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第23章


第二十九章 庄秋白 
“他叫庄生。”
向俨买了一对藤椅,放在阳台上,天气转暖,他们有时会在阳台上聊天。
向俨趴在栏杆上,手上的酒杯悬在夜空里,红酒被城市的光映得剔透。
向兴学说得没头没脑,但向俨也听明白了,向兴学看到他笑了一下,接着抿了一口酒。
“他不是我的学生。我想了一下,他是你的学弟,能看到你在主席台上演讲,所以只比你小一两岁,我带的都是大一的学生——但庄生,他现在应该在读研究生,或者读大四,他肯定知道我是你叔叔才给我发的作业。
“他可能也不叫庄生,这个名字太迷幻了。”
向俨坐到藤椅上,一边喝酒,一边静静地听他说。
“很重要吗?”向俨开口了。
“什么?”
“他是谁很重要吗?”
“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一开始不是你不让我去找他的吗?”
是了。
向兴学答不上来,沉默了许久。
“我承认他那篇文章很动人,可我不想知道他是谁,一开始是有一点想,可是那一点想法不足以让我去找他。你知道我想找一个人我会怎么做吗?我可能会对比华安毕业生和桐大学生的档案,这个范围不大,三四十个人,我愿意的话我会一个一个地接触,我肯定能知道他是谁。这样很麻烦,也有简单的方法,直接查他的IP。但我不想这样,他爱我的话,他应该一步一步地走到我身边来,他不应该躲在一个化名的后面,不应该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法。他不敢。这样的喜欢算是喜欢吗?他什么都不做,我只能尊重他的懦弱。”
向兴学笑了笑,“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把爱说出来。”
向俨撩起眼帘,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向兴学,又垂眸看酒杯里的酒。
随意得如同飘絮一般的目光,挠得向兴学心痒。
“你也是胆小的人吗?”向俨问。
向兴学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胆小的人,可他最近总处在一种混沌当中。
有许多为什么他都答不上来,他甚至不敢想问题的答案。
“我是。”他说。
向俨用酒杯去碰向兴学手里的茶杯,玻璃与陶瓷撞在一块儿,发出清脆的一声,“我也是。”
他饮尽了杯中的酒,托着酒杯就要回客厅里,向兴学把他叫住了:“庄生……那篇文章我看了好几遍才看出来写的是你,如果我没看出来,你就不会知道……这样做很冒险,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说,他愿意勇敢一点,你会接受他吗?会和他在一起吗?”
“我没有义务回应他的喜欢。”
向兴学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去窥探庄生的生活,庄生和他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知道了庄生是谁对他也没有任何意义。可向俨的话又给了向兴学新的思路。
想找到一个人其实很容易。
向兴学是老师,他有进入学生档案库的权限。
“我就查一次,查不出来就算了。”他对着办公室的计算机默念,“就一次。”
向兴学查了所有“庄”姓的在校学生,他不想让自己寻根究底的意图暴露得太明显,只能顺着很不可靠的线索调查——庄生是梦到蝴蝶的庄生,他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可能只是在求一个寓意,他不一定姓庄。
但是向兴学真的查到了一个庄姓的华安中学毕业生,比向俨小一岁,在读研二。
他叫庄秋白,档案上的照片是本科入学时统一照的,那时候他还很青涩,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衬得脸很白。
向兴学的直觉告诉他庄秋白就是庄生。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他又去校园论坛上搜了庄秋白这个名字。
庄秋白读的是金融,本科的时候做过蒹葭文学社的社长,论坛上有几张照片,他的样貌很招女孩儿喜欢,有热情的女孩儿开帖抱怨庄秋白不食人间烟火,他身边从来没有女伴。
向兴学理智上觉得庄秋白是能配得上向俨的,长得不错,能力也强,只喜欢向俨一个。但他又很恶俗地认定庄秋白是一个输家,因为向俨说“我没有义务回应他的喜欢”,向俨从一开始就没想给他机会。
向兴学酸得很。
他又在论坛上搜自己的名字,学生开帖说“新来的向老师长得很帅”,楼里有人说“他就是之前举报赵长云的人”,楼中楼里的学生对此表示“好感度爆炸”,紧接着有人回复说“这个老师年纪轻轻就离了婚,虽然不知道为啥,但是感觉人品挺好的。”,这一层下面跟了许多意味深长的“他竟然单身啊~~~”,有S大的学生来楼里捣乱,被桐大的学生骂得狗血淋头。
向兴学看笑了,心情陡然好转。
他顺手搜了搜“向俨”,向俨因为过分好看的外表在论坛里有很高的讨论度,后来向俨被扒出喜欢男人,热度只增不减。
向兴学觉得庄秋白不会不知道向俨喜欢男人,知道却不正大光明地争取,活该没有机会。
他不想告诉向俨庄生的身份,可又按捺不住那一份破解出谜题的雀跃,也像幸灾乐祸的观众。
“我知道庄生是谁了。”他忍不住和向俨说。
向俨怔了一下,随即配合地问:“是谁?”
