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糖块儿哗啦响》第60章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三浦新久头也不抬地坐在椅子山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广濑户拉开把手走了进来。
“抱歉少爷,我没能联系的上陆三公子。”
“怎么,是电话打不通吗?”
三浦新久闻言,笔尖略一停顿,抽空跟他搭了一句话。
“元帅府的管家说,陆三公子两个月之前就已经从家里搬出去跟周先生一道住了。”广濑户站在椅子后面欠着身子,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响过后,房间里“刷刷”的写字声听不见了。
“知道了。”三浦新久僵硬地别开脸,把揿断尖头的钢笔套上笔帽,连带着被晕染的稿纸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那位管家给了我周公馆的电话,现在需要打过去吗?”广濑户听出了他的不快,想了想又再后面补充道。
“不用了。”三浦新久垂下睫毛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他们如今已经这么要好了吗。
话说完又自嘲似的摇了摇头,陆流云跟周衡西本来就是如影随形的一对,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似乎也顺理成章。
思及至此,三浦新久忽然觉得此刻自己浑身上下是由内而外的疲惫。他深深地低下头,像是要把沉重的脑袋枕上桌子,同时心里有个声音在问他,“那我的追逐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三浦新久自己也无力去回答。他知道这念头出得幼稚又可怜,却仍然忍不住要去触摸一下这卑微的伤感,毕竟他伸出手是什么也没抓不住。
忽然,手背上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三浦新久抬起头,看到广濑户跪在地毯上,默默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小盒蛤蜊油,很小心地在替自己涂抹手背上的冻疮。
这阵子他为了陆流云,全身心地把自己投入到青年学生公益会的琐事中,每天赶在学校跟公馆之间风尘仆仆,竟就忘了分出神来多留心一下自己,连手背上这两颗鲜红的冻疮,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出来的。
广濑户得到默许后,把他的手托在掌心里上药。三浦新久的皮肤白而薄,不用照在灯光下就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握在手里像一截易碎的细瓷,很有一种柔弱的病态美。
“您这样,会受伤的。”
广濑户淡淡地开了口,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十分妥善地替三浦新久保全了体面。
“阿户,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三浦新久长长的睫毛扑在眼下,遮住了一对幽深的眼珠。
“算有过吧。”广濑户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嘴边浮起淡淡的一抹笑,脑子里想了想向他开口说道,“我还在父母身边的时候,家里有个过继的堂姐,长得好看,人也温柔。”
“后来呢?”
“中学还没毕业就跟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私奔了。”
广濑户的语气并不惆怅,显然一点也不把这点事情放在心上,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当我知道堂姐跑了以后,难过得天天上街跟人打架。后来母亲发现了,当着大家的面给了我一巴掌,把我关到柴房里整整饿了三天。最后端了一碗饭放到桌子上对我说,阿户,分不清丢人跟骨气的男人,还没这碗冷米饭值钱。”
“阿户,你是个聪明人,跟着我委屈你了。”
三浦新久听他这话意有所指,目光扫过对方安静的头顶,无声叹了一口气。
广濑户是个精细人,尽忠职守的同时又很会为主子打算。如果把服侍的对象换做是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嫡子哥哥三浦风郎,也许现在早就在家族里有了管事的资格。父亲让他跟在自己这个见不得光的卑微庶子身边,着实是太屈才。
“少爷这话说错了。”广濑户替三浦新久把手上的药膏按摩发热后,松开了他的手,抬头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其实我们两个都跟这个大家族格格不入。您值得被更好的家人去接纳呵护,而我只适合安安静静地在乡下当一个普通农民。”
“你是在劝我放弃眼前的一切吗?”三浦新久的目光一滞,脸色暗淡了下来。
广濑户摇了摇头,含笑说道,“是您的心一直没有静下来,我也没办法。”
良久之后,三浦新久动了动睫毛,无声地向他摆了摆手,做了一个下退的指示。广濑户会意,站在三浦新久身边微微一鞠躬,而后脚步轻缓地走了出去。在关门之前,他刻意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的小主人。
此时此刻,三浦新久无力地伸手掩住脸庞,伏在桌子上深深地把腰给佝偻了下去。
***
“哎呀,我还没跟三浦君把公益会的规章给起草完呢?”
