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糖块儿哗啦响》第85章


聂翎红的态度明确到了这个份上,陆元帅是无论如何腆不下脸去追问。他默默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赶在伤神之前及时刹住了心中的不快,“既然如此,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直接到帅府把人带走就是。”
“好。”聂翎红应了这一声,就没再往下接话,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应该点到即止。
回去之后,陆元帅说话算话,刚到家门口就立刻让人把聂金宸带了过来。这边两人见面,聂金宸喊了一声“娘”,聂翎红“嗯”了一声,刻意回避了陆元帅的目光。
陆元帅听在耳里,回头深深地看了聂翎红一眼,转身迈进了大门。他的心情很克制,没有多问也没有争执,仿佛将心事没入了波澜不惊的湖面。他想起当年在云南歇脚的那一天,自己躺在草垛上一抬眼,只有浅淡的阳光铺在宽阔的碧空中,连一片多余的云彩都没有。
从陆府出来后,到了龙祥旅馆聂金宸给聂平川打了个电话,跟他简单说清了情况。聂平川在电话那头知道聂翎红来了,心中感到有些意外。聂翎红自当年生下聂金宸起便开始不问世事,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走出佛堂,一走就走来了天津。
想到这里,聂平川迅速从半山别墅动身下山,赶到龙祥旅馆跟这母子二人见面。聂翎红知道他要来,把聂金宸打发上了三楼,自己坐在一楼的茶室等着。
一见面,聂平川看到聂翎红满心不悦的模样,凝固了脸上的笑意愣在了原地。
“聂当家,你想把我的儿子教成什么模样。他是沉水寨的下任家主,不是跟着你到天津来与群狼分羹的野心种子。”聂翎红这回有备而来,早已在线人带来的消息中洞悉了聂平川的目的。她或许不算一个亲近儿子的母亲,但当看到聂金宸伤痕累累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是忍不住心疼了。
聂平川见自己瞒她不住,索性也不找那脱身的空话来讲。他抬手松了松吃紧的领子,脸上讪讪的,“红妹子你放心,金宸是我们聂家的好孩子,我这当舅舅的,虽然是老爷子过继来的外子,但心中吃着聂家的恩情,总不会害了他就是。”
“哦,是吗?”聂翎红听了这话,眼皮一抬,沉郁的目光落在聂平川的身上,语气冷淡道,“聂大哥这话说给我听也就罢了,只这金宸是个一根筋的愣小子,你扪心自问,为了那些个花花心思利用他,这合适吗?”
聂平川受了她的质问,无奈苦笑,“时至今日,你心里还是有陆瑾和……算了。”
他说完“算了”,也就再没了话,默默把摘下的帽子重新扣到头上,转身跟走到门里的聂金宸擦肩而过。
“娘,你跟舅舅吵架了?”聂金宸皱着眉头,目送聂平川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龙祥旅馆的大门,转向聂翎红问道。
聂翎红人坐在椅子上,被聂平川临走前说的那番话给激得胸口一阵起伏,“金宸,你别跟他混在一起,咱们回家。”
聂金宸脑子里想着舅舅,眼中又看到母亲这副心悸模样,左右为难了一阵,站在原地默默低下头,嘴上应不出好也应不出不好。
第85章 进退两难
陆流云回到天津之后,把公益会的几个负责人喊到盛华饭店请了一顿大客。等到了饭点,除了三浦新久称病推脱之外,其他人都来了。
陆流云听到消息虽然心中有些落寞,却也不便扫了大家的兴,站在大门口尴尬了一阵笑笑也就算了。众人聚到包间后,桌上的气氛挺热闹。因为大家都是学生,不讲生意人在饭局上的油舌把戏,是上菜就吃,来酒就喝,很快就把话苗子给炒热了。
沈京九醉醺醺地拉着老油子们把酒言欢,手表壳子撞在眼前的水晶碟子上哐当响。陆流云坐在旁边红着脸打了个酒嗝儿,指着他手上崭新锃亮的英牌手表打趣道,“沈兄,你这白金壳子可耐摔?”
