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第72章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毕竟爱情里,哪有那么多你高我低的台阶,和你先我后的竞逐呢,有的只是平坦的陆地,隔着纯粹的时空,他们相互走近。
陆月浓摘了眼镜,伸手勾住江倚槐的衣角,亲吻上去。
晚饭做了一顿简餐,话剧对演员的形体要求同样严格,江倚槐近日控着饮食,上桌的东西犹如原始森林来的特产,缸里的金银二老都比他吃得快活。
陆月浓并未展现出挑嘴本色,甚至拒绝分开做,江倚槐却不想陆月浓和他一起“遭罪”,大部分时候只能偷偷开灶,先斩后奏地给他改善伙食,比如今天就偷着炖了点土豆牛肉。
用过饭后,两个人跑到露台上看星星,但月明星稀,只有一轮将圆的月亮挂在墨色的天上。
江倚槐离开了一会,陆月浓没问,以为他大概是去倒水喝,便静静在原地坐着,偶尔低头拨两下江倚槐的盆栽们。
不久,脚步声近。江倚槐打开玻璃门,回到露台上,手里多了一把吉他。
这吉他不是陆月浓送的,要更老旧些,是江倚槐高中时买的那把,春节时江倚槐把它从顺城接了回来,一直和陆月浓送的那把挨在一块。
江倚槐曾拿着这把琴,在全校师生面前,给陆月浓弹了一首《小星星》,光明正大又隐晦内敛。
江倚槐在吉他上轻轻一叩:“陆哥,你还记得吗?我以前弹过一首《小星星》,在学校的晚会上,那天还下了点雪。”
其实江倚槐是明知故问的,因为陆月浓记性之好,他早已领教过了,但再确认一次也无妨。就好像唱过一次的糖,会念念不忘,再尝一次,便更觉得满足。
陆月浓果然记得很清楚:“嗯,那天你妆化得有点夸张。”
“你怎么尽记得这个。”江倚槐故作不满,语气依旧温柔,“你得记点好的。”
陆月浓指尖拐到一片叶子,慢慢地顺着它的轮廓摩挲:“全是好的,就记不住了。”
江倚槐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笑着说:“那可不行,我这么好,你都要记得。”
大言不惭地自夸完,江倚槐又说:“今天没来得及排到第三幕,有点可惜。”
陆月浓顺着猜道:“你在第三幕弹琴了吗?”
“是啊,”江倚槐弯起好看的眉眼,说,“记不记得之前,我给你弹过我爸给我妈写的曲子,算是借花献佛。”
陆月浓点点头:“嗯,很好听。”
江倚槐摆正了姿势,垂眸看着琴弦,说:“那今天晚上这首,是我亲手写的歌了。第一次写歌,第一次排练,只给你听。”
手指在下一刻便轻轻扫过了琴弦。那声音分明是和任何吉他都差不多的,却没由来地多了几分陈年的味道。
音符在琴弦上流动,过去的星光捣作月色,揉进悠扬的曲声里。江倚槐用低而缓的嗓音,轻轻地唱起歌谣。
歌词从阮直的故事里飞脱出来,生长出本就源于江倚槐的情感——有关年岁,有关距离,有关眷恋,也有关爱意。
陆月浓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江倚槐的眼中。
他想,这个世界那么大,总有想去去不了的地方,想见见不到的人。
如果没有这个人,不过是岁月消磨,一生匆匆,但此时此刻,江倚槐就在这里,那么,便将一生都融作水,细且长流。
江倚槐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以同样的注视,嘴角的笑意更甚些:
“千念、万想,不过一愿,
我想去你身边,我想见你容颜。”
第51章 番外一 日常三则
1
春至深时,无论平时多勤的人,总难免有些倦懒。
近日江倚槐排练得太累,偶得一日空闲假期,便把从前养生之道丢到西伯利亚去了,赖在床上不太想起。
陆月浓和他睡一张床,无端被连累,他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发觉被江倚槐侧揽着,不挪开是起不了的。陆月浓只能轻轻地推他,并宣告事实:“要中午了。”
江倚槐半梦半醒地松了松,道了声“春困”,然后又把手箍了上来,这次直接环到了腰上,实在是变本加厉。
“那到秋天,你是不是要和我说秋乏了?”陆月浓无奈地笑,再次作势要起身,“起来,人形靠枕累了一夜,也要下班的。”
“……”江倚槐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比了个一,“给你加班费好不好?”
