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拍个片》第25章


“你跟那个傅栖楼在一起吗?”林景酌把手机夹在肩窝里,一边飞快翻着手里的一中校历。
林昑棠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你赶紧回来,那个傅栖楼好像出了点什么事。”林景酌的语速很快,很冷静地陈述着,“他妈妈是袁啸老师吧?傅栖楼参加的一个摄影大赛,评委是他妈,今天大赛公布参赛作品的时候,他的作品入围了,但是被人指控是抄袭——抄的还是另一位没入围的,评论风向已经全都都在抨击赛制不公平了。现在他什么黑历史都被扒出来整成长文,网上不少人在质疑袁啸老师作为评委的公正性,事情挺大的。”
其实事情早已经超过林景酌所叙述的范围。
林昑棠在看见“袁啸带着儿子滚出摄影界”的新闻头条之后,大概就知道这件事情应该不算是小事。
抄袭从来都是原罪,更何况指控傅栖楼抄袭的人提供了明确时间线和自己拍摄的灵感来源,甚至在拍摄的当天还发了朋友圈。一起整理出来成了长图,看起来十分骇人。
而这厢傅栖楼的情况也不甚乐观。
傅栖楼很少在社交网络上发什么内容,之前参加的比赛屈指可数,虽然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最大的名气还是来自于爸妈。
但林昑棠从听见这件事开始,就没有过一瞬间怀疑。
他现在就正坐在一间不小的房间里,而里面除了他自己坐着的地方外,旁边全部都是傅栖楼的功课。
他弟弟还在电话里噼里啪啦地说着话,意思无非就是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搅和进这种事情里,现在记者们的战斗力是单纯的你无法想象的。
趁现在还没被围死赶紧撤吧,什么同学情谊都抵不过那外面无情的战火啊。
但林昑棠就轻飘飘地跟他再见了一句,非常淡然地就挂了电话。
林昑棠搓了搓脸,坐在原地想着下午傅栖楼和他说的话。
“其实摄影大赛什么的倒无所谓。”傅栖楼当时还在笑,“入围也好,不入闱也没什么,我交上去给学校的照片都还是之前拍的。”
“我从认真开始摄影的那一天起我跟我妈就在打拉锯战,她不认同我的每一个观点,不在乎我提出的每一个想法。”傅栖楼笑着摊手,“她总是无法认同自己的儿子是一个独立个体的事实。所以我就想啊,我参加个比赛拿奖总行了吧,结果她竟然还是评委。”
“我当时都想退赛了,可又没办法,学校已经推荐上去了。”傅栖楼当时还摸了摸他的耳朵,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想着万一有了点什么名次,能被选进后头德格拉斯大师的比赛里,那也算是赚翻了。”
即使林昑棠是十足的圈外人,他也听说过德格拉斯大师的名字。
泰斗级别的人物,却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才华和技术。每年在国家级别的摄影大赛里有所斩获的新人,通常都能得到一张私人比赛的邀请函。
林昑棠是记得傅栖楼说起这些时候的眼神的。
赤诚而十足的天真。
他放下手机,穿上了傅栖楼的外套,慢慢走下楼。
楼下同样安静得有些骇人,天色已经慢慢开始昏沉下来,被打通的巨大平层黑得像是能吞没一切东西。
林昑棠环顾了一周,发现只有厨房里亮着很微弱的光。
他踏下楼梯,让自己的脚步发出了些声音。
站在流理台前的傅栖楼应声转头,对着林昑棠笑了笑:“嗯,醒了?”
