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志》第2章


“慕容冲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亡国之君。”
忘了我吧。
十天后,漠秦传来圣令,征龙战为前军将军,押送慕容皇族及无数黄金珠宝返回国都雍城,信武将军龙渊仍驻守锦州城。
天空乌云盖顶,像一床厚重霉变的棉絮一般沉沉地压在广陵城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烟味儿。城里城外,人来人往,风裹挟着雨丝,落在饱受战乱侵扰的流民身上。
城门外一辆破烂不堪的木板车空空如也,头发花白的老农正往自己身上套绳子。一年前,他的大儿子应征入伍;半年前,他的二儿子被人从地里拖去当兵,他们至今也没有回来。半个月前,他的小儿子病死,老伴儿悲伤过度,几天前才刚刚入土,而他仅剩的一头老牛刚进城就被强征去运粮,如今的他只剩下一副衰老的身躯。老农弯下腰,佝偻得像一只虾子,颤巍巍地拖着破车往前磨动。
一滴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接着两滴,三滴,五六滴,顷刻之间,天地都被雨水覆盖,道路很快变得泥泞不堪,行人纷纷加快了步伐。
雨势越来越大,老农慌里慌张地把草绳往前拽,老破车却不领情地向后滑。雨水很快湿透他破旧的衣衫,风吹得他根本站不稳,慌乱之中,老农一脚踩滑,整个人扑倒在泥水里,像只落水的老狗般狼狈不堪。他挣扎了几次还是没有爬起来,心想干脆就这样死了算了,这时一只年轻有力的手扶起了他。
老农的眼睛被雨水糊住,等他擦干眼前的水雾,看清周围的景物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背到了不远处一个半塌的茶棚下,他的老破车还在暴雨中呜咽。
“老人家,往渝州城怎么走?”
“渝州城?你去那里干什么?”老农很是惊讶。
“打算去投奔亲戚嘛,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那里,您也知道,到处都在打仗……”少年摘下几乎遮住他整个身体的大斗笠,露出花得一塌糊涂的泥脸,活像个小叫花子。
“咳……看来你还不知道啊,这渝州城如今可去不得了。”老农捋了捋胡子里的水,眼中透露出一丝恐惧,“渝州城在西燕境内,这你可知道?”
少年回头看着老农,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他的疑惑不解,“那是自然知道,老人家莫要戏耍我。”
老农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西燕国已经没了。”
少年犹如遭到晴天霹雳,一双眼睛大睁着,满脸写着吃惊和不可思议,“去年我还曾到过西燕国都,怎么这就……”
老农看了眼少年,脸上神情忧虑,重重地叹息一声,道:“早亡啦,听说那西燕王都被捉到漠秦去了!这天下只怕要更乱了,不过前些时候呀,我听闻吴兴太守带兵打败了姓纪的那伙乱匪,多亏了还有他们在,不然这日子只怕会更苦呦。”
少年似是听到了什么喜讯一般,眼睛里突然闪烁起晶亮的光芒,他把斗笠重新戴到头上后,解下蓑衣,披到老农身上,“老人家,您可知道吴兴太守的队伍现在在哪里?。”
老农皱着眉,捋了捋胡须,道:“应该还在宣城。”
少年闻言,转身便扎进那无边的风雨中。
“哎!年轻人!等雨小一点再走啊!”