江倚槐可真行,嘴里说着梦话,抽出来的那只手是原本就空着的,另一只手还牢牢地抱着陆月浓,半点没挪。
陆月浓被他这花里胡哨的话语和“出招”搞得完全没脾气了,甚至还很配合地问:“一块钱?”
那个“一”开始左右摇晃。
“十块钱?”
手指仍没有停止摇晃。
“一百?”
手跌进被子里,沉默良久,江倚槐终于舍得睁开了眼,语气像是有些不满:“……你是掉钱眼里了吗?”
陆月浓无辜被冤,哭笑不得:“不是,我说,谁先提的加班费?”
话音刚落,陆月浓便觉得脖颈上忽地暖了一下,那贴上来的柔软一触即分,而后,听到江倚槐在枕边一本正经地说:“是亲你一下。”
2。
孙兼风作为江倚槐的粉,始终坚定不移地向陆月浓安利着江倚槐。
他之所以如此卖力,又这样锲而不舍,单纯是因为从大学到现在,陆月浓和他看过不少江倚槐的电影,好感度肯定不低,那不如试着拉进坑。
追星这个东西嘛,有人一起分享讨论才快乐,更何况陆月浓还是和他一个办公室的。
陆月浓听着孙兼风滔滔不绝的话语,时不时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则在庆幸,幸好那日首映礼,孙兼风没能瞧见他,不然恐怕办公室早已被掀顶了。
往日里,孙兼风拿微博上的东西给陆月浓看,但这些陆月浓私下里也看,所以自然面不改色地装作没感觉。这大抵也是小孙安利失败的关键原因。
甚至,微博上的一些东西真真假假,不一定都对。陆月浓有时看着孙兼风分享,又或是听其他女老师谈论,出于学术的严谨性,都很想就错误观点纠正一下,但到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默不作声地听着,就当耳旁风掠过。
有时遇到一些真假难辨的,还会回去问问江倚槐本人。
譬如“理想恋人”之类的问题,江倚槐听罢,很是讶异,他压根不晓得接受过这类访谈,肯定是有些博眼球的无良媒体干的,随即认真地向陆月浓澄清,但澄清到一半却突然卡了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其实……好像说的也没错啊,温柔体贴,不就是你么?”
陆月浓被他说得不知该怎么回,很难得地哑口无言了。
近日,孙兼风与时俱进,很是灵光地在其他APP上发掘了许多饭制剪辑,如获珍宝般向陆月浓再次发起安利,从个人混剪到cp向,应有尽有。
这些陆月浓倒是没见过,也不大了解了。但说实话,他心底里是有些好奇的,不仅是好奇孙兼风追星怎比小姑娘还狂热,更是好奇这些视频的内容。
因而犹豫片刻,陆月浓微笑着答应了,假装吃下小孙安利,便这么从容不迫地“入了坑”,并在孙兼风讶异且惊喜的表情中,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这些视频的资源。
3。
中秋这日,恰逢周一。
白天,江倚槐去了一趟公司,午后回家的路上和陆月浓通电话。
陆月浓胜在周一没课,便窝在家翻翻书,写点东西,也偶尔学着帮江倚槐打理一下绿植,虽然成效仍旧一般,但至少没有植员伤亡了。
视频一通,江倚槐本想着问问陆月浓,要不要顺路让小杜买点菜,但看清画面后,瞥了一眼背景,江倚槐发觉陆月浓正在书房。
陆月浓在长桌上铺了纸笔,压一方磨,江倚槐不用细看便直接猜到,陆月浓是在写字。
毕竟除了写字外,陆月浓是没什么艺术天分的,不论画画还是折纸,读高中时江倚槐都有幸“一睹风采”过,前者火柴人,后者废纸堆。
当然,江倚槐虽然这么想,却不会说出来,他还是问了句:“在做什么?”
陆月浓却说:“画画。”
江倚槐尚且讶异着,便见摄像头移动,画面往下降。
毛笔蘸了墨水触到宣纸上,墨色在纸上缓缓化开,画上挺立着一株树,树独立风中,撑开枝叶,像一片吹出了毛边的云,而空中一轮月,静静照耀。
不得不说,陆月浓画得挺不错的,虽非打小有基本功的那种精致美,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又一轮询问,果然是当年在吕教授手底下磨出来的,但陆月浓自忖能有这点“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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