陆流云从床上一个猛子蹿起来,牵动了腰上的酸痛,立马又龇牙咧嘴地躺了回去。周衡西替他拉了拉身上的薄毯,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道,“现在已经六点了,你准备去人家家里蹭饭吗?”
陆流云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黑得透彻,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合适出门打扰人的时间了。他懊恼地往周衡西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没好气地啐道,“你看你干的好事!”
周衡西很识趣地不跟他抬杠,大方地把自己的手指送到陆流云的嘴里让他咬着撒气。陆流云“呸”了一口,一把把他的手打下来,嘴里笑骂道,“你这是逗京巴呢?”
“一个媳妇儿都疼不过来,哪还有心思逗京巴。”
周衡西飞快地凑上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而后掀开薄毯开始往身上套衣服。陆流云的身边骤然一空,当即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来。他吃力地从床上撑起身子,伸手揪住周衡西的裤腰道,“你这会儿急着穿衣服上哪儿去?”
“不告诉你。”周衡西手脚利索地把自己穿戴整齐,头也不回道。
陆流云着急了,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爬过去搂住他的腰,嘴里赖哼道,“那你就别想走!”
说罢,挥舞着爪子开始上手。床上两个人一个穿,一个扒,很快就闹在了一起。
“媳妇儿别闹,我有正事。”周衡西按住他的两只手,哭笑不得地对陆流云说道。
“哼,你下午脱裤子的时候怎么没那么积极,这会儿麻溜穿上就突然长记性了?”陆流云不依不饶,反唇相讥道。
周衡西听了这话被他逗得“吭哧”一笑,伸手一刮陆流云的鼻子,嘴里调侃道,“新妇多闺怨,你这张小嘴真是厉害,怕了怕了。”
陆流云话说出口也觉得自己这泼撒得不体面,跟个胡搅蛮缠的小娘们儿似的。他略红了红脸,尴尬道,“那、那现在天都黑了,你不待在家里陪着我,穿上衣服到底要干什么去啊?”
“我去书房也光着身子叼笔杆吗?”周衡西闷笑了一声,埋头在他的耳边,嗓音低沉道,“媳妇儿,别勾我魂了,为夫现在去帮你搞搞公益会的规章,还能赶得及你睡觉之前再上床亲近两回。”
陆流云一听,眼里一笑,心中一暖,嘴上却是一撅,伸手搂住周衡西的脖子道,“难为好哥哥有这份心,但是呢,还是不许去!”
“哦,为什么呢?”周衡西一只手撑在床头,饶有兴趣地盯着陆流云的眼睛,眨也不眨。
“因为……”陆流云的两颗大眼珠子骨碌一转,把周衡西空着的另一只手捉过来,低头在光洁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而后向他露齿一笑,“床上不应商论公事。”
周衡西闻言,摆出了一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探究表情后,耐人寻味地往他的脸上扫了两眼,表示自己很难办。
“好哥哥,我错啦。”
陆流云飞扑到他身上,把个温软的雪白脸蛋,娇生惯气地蹭在周衡西的怀里拱了拱。同时偷偷伸出一只手,往他背后安抚似的拍了拍,好言相劝道,“不要闹了噢。”
周衡西难得见到陆流云这副软腻模样,只觉得从心里泛上来一股子蜜糖,整个人从毛孔里“噗噗”往外出甜气。然而他很忍耐地克制住了心头的馋意,躺在床上静待不动,希望对方表现得再软再腻一点,最好把他也沾上一层厚糖霜才好。
陆流云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周衡西心里藏着的小猫腻。他一派天真地在周衡西身上打了个滚儿,一股脑儿地把肚子里的肉麻话给倒了出来。从“好先生”、“好哥哥”再到“好宝贝儿”尽数叫了个遍,末了,掏出自己的小绵爪子往周衡西的心口摩挲了又摩挲,真可谓是耍尽了十八般的武艺。
而周衡西卧在床上好似一尊佛,半眯着眼睛身心都挺享受,却意志坚定的不为所动。
陆流云偷偷觑着眼睛,越见越不对劲,感觉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可看周衡西这个稳定如松的模样,却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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