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录》第237章


武瑞安拉着狄姜的手,回医馆的一路上,已经默默地把未来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
第二日下午,武瑞安去兵部上任,狄姜闲来无事,便想找钟旭聊聊天。她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京郊的重灵寺刚翻修完毕,今日开寺,请了大国师去题字。
狄姜到达重灵寺时,钟旭也刚到没多久,与她同一时间前来的,还有左相公孙渺的夫人。
公孙夫人没有坐在软轿中,但是她的身后却跟着轿子和一众仆从。
“祈求菩萨,赐我一子。”
……
“祈求菩萨,护佑我儿在阴间顺顺利利,早日托身投胎。”
……
“祈求菩萨,愿我夫君身体康泰,家中一切平安顺利。”
……
公孙夫人身穿素衣,匍匐跪地,以五体投地之礼从山脚一直磕头磕到了山癫。等她三跪九叩完毕,进入寺庙之时,她的额头已经青了一大块。
主持见状,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说:“施主,心诚则灵,菩萨一定已经听到了您的祈愿。”
“多谢主持。”
显深法师故去之后,重灵寺便交由现在的主持弘然大师掌管。
弘然大师心无旁骛,一心向佛,是位得道高僧。
但是高僧也难以看透人心。
主持将公孙夫人请进后堂,此时恰好听见钟旭问狄姜:“这幅对联将刻在三宝殿正中的两根圆柱之上,如果你是菩萨,你会对世人说什么?”
狄姜想也不想,朗朗道:“如果我是菩萨,我会说:公平正直入庙不拜无妨,诡诈奸邪到庙烧香何益(1)。”
“大胆!”公孙夫人闻言,双目一睁,恶狠狠地瞪着狄姜,斥道:“大胆刁民!佛门重地,岂由你在此胡言乱语!”
公孙夫人本就心情欠佳,听狄姜这样一说,无疑是点燃了连日来积压的情绪。
她抬起手,颤抖地指着狄姜说:“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钟旭连忙拦在狄姜身前,一字一顿道:“启禀夫人,狄姑娘并非胡言乱语,下官相信她的意思就是菩萨的意思。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公孙夫人眯起双眼,仔细一端详,才发现狄姜正是昨夜在宴席上见过的女子——武瑞安的未婚妻。
她细看了钟旭和狄姜两眼,冷笑道:“国师这是在帮她求情?”
“回夫人的话,正是。”钟旭颔首。
“国师,你说这是菩萨的意思,如何能证明?”公孙夫人冷冷道:“今日你若不能证明这是菩萨的意思,我便连你一起追究。”
“这……”钟旭面露难色,还不待他回答,便听一旁的狄姜“哧哧”一笑。
大家将目光重新放在狄姜身上,她便指着佛像说:“不需要国师证明,你们看,菩萨笑了。”
众人回头望去,便见佛头上雕刻的原本下垂的嘴角变得微微上翘,看上去似是在微笑,半闭的双目甚至露出了些许赞赏的目光。
众人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看错后,满院子的和尚都发出了惊呼。
“你……妖女!”公孙夫人颤抖地指着狄姜:“你果然是个妖女!也不怪武王爷会被你蛊惑!”
面对她的疾言厉色,狄姜不卑不亢,毫无畏惧,仍是淡淡然地站在原处,微笑说:“世人都道‘虔诚礼佛三百拜,莲花开处见如来’,然我却道‘心不干净则不见真实’。公孙夫人,您与其在庙宇之中祈求心绪的片刻安宁,不如在外多行善事,那时,您得到的会更多。”
“你……强词夺理!来……”公孙夫人气急败坏,刚想呼唤侍从将狄姜拿下,但见四周僧人皆双手合十,连主持都一脸称赞的看着狄姜,她便不好再发作。
“你等着,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公孙夫人狠狠瞪了狄姜一眼后,拂袖离去。
“哎……往后的日子,你怕是不大好过了。”钟旭抱起双手,一脸凝重地看着公孙夫人离去的背影。
狄姜浑不在意地耸肩笑了笑,揶揄道:“你当上国师之后,不仅多了人情味,还多了些不必要的担忧。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
钟旭沉吟片刻,说:“你是非人不假,但是你身在凡尘中,更是爱上了一个凡人,你就得按照他们的法则来。”
“那又如何?”狄姜沉下脸,道:“自从我以武瑞安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朝堂,这满天下有多少人将我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我可曾有过害怕?”
