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累》第47章

赵光景忽然翻身，面对着他，脸向前靠得很近，“你昨天说陪我，要陪我做什么？”
“……”赵方脸红了，小声说，“什么都可以。阿景，我喜欢你。”
“你又能喜欢多久？”
“这辈子，直到我死了。”赵方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心口，“这里很久以前就住了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我谁都不会喜欢，只喜欢他。阿景，我知道你在犹豫，不安，也许你不相信我，但我不会放弃。你等了我那么多年，我也会等你，一年又一年地等，至少还了欠你的十年，那时候，我们谁也不欠谁，不要再计较，好吗？”
“我不是计较，我也不需要你还我什么，你不欠我。赵方，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就如你说的，我很不安。”赵光景慢慢说道，“你到底清不清楚，和我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你想过后果吗？”
“你不怕，我也不怕。”赵方没有直接挑明。
“我当然不怕。”赵光景立刻说。
“那我也不怕。”赵方接着道。
赵光景叹了一口气，“原本我什么都不怕，但是你居然晕倒在我家门口，赵方，你是不是上辈子被我害惨了，这辈子来寻仇的？为什么我没办法对你硬起心来？”
“阿景……”赵方语带呜咽，感动得想哭，“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很好，你始终是舍不得的。”
赵光景伸手抱住他，紧紧抱住，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别哭，方方。”在他喊出这个久违的称呼，心里柔情万丈，一闭眼，脑海中便闪现出记忆中那个曾与他相依为命的美少年，他对好，他对他也好，他们在一起，每一天很快乐。
似想到什么，哭着，赵方掏出手机，放了一首歌出来。
音量调得适中，只有他们才能听见。
音乐声起，赵光景以为是曾经放过、让他有过一丝遐想的《偏偏喜欢你》。
然而不是。
他分辨出来是什么歌时，人整个愣住了。
（回忆）
赵光景爬上床，往赵方耳中塞了一只耳塞。
听过《偏偏喜欢你》，赵光景切换下一首歌。赵方听到反复的一句“I　love　you”，其余完全没听懂男声在唱什么，只是十分忧伤，暗藏着声嘶力竭的感觉。
“这是哪国语言？”
“日语。”
“歌名呢？”
“I　love　you　呀。”
“没听懂。”
“音乐没国界，静心听吧。”
那天晚上，赵光景抱紧他的手，一直在循环这首歌，直到睡着。赵方在梦中，仿佛也能感受到从赵光景身上传来的震颤。
后来，机缘巧合，网易云音乐推送了这首歌给他，他看到了完整的歌词，明白了当时赵光景的所有心情。
现在不想听
悲伤的歌
I　love　you
逃走逃走
逃到这个小屋
这不是任何世俗观念可以容许的爱
两个人就像弃猫一样
这个小屋就像是被落叶掩盖的空箱
而你就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哭声
在吱吱响的床上
与其保持温柔
不如紧紧地抱紧对方
然后我们再闭上双眼
让爱在悲歌中永不褪色
I　love　you
在幼稚的两人的爱中
有着不可触摸的秘密
I　love　you
在现实的生活中
无法到达
合为一体的爱
只有梦想和伤害的两人啊
向你说了多少次的“我爱你”
没有爱你将无法生存
在吱吱响的床上
与其保持温柔
不如紧紧地抱紧对方
然后我们再闭上双眼
让爱在悲歌中永不褪色
然后我们再闭上双眼
让爱在悲歌中永不褪色
——尾崎丰《I　love　you》
……
熟悉的歌声里，听见赵方一抽一抽，啜泣着说：“阿景，对不起，我明白得迟了。”
赵光景笑了一声，却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赵方的手指在他脸上摸索，轻轻用指腹擦去泪水，赵光景偏了下头，把脸藏住。
