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宥》第147章


为了夏敬行放弃吧。
“我的包落在湖边了,先去拿?”夏琚说着,将汽车挂挡,踩下油门,朝湖边开去。
寒冷的天气、不便捷的交通以及正在装修的内部,全成为酒店客源稀少的原因。
深夜,冷清的大堂里只有两名正在值班的前台,门童在门内打瞌睡,夏琚把车开到门口后,他过了半分钟才从门里出来迎接。
夏敬行和夏琚对此都不在意,下车后径自上楼。
回到灯光明亮的酒店中,夏琚才能好好看一看夏敬行。此行是他安排的,如若不然,他们此刻或许已经抵达滨城,又或许还留在家里等待。
独自来这里的路上,夏琚曾想过这是不是夏敬行给他的一次锻炼,可是,当他看见结冰的粟湖,忽然领悟这不是锻炼,而是礼物。
夏琚虽然从小就开始滑冰了,这么大的冰面却是第一次见到。在入住的房间可以看见这个粟湖,夏琚在窗边看了不到十分钟,便按捺不住想去滑冰的心情。
向酒店的工作人员确认湖面已经可以上冰后,即使时间很晚、天气很冷,他还是拎着冰鞋出去了。
现在重新回到酒店的房间,重新见到夏敬行,寒冷才后知后觉地拥抱夏琚,而他已经有了温暖的来源。
夏敬行把夏琚的冰鞋放在门边,拍了拍外套上的冰屑。
闻声,夏琚回头,立刻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要撩起他的裤腿确认到底有没有受伤。
夏敬行没有躲避,低头道:“没事,没你认为的那么锋利。”
夏琚愣了愣,抬起头。
夏敬行凝视着他,在他起身后揉揉他的脑袋,说:“那时真是辛苦你了。你很勇敢。”
他沉默片刻,道:“我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可能是我全部的力气。”
“嗯,不过,现在力气又回来了,不是吗?”夏敬行握了握他精瘦的胳膊,“冷吧?一起洗澡,要不要?”
夏琚错愕,随即笑说:“要。”
按摩浴缸里的水流不及夏敬行的臂膀有劲,夏琚靠在他的怀里,因为太温暖,昏昏欲睡。
他趴在夏敬行的胳膊上,问:“你是特意选了这里,让我滑冰吗?”
“嗯。”他捋着夏琚的一缕头发玩。
“先前……和佟弗念他们约过一起滑野冰。不过,现在他们差不多都不在了。”说到这个,夏琚难免遗憾,“在野外滑冰真挺开心的,特别舒服。大自然真好。”
夏敬行听了这话,忍不住发笑,说:“小屁孩儿。”
“你刚刚还说我是‘大男人’了。”夏琚斜眼道。
夏敬行捏捏他的脸,说:“今晚的天气这么好,明天应该也是晴天。明天白天,我再陪你去吧。”
夏琚听罢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他刮了一下夏琚的鼻梁,用毛巾蒙住眼睛,沉进浴缸中的热水里。这片刻的舒适因为夏敬行的贪图,显得须臾。可他试图抓住这样的短暂,放空自己,假装能够融入这缸热水里。
可惜,他不能够完全放空。关于柯咏梅说的话,几度涌现在夏敬行的脑海里,令他烦躁不安。幸好他提前蒙住双眼,这样夏琚才很难看出他的异样。
偏偏这么轻松舒适的时刻已经太难得,夏敬行纵然烦恼,依然想把夏琚拥进怀里。
浴室中的灯光很亮,透明、泛着银色,夏敬行的身体被热水浸泡出不自然的殷红色。夏琚看着他的指尖和手背发呆,俄顷转身亲吻他的嘴。
夏敬行张开嘴,如同做一个梦,在梦中和夏琚接吻。
热水的潮湿慢慢浸透他们的皮肤,而他们身体的热量和水温对流。
“这里真好,只有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夏琚撑着他的肩膀,慢慢坐起,说。
夏敬行知道他还有后半句,可没有补充,也没有等他说。这终究不是梦境,而在现实当中,夏敬行不愿意胡言乱语。
chapter 19 光的来处
chapter 19 … 1
还是这个地址,滨城市滨海区人民法院。可是,明明是同样的地址,夏琚却感到十分陌生,陌生得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是因为门口的牌匾变得朴素了,还是因为墙面装饰一新?夏琚努力回想,总感觉这里除了名字和地点以外,和记忆中的全然不相符。
那一部分过往好像从夏琚的记忆里被抹除一般,除了一些人的面貌和陈诉外,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次的审判组织叫做“合议庭”,上回呢?
