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怪]非人庵》第87章


“未必。不出意外,散修联盟的讨伐军同当年西北反军走的是同一条路。眼下,皇家军凭着那鬼王煞气同讨伐军打得难舍难分;但煞气即便凝得再实,也终究是气,难免有所挥发,我们一到,只要将解蛊的水儿打成气雾状吹向皇家军阵营,那边的士兵就会立即为煞气所腐蚀,局面立时便能扭转。”
“即便是一天一瓶,也够皇家军从此一败千里。现下,有了解蛊水儿的助力,讨伐军不久就能攻入鹤城。而破了鹤城,帝都也就触手可及了。理论上说,集兵之后留下,同散修联盟一道行动,不仅不会拖延我们抵达帝都的时间,还能更加多一份安稳保障。”窦蓝很有默契地接了话。
阿久点点头,很是认真地望着姑娘们,“然,此次讨伐,我只是个兵。身为副将的你们,才更是代表了天道的立场。是跟着散修联盟的讨伐军一路行进,还是集兵之后便独自行动,全看你们。”
窦蓝与重新变为人形的狐姑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我以为还是分开好一些。”窦蓝道,“先摒开散修联盟对妖怪根深蒂固的敌视不说,单单那儿相互倾轧、捧高踩低、视凡人如牲畜的风气我便十分不喜。在散修联盟中的兵统共只有一十六个,即便全数都乐意同我们走了,也不过就多上十六个人罢了,组织起来并不十分困难。咱们自个儿集兵带兵再如何累,也比寄人篱下来得轻松。”
狐姑则是说:“我没待过讨伐军,但我见过那散修联盟的头头儿骆纷飞。那女人算计多得很,她对妖怪的敌意也是人尽皆知的。待在她的大本营里,我还真担心被随时捅一背后刀呢!”
阿久见两个姑娘都做了决定,也就很是爽快地点了头:“既如此,我就先去同那八子老儿交涉交涉——贸然闯入,又带着好些原本属于散修联盟的人贸然离开,难免会戳人眼窝子。”
窦蓝点点头——人若都是这么好带走的,孔雀和阿公他们也就不必为了窦柠亲自跑一趟三大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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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他们这一行就是去散修联盟掏墙角的。墙角难掏,窦蓝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真正再次回到散修联盟时,还是被当头一棒重重打出了满腔的挫折感。
“什么?李二他……死了?”
李二是那发现了花明谷丨道其中蹊跷,还顺带帮窦蓝找着了灰鸡师父的那个憨厚汉子,与窦蓝、银元小童的关系都颇为不错。他和银元的名字都浮现在了点将台上,窦蓝得知这一消息时还有些他乡遇故知的窝心感呢。
“怎么死的?”窦蓝追问。
“唉,这……这就一言难尽了,其中弯弯道道的,咱们这些凡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呀。”被窦蓝问着的中年书生神色有些黯然,眼中却闪着隐隐的恐惧和请求,显然其中有什么他们议论不得的隐情,他只求窦蓝别再追问下去了。
窦蓝与狐姑对视了一眼。
现下是傍晚,他们一行才抵达讨伐大军的阵营不过一刻钟。阿久和九闻随着那八子老儿去了帅帐,同微真道人虚伪客套去了,剩下窦蓝狐姑这帮子小妖怪,就几人捏着一个名字,装作随意的模样在营地里溜溜达达,顺带先将要集的兵蛋蛋们大致摸个底儿。
窦蓝自是选了李二和银元两个名字,拉着狐姑一道走了。原本她想着自己也算是对这大营了解颇深,两个又都是熟人,她们一组该是最先传来捷报的。谁知,她们要寻的头一个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还死得颇有隐情。
窦蓝心中蓦然浮上一层不详:“银元呢?这位先生可认得银元?那是个总角童子,平日里总做些传讯的事儿。”
中年书生闻言,脸色更差了一分。他嗫喏了好久,才对窦蓝慌乱一礼:“这位仙子,您,您若是当真有心救了银元那娃娃,就快去前头瞧瞧罢,小的……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呀。”
说罢,不等窦蓝再问,便匆匆跑了。
窦蓝皱了皱眉,拉起狐姑便快步往前头走去。
果然,没绕过几个帐子,就见好些人围在一处,把前方道路堵了个结实。
呵——放眼望去,竟然全是修真者!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借道经过的凡民,也都是神色恐惧、脚步慌张,只缩着肩膀脖子迅速走开,连望都不敢多望一眼。
窦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听见了银元的乞求声。
三下两下,她与狐姑就挤到了最内的圈子里。她之前在讨伐军中呆了一年,用的是化名不说,脸上还总是裹着一层纱。现下她换了一身南服,微微露了些妖气,从一路同行的八子老儿到方才打了个照面的微真道人,都只当她也是个从南域里出来的妖怪,倒是全无一人认出她来。
被两个姑娘轻易挤到后头去的几名修真者虽有些恼怒,可实力高下摆在那儿,对方又是传闻中“带来了解蛊灵水的妖族贵客”,便也就默默地忍了。
在众修士围成的圈子里,银元正一身狼狈地死命磕着头:“仙子饶命,是小的没长眼睛冲撞了仙子,仙子有什么气还请尽数往小的身上出,只求仙子收回言灵,别叫我这不孝子不能在爹娘膝下承欢不说,还给他们惹来了祸患!”