林昑棠点了点头,看见傅栖楼手上拿着支烟——应该是刚脱离他的嘴唇。
他拿烟的样子很好看,手指修长手掌宽大,手腕处的骨节窄得恰到好处,拿烟的时候能在手腕处拉出一个清晰的窝。
很性感。
“别进来,烟味重。”傅栖楼见林昑棠要往自己这儿走,抬手稍微挥了挥自己周边的空气,把自己身后的窗户再开大了些,“你先去客厅里坐着吧,我叫外卖。”
但林昑棠不为所动,平静地冷着张脸径直走进了厨房。
“风好大。”林昑棠和傅栖楼并排站在窗前,双手揣在口袋里。傅栖楼羊羔毛的厚外套让他的脸看起来只有巴掌大,他转头看傅栖楼,“我好冷。”
傅栖楼没关窗,只是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两个人都没说话,安静地分享了窗外的最后一缕夕阳。
等到天全部暗下来的时候,林昑棠制止了傅栖楼要开灯的动作。
“好抽吗。”他指指傅栖楼放在手边,已经空了一半的烟盒。
傅栖楼摇头,抓住林昑棠的手放去一边:“好孩子别想些有的没的。”
话这么说着,他却自己随手抽了一根出来,扭头点上。
林昑棠转头,看见白色的缥缈烟雾从傅栖楼的薄唇间凝成虚幻的形状,最后散在他浓黑的眼睫上。
“送你回来那天,学校找我谈话了。”林昑棠刚开口,就被冷风灌了一嘴,呛得咳嗽了一声,傅栖楼皱着眉转头,立刻掐灭了烟,关上窗,反手打开了厨房的通风。
林昑棠转过身靠在流理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问我之后的志愿。”
无论是自主招生,还是其他一中合作的项目,的确都要从高二就开始准备了。
学校特地找了林昑棠谈话,问他是想继续物理学术这方面的研究,还是说有其他的想法。
那天林昑棠在学校留到很晚,却始终没有给老师一个确切的答复。
“嗯。”傅栖楼的嗓子有些沙哑,“那你的志愿是什么?”
“我不知道。”林昑棠抬起头,难得地放松笑了笑,“我真的不知道。”
“我爸妈都是做学术的,从六岁开始读书,读到将近三十岁,然后继续留在校园里。物理,数学,课题,论文,一辈子就在和这些东西打交道。”林昑棠说得很轻,但足够让离他只有一臂远的傅栖楼听见,“我从小就没有看见过别的可能性。我们住的那一幢楼里,除开孩子外的四十几口人,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大学老师。”
他笑了笑,用很放松的语气,在说出自己犹豫了很久也没有敢直面的一个问题。
“他们因为热爱,所以奉献一生,这没什么不对。”林昑棠放在身后的手指搓了搓,有些紧张的样子,“但我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从来就不知道。”
“所有人都说,林昑棠你想做什么不行啊,学习也好长得也还行,想做学术有爸妈,想进娱乐圈有弟弟。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的是人上赶着想养你。”林昑棠模仿别人的语气,末了自嘲笑了笑,但那笑容消失得很迅速,“只有我一个人在无止境地恐慌。”
傅栖楼眉心微蹙,低头直直望着他,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林昑棠之前想过的嘲讽或是置身事外。
“我有时候自己也会想,他们说的也没错,林昑棠什么都可以做好的。学金融就去做投行,学物理就去做学术,学医学经济学能源,想赚钱想留名,什么都随我挑。”林昑棠双手撑在背后,微微弓着身子,姿势是前所未有的无助,“但我没有热情。”
“每次我爸妈熬夜做课题,我弟弟通宵拍戏,他们虽然抱怨得厉害,但我都挺羡慕的。”
“因为林昑棠没有可以那样付出的东西。”
“所以傅栖楼啊,你看,找到一件自己热爱的事真的很难的。”林昑棠低着头,白皙的脖颈上有很短的柔软碎发,“我到现在了,最怕的也还是别人问我说,你以后想干什么呢。”
“但每当我觉得对所有的未来都恐慌的时候,我总会想到你,想到你对这些的坚持和热情。”
“每天看你捣鼓这些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有这么一件能奋斗终身的事应该会是很开心的。”
“你的坚持对我来说很重要。”
“所以没必要藏着,也……请不要放弃。”
在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林昑棠就发现自己的额头抵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傅栖楼早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双手环着他,一只手抚着他略微凸起的脊椎,另一只手压在林昑棠的后颈处,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很浅的笑意:“说这么多话,累不累啊。”
林昑棠很诚实:“挺累的。”
“是不是还很想揍我。”傅栖楼揉了揉林昑棠的头发。
怀里的人点点头,耳根子有些红。
主要是羞的。
“放心吧。”傅栖楼拍了拍他的头发,“虽然在你下来的二十分钟前,我的确是想退出算了。”
林昑棠抬头。
“但后来想想,我从这么大开始拍照片。”傅栖楼比了一个在自己大腿处的位置,“拍到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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