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帝释天[出版]》第86章


昆仑山脉琼山派十里红灯,满山双囍,似乎整座山脉都已浸染在这喜庆的火红色之中。
琼山最高的祭祀台的大殿中,琼山老祖与凌源夫妇高坐正位,满门长老端坐一旁,其他弟子皆列两侧。一对新人牵着红绸的两端,一步步地走进了殿堂。殿内每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与这满殿的红相衬得宜。
紫凰隐身在众人之间,殿内的喜悦刺痛了双眼。如火如荼的红、繁嚣的恭贺声,让紫凰备受煎熬的心,如坠冰窟,冷热交替间,早已痛不欲生。虽是如此,紫凰仍祈盼这是一场梦,即将转醒的噩梦,可胸口的疼痛却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人忍不住想落泪。
紫凰的目光迟缓的移动着,慢慢的定格在一处,灼眼的艳红将温润如玉的夙和衬托得更加俊逸。紫凰从不知他穿起这浓重的颜色,竟也是这般地好看,芝兰玉树如梦似幻。大殿上一对龙凤红烛,司仪高亢的唱和声,将嬉笑声与哄闹声压了下去。
紫凰如坠魔障,一步步走近那冷冷清清牵着红绸的人,她不敢看红绸另一端头戴红纱的新娘,只静静的凝视着夙和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紫凰屏住呼吸站在他的对面,抬起颤抖的手指,想触碰他冷清的肌肤,手指竟是穿过了对面的人的脸颊,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碎成了千万个片段,都是记忆中夙和那张脸,却独独没有今天这样的红袍。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
紫凰张了张嘴,苦涩在舌尖蔓延。那些曾经的、所有的甜蜜的等待和祈盼,被这样残忍的红击得支离破碎。
一拜皇天后土——
二拜祖师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夙和……”紫凰站在夙和眼前,屏住了呼吸,轻声唤着已转身将要离去的人。
“礼成”二字,让紫凰隐忍许久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夙和仿佛听到了这声呼喊,拉住红绸的手紧了紧,猛地顿住了脚步。他微微侧了侧脸,漆黑的眼眸凝视着紫凰站的地方。只是神界的隐身术却不是夙和能看破的,那一处空空如也,只有琼山门人的笑脸。
月瑶半垂着头,美眸中溢满了喜悦,嘴角轻轻勾起。她见夙和突然顿住脚步,喜悦的心莫名一紧,隔着面纱望向夙和搜寻的眼眸,嘴角的笑意逐渐淡去,柔声道:“仙君?”
夙和回首对上月瑶祈盼的双眸及美艳绝世的容颜,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后悔。这瞬间,眼前的人与那戴着莲花冠的笑脸重叠着。她双手戴佛家的宝莲紫紫金铃,与头上的莲花冠相互辉映着,每走一步便会叮当作响,未见人便会听到一阵阵的铃声。失明时只要她一动,自己便会找到方向。只要听到凌乱的铃声,整个人便会莫名地安逸。每次说教都换来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光是为此便为她愁了多少回。道家修心岂能不静心?她似乎永远没有安静的时候。
“仙君,在找什么?”月瑶只觉夙和整个人都恍惚不已,仿佛沉浸在不知名的幸福里,只是那双明明望着自己的眼眸却没有焦距,似寻找,似回忆。
夙和恍然回神,想抿唇一笑,却无论如何努力却笑不出来。夙和动了动嘴角,说不出安抚的话来,只得再次垂下眼眸,听着众人的哄闹声,缓步走出了大殿。夙和牵着手中新娘,莫名地又回眸看了一眼那空旷的地方,眼中逐渐隐去了所有情绪,再次恢复了往昔的冷清。走至门外,夙和缓缓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郁郁之气却更浓了,他紧抿着唇伸手虚扶着月瑶的手腕,踏着七彩祥云,飞向琼山之巅的新房。
紫凰如梦初醒,孤身一个站在空洞洞大殿门外,仰望远去的一对新人。七彩祥云华光流转似乎在昭示着夙和未来的幸福。一瞬间,紫凰仿佛明白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紫凰只觉得心中背负许久的沉重枷锁,在这样绚烂不留情的背影中,被不知名的力量挣脱了。紫凰手指拭过眼角,本以为该有的泪如雨下,却因为心田的干涸,再流不出眼泪。原来竟在方才已为夙和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