“这是……怎么啦?”狐姑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银元确实长了一副乖巧机灵的好面相,说是有仙童之貌也不为过。此时,这么一个灵生生的小孩儿趴伏在一个婀娜女子的脚下,将自己的额头磕得血肉模糊却不敢停,这场景的确有些触目惊心。
“这小童提水时冲撞了妙语仙子,妙语仙子大怒,便用言灵咒了他阖家上下不得好死。”旁边有位爱搭话的修士顺着狐姑的话头给她解了惑,“至于如妙语仙子一般厉害的角色又怎么会轻易给这小童子撞上……呵呵,那就谁也不知道了。近来,死在她手下的凡民可不要太多。”
那修士讲起这妙语仙子的行事之道时明显有些不以为然,可他却依旧双手笼袖,一脸兴味地瞧着热闹——这也是在场大部分修士的作态。
妙语仙子……言灵……
窦蓝眯了眯眼,往左轻挪了一步,恰好能够瞧见这妙语仙子的小半张脸。
……桑子,果真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论孔雀王数千条围脖儿的由来————————————————
孔雀追着青耕拔了好些年的毛。到后来青耕见着孔雀就能两眼一泡哭出来。
他有次苦口婆心劝道:“孔雀王,这天下至善的绒绒儿呢,凤凰列其一,你便是其二。你何苦执着于我这劣等绒毛,而舍了你自己的呢。”
孔雀答:“天天把自己的一团子毛挂脖子上太奇怪。”
青耕血泪两行:“你我相识千年有余,称得上一句老友。你,你天天围着老友的绒绒儿,也不算什么寻常事儿吧?”
“我乐意,就寻常。”说着,孔雀趁青耕专心哭着的一刹那施法将人家捆住,逼回了原形,手脚麻利地撸起绒来。
☆、63【二二】营地闹剧
【二二】
言灵一术;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不说别的,窦蓝就曾经在这破事儿上栽过跟斗——起码她自个儿坚定地相信,鬼将出世那夜,她之所以三番五次都差一点儿没能杀了那皇帝,和桑子那句凄厉的“功亏一篑”必然是有些关联的。
再者,若言灵无用;骆纷飞也不会花大代价治了桑子的喉咙,又好心好意地将她养在身边。
如银元这般不懂仙术的凡民;是连一句忌讳话都要呸个半天的,想也知道;他们对言咒这样的玩意儿是有多么的忌惮。
而桑子偏偏一开口就要咒银元全家不得好死……也难怪始终机灵隐忍的银元会豁出命来,用这种有些莽撞的方式求情了。
“让本仙子收了言咒也不是不行,可你终归是冲撞了本仙子……总得拿出些补偿的诚意罢?”桑子悠悠然上前两步;猛地一脚将跪伏的银元踹了个人仰马翻,拿小靴子踩住银元的半边脸很是大力地碾了一番:“……还当真长了张叫人不高兴的脸。”
桑子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唯我独尊,善妒贪婪,和天生一副草菅人命的恶毒心肠。窦蓝想。
待桑子一收回脚,银元便咬着牙一骨碌爬了起来,又是一个端端正正的姿势跪了下去,掷地有声地磕着头:“仙子不喜欢小的这张脸,那小的就刻花了它;仙子还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并做了绝无二话,只求仙子收回……仙术,还让我那对贫苦的爹娘有个温饱日子过!”
“刻花脸蛋儿就不必了,”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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