“去去去。”沈京九泼泼洒洒地端着酒杯,偏过头瞄了陆流云一眼,“碍着哥这手表什么事儿了,我只怕把人家这水晶碟子给撞破了。”
说罢,紧着后面啐了他一口,“穷相!跟爸爸出来就得带胆子,甭说水晶碟子,钻石裸子碎了都使得。”
“哎呦,这气魄。”陆流云听他搁这儿疯言疯语,登时就来了兴致,抬手拍了拍沈京九的肩膀,笑说道,“得,你就是我爸爸!那边哥儿几个,赶紧过来给我新爸爸敬酒。”
旁边几个喝大了的老油子,见到桌上有热闹可寻,便也乐得跟在后面起哄,上前按住沈京九的挡住杯口的手,哗啦一声往里头倒了个实在。
“妈的,这帮孙子,活现眼的坑爹货。”沈京九举着酒杯笑骂,一圈喝下来被灌了个大满贯。
不消多时,一桌子的人晃着酒瓶子醉了个歪七倒八。沈京九一向在外舒服惯了,不肯屈尊在包厢里打盹。人刚走到门旁边,不甚被凳子腿给绊了一脚,他就着摔下去的屏风一趴横了个斜躺,转头就呼呼大睡上了。
是时,三浦新久在日公馆里悠闲地看报纸。桌上的和式漆盘里摆着两块现烤的华夫饼,边角抹了树莓果酱,一口咬下去十分酥软。他就着瓷杯里的红茶热热喝了一大口,优雅叉起沾满果酱的甜饼,吃得心满意足。
广濑户接完电话,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对着三浦新久通知道,“少爷,收买的女学生已经把消息散布出去了,现在只等您一发话,匿名揭发信就差人送到天津的各大报馆去。”
三浦新久坐在椅子上,近乎平淡地“嗯”了一声,拾起雪白的餐巾一角擦了擦嘴角的果酱,没再往下说话。
广濑户盯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顿了顿,无声苦笑,“少爷,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有什么问题吗?”三浦新久不答反问,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广濑户如今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也不好贸然开口。他弯下腰低低地用敬语说了一声抱歉,脸上的表情十分庄重。三浦新久未曾回头,只挥了挥手,把他打发走了。桌上的点心已经见空,他抿完最后一口热茶,合上手里的报纸,嘴角无声上挑。
用不了多久,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刊登青年学生公益会“披皮藏脏”的消息,与此同时,他的陆君将会跟在后面一起身败名裂。
此刻,陆流云人在盛华酒店打了个激灵,从醉梦中醒了过来,入眼桌上杯盘狼藉,十分不像样。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去开窗户,企图把包厢里熏人的酒臭味给散一散。不想,手刚扶上窗沿,便听到下面一片闹哄。陆流云拉开一条窗缝,向外看去,便见楼下吵嚷嚷地挤了一大堆人,那嘈杂场面活像个菜市场。
陆流云心中纳闷,正准备探头出去仔细看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晃了晃脑袋,仍然觉得有些不清醒。
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领班火急火燎地站在门外,敲了一阵不见有人答应,改换了上手拍,“几位少爷还忙着喝呐,快别磨蹭了,赶紧走吧,下面一帮找事的来了。”
窗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沈京九迷迷糊糊地从凳子上爬起来,拍着桌子喝骂道,“吵死了,哪些混账玩意儿在外面闹事?”
这时,领班已经把门给硬生生地推开来,他跑进包厢,对里面一脸懵然的青年学生急切说道,“哟,怎么还醉上了,我说您几位赶紧走吧,外面来了一大堆的找事儿的,说要把陆少爷给揪出去问罪呢!”
“什么,揪我出去问罪?”陆流云扶着桌子站起来,越听越不明白了,他不过是待在酒店喝了一会儿酒,怎么就都乱套了。
沈京九琢磨着事情不对劲,拉开窗户往外一看,却见自家学生会的干部们带头站在门口,手里拉着讽刺人的红色条幅,上书“锄奸卫道”四个大字,个个神情激昂,恨不得把楼上的人给活吃了下去。
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哆嗦,再往后看去,发现学生队伍后面紧跟着街头小巷的闹事群众,甚至连记者都堵在外围准备拍照。
这场面来的突然,却又像是一副早有预谋的架势。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流云走到他旁边,正准备伸着脖子往外看,被沈京九一把推了回去,“陆兄,现在情况蹊跷,你可别忙着出来露脸,赶紧让领班带着你从后门出去。”
陆流云站在原地还在纳闷,沈京九拍着大腿“嗨”了一身,把陆流云拉过来自作主张跟他换了衣服。外面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厉害了,隐约能听到叫骂声,仓促中不知道是谁打碎了酒瓶子,陆流云在这“哗啦”一声碎响中,把沈京九的帽子抓过来扣在脑袋上挡住面孔出去了。
很快,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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