“你不害怕是因为你有底气,他们不能拿你如何,可你的心中到底有过迟疑,这点你不能否认。”
“有过迟疑不假,可迟疑过后,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狄姜长舒一口气,面上重又浮起微笑,说:“我知道该怎么做,请国师不必忧心。”
“……你自己把握好。”钟旭点了点头,终是不再言语。
……
……
狄姜离开重灵寺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枫树落了满地,红艳艳地,与天边的彩霞交相辉映,在山中延绵不绝。
她走在山道上,看着满目落叶,突然想起曾有人说过:“我想要变成一棵树,开心时开花,不开心时落叶。”
但是啊。
假如你真的变成了一棵树,事实上却是不管你开心还是难过,该开花时都要开花,该落叶时都要落叶。
四季有它的更叠,世事有各自的秩序。你从来都身不由己。
第三章 狩猎(1)
九月十五,上寒节之日,辰曌带着文武百官进行了盛大的秋狝狩猎。武瑞安携武官三十人、御林军两千、禁卫军三千在前领路;长孙齐带着文官和宗室子弟随后,然后才是辰曌的御辇及贵族女子。
亲眷所行次序,依照宗室亲疏远近、大臣官位高低来排列,狄姜尚未与武瑞安婚配,轿子排在女眷队伍的最末处。抬轿之人时不时会放慢脚步,让她几乎与整个队伍最末尾的八百仆从和三百宫女行在一道。
这算是女皇给她的一道下马威。
只可惜,辰曌不知道的是,狄姜对这些虚名还当真是全然不在意的。
一行几千人浩浩荡荡的从太平府中心大街出城,一路向北行过七十里,最终进入了枫树之林。
枫树之林中枫叶火红,秋色浓妆艳抹,遍布热烈。在这万物即将凋零的季节里,鲜少能看见如此浓墨重彩的风景。
一进入林子,士气便被景色所感染,就连武瑞安也不例外。
武瑞安骑着雪白的骏马走在最前头,朗朗道:“自即刻始,猎获秋狝第一只猎物者,本王重重有赏!”
众将士闻言,挥舞着马鞭,跃跃欲试。唯独副将吕晨飞面露难色,挺身阻拦了一干武将的前路,对武瑞安说:“启禀王爷,秋狝还未开始,陛下会不会怪罪?”
“怕什么,只要有战果,母皇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武瑞安眯起眼,笑说:“你莫不是在京中待久了,血性都被磨光了?”
“才不是!”吕晨飞肃然起敬,一本正经的敬了个军礼,说:“末将时刻准备着!一刻都不敢懈怠!”
“那就好。”武瑞安扬起嘴角,自负一笑:“我们需要的是战场上的狮子,不是畏首畏尾的羔羊!驾!”武瑞安刚一说完,便大力地一挥马鞭,骏马疾驰而出,扬起阵阵尘沙。
“王爷等等我——”吕晨飞连忙挥动鞭子,紧随其后。
“驾——!”骑兵队伍中人早已受够了马上的拖沓,一声声长鞭落下,纷纷促骏马,挽雕弓,张满弦,叫嚣着杀入林中。
震天的马蹄声惊起满山飞禽,亦惊扰了队伍后头的辰曌。
辰曌懒懒的坐在御辇上,睁开眸子,挑开车帘问师文昌:“前头发生何事?”
师文昌垂首作揖:“回陛下的话,武王爷带兵入林,说是要拔得秋狝头筹。”
“哦?他倒是精神奕奕。”辰曌说完,脑海里不自觉地便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想起从前,在武瑞安年少之时,他的身子不大好,对习武可说是毫无兴趣。以往不论是春蒐、夏苗、秋狝还是冬狩,他是一概都不参加的。
而后他从军三年归来,倒是全然变了一个人。
变得越来越有血性了。
师文昌见辰曌半晌不说话,担忧道:“陛下,是否需要将王爷唤回来?”
“本就是来狩猎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罢了,随他去吧。”辰曌扬起嘴角,缓缓放下了车帘。
秋狝之季,草白鹰飞,野物肥美鲜嫩。
礼法规定,狩猎不捕幼兽,不采鸟卵,不杀有孕之兽,不伤未长成的小兽,不破坏鸟巢。围猎捕杀要围而不合,留有余地,不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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