝望又苦涩。朱副官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武越州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被抓的消息了,不过对他来说,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的自己对他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一条抵命的好狗。狗被逮了,一脚踢开就行了,当主子的该吃吃,该玩玩,他的风光从来就跟自己没关系。
“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能把武越州查出来吗?”陆流云翻了翻手里的档案袋,里面是三浦新久托人送到他手上的内部文件,详细记载了三浦家族在华的船运代理人。其中,在有关洋码头的货轮负责人记录里就有“武越州”三个字。
“虽然我对这个人的过去不太清楚,但是从他追着我们陆家老小,死缠烂打的态度来看,应该跟我爸爸很有一段恩怨故事。”陆流云把文件单收回到档案袋里,绕着杨庆宗走了一圈,“只是拖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了结了。”
“你们想怎么样?”杨庆宗拖着伤腿爬到陆流云的脚下,头上暴起的青筋连接着脸上狰狞的刀疤,让人看了心中一阵恶寒。
陆流云侧过脸,避开杨庆宗的阴鸷目光,转身吩咐朱副官道,“暂时先把人养着,一会儿找个军医过来帮他清理清理,说不定是一钩好饵呢,别浪费了。”
陆流云走出监狱后,在大门口遇到了广濑户。站在风里的日本青年风尘仆仆地走上前,鼻尖冻得通红,显然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陆少爷,主子让我过来告诉您,如果事情需要追查到日本方面,他一定会提供相应帮助。毕竟纵容这种暴徒行使货轮职权,是三浦家的严重疏忽,还请您跟陆元帅见谅。”
广濑户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替躺在医院里养伤的三浦新久郑重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广濑先生太客气了,贵社家族企业树大招风,难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要怪也怪不到你们头上,劳您替我向三浦君问好,陆某改日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陆流云侧面绕过了广濑户的传话,回答得模棱两可,没有把话说死。三浦新久一个人的态度,代表不了整个日本的三浦势力。
虽然他之前没有直接插手这件事,但也知道日本领事馆遮遮掩掩地,对洋码头事件的态度很含糊,甚至不惜反咬一口,把事情推到中国权贵的私人立场上去。
如果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把问题解决,他站在中方的立场上,绝对不会接受日本人的主动示好,就算那个人是三浦新久也一样。当武越州这个人还没被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把洋码头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平白无故地再掺杂几条复杂关系进来,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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