向兴学扬起嘴角,“一个不怎么样的人。”
“是吗?”
向俨露出了一个近乎于纵容的笑——无奈中透着一些宠溺,向兴学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一下子头晕目眩。
向兴学还没来得及沉醉,向俨就收起了笑容,“向兴学,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庄生是谁?我说过他是谁并不重要。”
他懒散地靠在沙发扶手上,抬起手缓缓地按太阳穴,“如果说你不是直男,我会以为你喜欢我……你像是在吃醋。之前看电影的时候也是,台词说的跟真的一样……但你应该是喜欢女人的吧?是吧?”
向兴学被话击懵了。
然而向俨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根本不需要向兴学回答什么,“这样很不好,会让我误会,下次别这样了。”
他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柔和,语气里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仿佛只是在说“今天这道菜有点淡下次多放点盐”。
向兴学本来应该好好地反思,但向俨那个过于包容的态度让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他一开口就说成了,“那你会心动吗?”
向俨猛地睁开眼,直直地盯住向兴学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复杂,嘴里却说:“不会,段位不够高。”
第三十章 求婚 
向俨那种轻蔑的语气让向兴学一直懊丧到学期末。
有学生来找向兴学做暑期支教的带队老师,他不知道学校里会不会有别的安排,就说明了原因让学生们先等一等他的回复。
六月,蝉声如骄阳下的叶片一般蓊郁。火热的季节里,向俨的学生生涯也要结束了。
他会代表所有的医学院毕业生在毕业典礼上宣誓。
“会紧张吗?”向兴学给向俨要了一份朗姆冰糕。
“不会。”
向俨把冰糕切成九块,用叉子叉起了离向兴学最近的一块儿,放到向兴学盘子里。
冰激凌化得很缠绵,向俨手上动作快,快不过奶油融化,桌面上落了一个甜腻的斑点。
向俨一看到滴落的液体就皱起了眉头,向兴学不想让他情绪变得更糟,用勺子挖起了冰激凌含到嘴里,牙齿被冷得发酸。他把冰糕囫囵吞下,没尝出什么味道,酒香倒是顽强地滞留在口腔里。
“好吃吗?”向俨问。
“挺好吃的。”
向俨笑了笑,把白瓷碟拉到自己面前,小口小口地吃剩下的八块儿。
“明天我会去看你的毕业典礼。”向兴学看着向俨吃,刚刚没分辨出来的甜全回到了嘴里。
“哦。”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小俨马上就要成为正式的医生了。”
城市中心的晚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桌边的小灯亮了起来。
“我送你个什么东西吧。”
向兴学在向俨小学毕业的时候送了他一块卡西欧的运动手表,不是贵的款式,却够他攒了好一阵子。
向俨初中毕业的时候,向兴学给他求了一块石头,寓意是平安顺遂。
后来向兴学就再没送过向俨什么东西了,他们突然变得疏远。
现在向俨一下子念完了本科、硕士和博士,向兴学又想送他毕业礼物,还想补上缺失的成年礼物。
“送什么?”向俨把最后一口成块的冰激凌含进了嘴里,碟子里剩了一大滩融化的奶油。
“应该是我问你。”向兴学打开了手机银行,递到向俨跟前,“我总共只有这么些钱,太贵的买不起。”
“都给我吗?”向俨微微地勾了勾嘴角,“太寒碜了,加起来连我账户里零头都没有。”
“小朋友,我们这种工薪阶层啊,挣钱很不容易的。你马上就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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