他们紧紧地拥抱住对方，在安静的黑暗屋子里，敞开胸怀，将心灵的脆弱毫不保留地展现，听着对方的哭声，心中柔软，生起互相呵护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还有一个番外会补上。
这个坑开得冲动，结果坑了自己（允悲）。
第41章　番外
和赵光景在一起的事，瞒不住，赵方也不打算瞒，他并不感到害怕。
在G市开心地玩了一个星期后，带赵光景回R市朱家。
正值傍晚时分，爸妈、爷爷和朱圆都在家。
“爸、妈，爷爷。”赵方喊道。
“方儿，你回来啦。”朱妈妈看见赵方身旁的赵光景，脸上的喜悦立刻褪得一干二净。
光天化日，赵方牵着赵光景的手。
朱圆叹了一口气，捂住脸没眼看，无能为力啊，无奈啊，恨啊。他站起来，吩咐阿姨多准备一个人的饭，爬上楼自闭去了。
“方儿，你带他回来，是什么意思？”朱爸爸声色严厉。
“爸，妈，爷爷，我来正式介绍，这是赵光景，我的爱人。”赵方骄傲地说。
“他是你弟弟，你知不知道这是……这是……”朱妈妈气得扬起手，恨不得打醒这个昏了头脑的儿子。
赵光景把赵方拉到身后，抬手挡住，“妈，您别误会，方方认了我妈妈作契妈，我和方方现在也结了契，现在是契兄弟的关系。”
“你喊我什么？还有，你们这是掩耳盗铃！以为能骗得了全世界？”朱妈妈道。
“我们没这个打算，只是顺其自然。”赵方说，“爸、妈，我回这个家，不是为了让你们阻止我喜欢阿景的。”
“不是为了亲情，那你是为了什么回来？”朱妈妈更生气了。
“妈妈，我不想伤你的心，但我必须实话说，当初如果不是为了阿景，我根本不会回来，因为我曾经一个人过得很辛苦，谁也没依靠，靠自己撑过来的，那段日子让我断了和你们重逢的念头，因为我意识到，我只是个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孩子。”
“你……”朱妈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们调查过赵方的过去，赵方高中没读完，就离家出走，身无分文，更无一技之长，没身份证，没户口，过得多艰难可想而知。提到这一茬，别说赵妈，在场另外两人一肚子的话顿时胎死腹中。他们真的欠了这个孩子太多，太多了。
“妈妈，阿景是我的底线，我愿意为了他，放下从前的一切。接受他，让我以后能孝敬您，照顾您，好么？”赵方适时放柔语气。
局面在僵持。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叹气，“喂，我说你们够了没，有我这个败家子在前，方方带个男人回家也值得动怒，太大惊小怪了吧？阿姨，饭菜好了没，上桌吧，吃饭啦，肚子饿死了，在这生气不如吃饭。”
朱圆从楼上跑下来，拉住朱妈哄一顿哄到餐桌旁，再去拉朱爸、爷爷，台阶给足，大家好下。赵光景投去感谢的眼神，心中直感到世事无常，没想到，他们曾经结缘结怨，今日还能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朱圆倒没看他，忙着安抚众人，盛汤夹菜说笑话，张罗不停。
坐到一桌吃饭，虽然气氛太过冷肃，朱圆独唱一场戏，但总算没再吵起来。
吃完饭，赵光景找到朱圆，“谢谢。”
朱圆一脸无所谓，“我是为了方方，为了这个家，你别擅自认领我的好意。不过，过去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向你道歉，以后，我不欠你什么，我们的账，清了。”
赵光景点头，“好。以后，还是朋友。”
朱圆嫌弃地摆手，“免了免了，我马上要出国，你们好好过吧，真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赵光景笑，“祝你顺利。”
朱圆叹气，好伤感，挥挥手，挥别赵光景，也挥别了过去那段曾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该属于自己的，终究强求不得。
“朱圆……”
上楼梯时，赵方叫道。
朱圆转过身，见是他，“哼”了一声，跑上楼。
赵方面对朱圆，心里尴尬，他这样跑走，他反而感到自在一些。他想说一声谢谢，但他大概不用说了，他明白朱圆的心情。
时间，也许能够消除横亘在人之间的芥蒂吧。
“方方，过来吃杨梅了。”赵光景从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