紫凰慢慢地闭上了眼眸,有种迎风欲去的错觉,还未睁眼却被人紧紧地攥住手腕。帝霄俊朗的脸上铁青一片,紧抿着唇,一双微挑起的眼眸压抑着怒气。他攥住紫凰的手,仿佛要在下一瞬间捏碎她的腕骨。
帝霄眼眸中的怒气久久不散,呼吸间似乎都要喷出火了。礼成后,大殿里众人早已散去,只帝霄与紫凰依然隐身站在殿外,相互怒视着对方。紫凰不知帝霄的怒气从何而来,但自己却因他的一时兴起,却又要再次伤怀难过一次。当日转身离开小仙山便断了自己所有的妄念,一心想要平静度日。今日这些自己本不必看见,却被强拖而来,莫名地遭受这种痛苦与难受,心中悲愤委屈无可言表。
“滚!放开我!”紫凰怒喝一声,换来的却是手腕更加疼痛。
帝霄不顾紫凰剧烈的挣扎,将她整个人拖拽起来,驾起祥云腾空而去。不知是气还是怒,攥住紫凰的手腕一直止不住地发着抖,似乎极力隐忍着怒火。紫凰奋力挣扎却甩不开这钳制,张嘴恶狠狠地咬上帝霄的手腕。这一口似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其中,直至觉得满嘴的血腥味,却依然不想放开,恨不得将这一块肉撕扯了下来。
帝霄有些发红的眼眸,冷撇着紫凰咬着自己的血肉。明明手腕很痛,可心中的那股怒意和狠意,却奇异地被这样的疼痛抚平。似乎紫凰所赋予的痛,可以让自己替她分担去一些痛苦,有种被依靠被需要的错觉。帝霄本来烦躁到极点的心情,被这样安抚了。帝霄一怒之下将紫凰带到这婚礼处,本是觉得解气又可恨。可此时得到这般的结果,帝霄却是后悔又欢喜。那种极致的矛盾,让他分不清自己的心思,这种被轻易左右心情和喜怒的感觉,让帝霄越加地躁郁不安。
还记得当年,帝霄第一次拿起铜镜时,便不舍放下。后来每日每日地,帝霄眼睁睁地看她为那凡人笑、为他哭。每次凡人出关时,她闪亮的眼中总是溢满了祈盼和欢喜。那种不自觉的撒娇与温柔,那全心全意的爱恋与依靠,显露无疑。每次见到这般的画面,都让帝霄有种度日如年不知所求的躁郁,脾气越发地暴躁刚烈,喜怒无常。明明不想看到这些,可却如着魔般拿着铜镜片刻不舍离手,甚至一心想着她若愿为自己如此,便是即刻死了也心甘如怡。
一念起,惊醒了帝霄满身的戒心。后来日日拿着铜镜便如坠魔障,不思挣扎、甘愿沉沦。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凡人逍遥度日,恩爱不疑。帝霄心中那种难以言述的暴戾与杀意,让帝霄整颗心更加的阴暗、多疑、暴躁。帝霄只觉一日日的心痛如绞却毫无希望,宛若独自在黑暗中逆水行舟,看不到终点也寻不到支柱。即便是如此地痛苦与绝望,帝霄却依然不舍放下铜镜。那种明知如饮鸩毒却甘之如饴的心思,让帝霄一日日地恐慌不安和惧怕着。
一段时间后,帝霄笃定身上被诛邪下了蛊毒,只一面铜镜可以随意左右自己的心意、选择和心情。让自己如痴如醉,如癫如狂,这般的法术让神都毫无办法解去。帝霄几乎是咬碎了牙,不得已才下了格杀令。不管如何,若再如此下去,帝霄与其眼睁睁看着她与凡人恩爱有加,互许终身,倒不如直接了断来得痛快。长痛不如短痛,痛极了便也不会觉得痛了,也许时间一长,便再也不记得这些了。
帝霄后来又怎能想到,当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时,却恨不得以身相替。眼见她碎丹时,心中悔意滔天,甚至觉得倒不如同她一起去了。那种想法每每思起,都会觉得满身冷汗,这是怎样厉害的蛊惑,才能让天神的意志都磨砺全无了。
帝霄一边是庆幸,一边是悔恨,每日在矛盾与怀疑中折磨自我。那种复杂的心思与厌世的情绪,在绝望中被心中泛起的杀戮所代替。那时活着的目的就是杀戮,对待每一个对手都有种要用最残忍的方法将其虐杀的快慰,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洗刷去心中莫名的绝望,似乎如此便可以让天地众生与自己一起沉沦和痛苦。
帝霄再次见到紫凰,心中瞬间闪过种种情绪,最后这种种的种种都被狂喜所淹没。可是不过一段话说下来,那种轻易被左右的情绪更加地强烈了。她看自己时有许多许多情绪,那初见的喜悦骗不了人。她对自己的忍让和疼爱,帝霄自然能感觉得一清二楚,可所有情绪都有,独独没有当初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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