记忆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角。
他记得当初自己坐的这个座位,有一个半开放的铁笼子,但是这回没有了。他正面对着书记员,她的身材娇小,像是南方人。因为她小巧玲珑的身体完全无法挡住身后的审判席,夏琚更清楚地看见审判长。
他不认识这位表情严肃、微微发福的大叔。分别坐在审判长两侧的审判员和陪审员,夏琚同样不认识。公诉人好像也不是之前那位了。
整个合议庭上,夏琚只认识坐在辩护人席的梁成轩。可是,哪怕知道他是梁成轩,夏琚还是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也许因为他的表情太严肃,脸上没有平时常见的戏谑的笑容,也许因为他穿的西装和往常的款式相差略大,看起来太过正经了。
夏琚是头一次从他的眼神中读出鼓励和安慰,距离隔得不远。不过,由于这太不平常,夏琚也觉得陌生。
不知道为什么,夏琚此前一直有一个天真的设想:认为夏敬行会出现在旁听席上。他不太确认夏敬行是否也有这样的设想,又或者,夏敬行忘了告诉他。来前夏敬行告诉他,他得一个人出庭时,他愣了一愣。可当时他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回答只有一个哦字。
后来,夏敬行问他晚上想吃点儿什么,他说海鲜。
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头突然缺少了郑重其事的仪式感?夏琚想不明白。好像这一天,他们都已经期待太多久,期待得麻木了。
好在有一个认识的人,不像上一回,夏琚在心里吁了一口气。
审判长的手中握着一只法槌,法槌落在后,开庭了。
不久以前,夏琚曾经向佟弗念陈述过一次自己的经历,但案发的当时具体有哪些细节,他没有全部说清楚。一来是他的确记得不清晰了,二来,碍于佟弗念是个女生,他不愿把关于血腥和残忍的细枝末节全说出来。
夏琚发现,到了法庭上,控方的陈述比他完整得多。
他能够说清楚案发的时间、地点,当天的天气情况,所有被害人、证人和夏琚间的关系,也能够被罗列清楚。
夏琚听见他用刚正不阿的语调陈述了自己的身世:
单亲家庭长大,由母亲独自抚养。学习花样滑冰的费用除了母亲的收入外,还有俱乐部的教练及队员们的慷慨资助。他的母亲以卖淫为生,案发当时正在进行卖淫活动,并被警方抓获,扣押在派出所里。
他的母亲曾经和被害人进行过性 交易,以争取夏琚留在俱乐部的资格,由此证明,被害人是异性恋。案发现场存在多处血迹,当时只有被害人和夏琚两人,被害人的身上有多处创伤,并在颈部、胸部有致命伤口,全为凶器造成。
凶器是冰刀,现场只有一双,来自于夏琚。案件的报案人是被害人和夏琚的教练,柯咏梅,她同时是本案的证人。
根据证人提供的证词,当时被害人倒在血泊当中,现场之所以留有她的脚印,是因当时的情况受到惊吓,乱了阵脚。
警方接到报案后迅速前往现场,很快在更衣室的浴室里找到躲起来的夏琚,将他逮捕。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除柯咏梅外,还有同样在当天参加比赛的徐威,他提供的证词和柯咏梅的一致。
夏琚从四岁加入滨城花样滑冰俱乐部,和被害人成为队友。据徐威等队友提供的证词,夏琚在学习滑冰的过程中,得到过很多来自被害人的帮助。
夏琚由于家庭经济状况限制,曾多次拖欠训练费用,全为被害人垫付。由于两人同为柯咏梅的学生,在俱乐部中时常一起训练,相处时间很长。被害人在俱乐部和省队均有良好的人缘,对夏琚关心爱护。由此可以推论,在案发当时,被害人极有可能对夏琚没有防范意识。
夏琚的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对待他人态度冷漠,鲜少与其他队员交谈,大部分训练的时间和被害人在一起。即便如此,夏琚对待被害人的态度依然十分冷漠。“不爱说话,不笑,训练结束马上离开。”多位证人提供这样的证词。
发生这样的事故,是由多方因素造成的,直接原因是夏琚以冰刀为凶器,给被害人造成致命创伤。夏琚由单亲家庭抚养,母亲为娼,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缺少良好、健康的成长环境。花样滑冰是一项需要巨额投资的运动,夏琚的家庭条件难以供给他的学习,造成他在队友之中容易产生自卑、扭曲的心理,排斥来自他人的关怀,易怒、易妒。在一审当中,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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