“不必了!这渝州城不去也罢,我要去投奔吴兴太守!若我能建立一番功业,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我哪有什么大恩大德啊,”老农抚摩着带着少年体温的蓑衣,老眼氤氲着浊泪,失声笑道:“天佑代梁吧。”
待他抬头再看时,早已不见少年的踪影,只剩漫天雨水冲刷着大地。
代梁国地处灵州之南,国中河湖交织纵横,未统一前,全境遍布多达三十个部族,彼此之间杀伐不断。其时,北方大国翰原挥军南下,一举扫平五六个部族,为了抵御强敌,剩下的部落放下世仇,结成联盟,号为:代梁。
这场仗打了六年,最终双方息兵和谈,以京南河为界,于河心孤洲立碑为证。六年间,代梁部族快速融合分化,到息兵和谈的那一年,只剩七个大部族。这七大氏族为争夺至高之权,又历时四年的内斗,最终,陈氏一族统一代梁全境,开国皇帝陈轩封六大氏族首领为太守,分管六州。代梁陈氏已传五代,明君不断,国力蒸蒸日上,氏族之间的嫌隙与隔阂也越来越小,这个饱经战乱的南国度过了一段安稳的时光。
但是江水不可能永远平静,即使是一阵微风也能掀起涟漪,若是强风骤雨俱来,江中舟芥的沉没只在眨眼之间。
一年前,代梁第六代陈王在自己的寿宴上突然口吐鲜血而亡,其弟陈道谭时任丞相,负责主持丧礼诸事,国丧未竟,株洲太守侯璟起兵叛乱,一夜之间就有两州太守举兵响应,大军迅速集结,闪电般攻下颖州,颖州令章昭达出奔吴兴,投入太守陈伞庀隆?br /> 世事变幻无穷,兴衰成败难窥定数。
代梁国土,烽烟再起。
自从讨平作乱的地方强豪纪机以来,陈伞柿斓亩游橐丫谛亲な卦掠啵税镏傩招奚煞课萁值溃嗟氖侨帽烤偷匦拚指淳Γ薏沟侗餍担锎肓覆荩员覆换肌?br /> 宣城令府邸外戒备森严,街道冷清,行人寥落,一年前的城内外的繁华景象好似南柯一梦。议事厅里,气氛沉重,穿堂风吹得人浑身冰凉。大厅主位上一名青年正襟危坐,眉头紧锁,他神情肃然,一只脚焦急地点着地面。
“报!”信使气喘如牛,冲到厅中,“丞相有令,命大人暂守宣城,平抚民心,严防兵士欺扰百姓。”
陈伞谑质疽庑攀乖萃#溃骸翱捎兴岛问背龇ⅲ俊?br /> “没有,只说让大人在此等候,到时自会发令。”
“退下吧。”
信使离开后,陈伞醋盘兄谌四坏纳裆那橛⒔乖辏兆叛劬Σ幌朐倏此且谎郏岸纪讼拢∪梦乙桓鋈饲寰磺寰唬 ?br /> 众人唱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议事厅显得更为冷清。好半晌,他才睁开眼睛,只见厅外还站着一个人,青年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下,笑道:“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总是固执己见!”
厅外的人作揖笑道:“你还不是一样。”
陈伞弈蔚匾×艘⊥罚氨绕鹉羌一镂一故呛芴暗摹!彼猿八频匦α诵Γ白甙桑阄胰ニ拇纯矗礁裥摹!?br /> 连绵的梅雨清洗着城市的污垢,雨后的街道、房屋、草木都被冲刷干净,但战火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片陶罐,宣城的本地居民大多都躲在家中,守着可怜的一点粮食度日。陈伞呐扇嗽诩写罱思父霾寂铮镒酉轮ё趴诖筇蝗樟酱危锘嵘⒎⒊鲋嘞悖康秸馐保峭馕叛毒奂诖说牧髅穹追妆ё牌仆耄却拇蟾亲咏铱?br /> 青年咬着嘴唇,神情忧虑地望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百姓,长长地叹息一声。
“伯安,你说这场战乱何时才能结束啊?”
他身旁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挺过去。”
“我也是。”
两人一边前行一边闲叙,随行的护卫则远远跟在后面。
陈伞溃骸昂苍潜吣壳盎姑挥卸玻颐撬湟押推较啻α耸辏砻嫔峡雌鹄春芎湍溃獯魏瞽Z等人的叛乱,我总觉得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言之有理,我以为,侯、杜、张三大氏族的联合,当不是一时偶成,而是蓄谋已久,否则他们如何能在短期之内集结十万大军?那兵器、马匹和粮草也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若说翰原没有在背后助推,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陈伞蜕溃骸盎故悄愣遥幌裎夷歉龅艿堋!?br /> “又在担心他了?”
“那是自然,他和陈昌那个小子如今还在侯璟的手里攥着,也不知情况如何。”
“令弟自小聪慧无比,又习得一身武艺,谁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以他二人的身份,侯璟非但不会亏待他们,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说的也是,但愿真是我多虑了。”
二人相视一笑,陈伞淙跃傻S堑艿艿陌参#裰疲仓挥凶咭徊娇匆徊搅恕?br /> 不远的巷子里隐隐传出挣扎厮打的声音,章昭达一把拦住陈伞溃骸拔蚁热タ纯础!?br /> 青年按住腰间长剑笑道:“无妨。一起去吧。”
他们赶上前去,发现两个士兵正行不轨,受□□的那个人衣衫不整,被禁锢在一人怀里,嘴被牢牢地捂住,另一人背对着他们正准备干苟且之事。陈伞笈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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