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者》第25章


“对啊,不如我们去市局看看吧。”我说。
到了市局门口,正碰见胡科长带着勘查组出勘现场。我们一听有现场,干脆向师父做了汇报,和胡科长他们一同前往。
“那两起案件调查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胡科长坐在我们的车上说,“总是查不清这两个死者死亡当天的行动轨迹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去现场附近。而且,按照你们的想法,专门有一组人调查两名死者的潜在联系。可是,他们的社会关系已经挖得很深了,始终无法找出两人之间的潜在联系。我觉得,以我们龙番刑警的侦察能力,怕是这两个人确实没有任何联系啊。”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是失望,也许这两起案件真的只是个巧合吧。
“那,这起案件是怎么回事?”大宝无案不欢,着急地询问这次现场出勘的原委。
“是城郊一个村民报警,他家田里的土有被新翻动的痕迹,然后周围有很多滴落状血迹。”胡科长说,“派出所民警到了现场,进行了初查。”
“挖出来一具尸体?”大宝插话道。
“还没挖,但是血迹经过血液预实验,是阳性。”胡科长说,“所以民警没敢继续挖,怕破坏现场,就通知我们了。”
“刺激。”大宝暗叹了一声。
这里真是市郊,隔着一条马路,一边是错落有致的楼房,另一边就是一望无际的田地。马路是刚刚修好的,一边还拦着塑钢板。看来,随着城市的扩张,拆迁已经离这片田地越来越近了。
土地被翻动的痕迹距离马路不足百米,周围果真有不少滴落状血迹,还有小的血泊。仔细寻找,发现血迹是往马路方向滴落的,顺着血迹能找到距离楼房不远的地方。
胡科长下车以后,看了看派出所民警手上的血迹预实验试纸条,果真是阳性反应。现在随着分级、分类勘查制度的普及,很多派出所民警都掌握了初步的现场勘查知识,也承担起部分案件现场初查的职责。
胡科长和我们穿戴好现场勘查装备,先是在土地周围进行外围勘查。
“我看了,除了这里有一枚立体足迹,其他没啥。”林涛蹲在离翻动痕迹三步远的地方,往足迹上倒石膏,“不过这足迹很清晰,有比对价值。”
发现了痕迹物证,我们的心总算先放了下来。一个案件的初次现场勘查是最重要的,提取到痕迹物证和没有提取到,是天壤之别。一旦发现了痕迹物证,不仅可以甄别犯罪嫌疑人,而且能为法庭提供证据。
“那就开挖吧。”胡科长拿出一把工兵铲,开始小心地挖动那些被新翻动的泥土。
因为这不能算是体力活,挖土的动作不能太大,不能破坏下面,所以我们也帮不上忙,蹲在一边静静地盯着胡科长的铲子。
随着泥土一点一点地被掀开,眼睛最尖的大宝看到了异样。原本蹲着的大宝想快速后退,却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大惊失色地说:“我去!白毛尸!白毛尸!”
有一种尸体现象叫作霉尸,是指尸体被置于密闭而潮湿的环境中时,在适宜霉菌生长的温度条件下,尸体的裸露部位或全身表面会滋生一层白色霉斑和霉丝。这种尸体在法医工作中经常见到,大宝不应该如此惊慌,甚至连顺口说出专有名词的本能都丧失了。
我定睛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白毛尸,说:“扯什么扯?你说的是霉尸?”
大宝摇摇头,后退了两步,说:“不是霉尸!这尸体上长了好长的白毛!是《鬼吹灯》里面说的那种白毛粽子,尸变了!”
林涛浑身一抖。
“放屁。”我拍了一下大宝的后脑勺,“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得走火入魔了?”
我从不知所措的胡科长手里接过工兵铲,继续挖土。没一会儿,果真一大片飘逸的白毛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霉尸只会在尸体的小部分范围形成霉斑和霉丝,绝对不可能长出这么长的白毛。我用铲尖试探了一下白毛的主人,有弹性、有韧性,不是尸体又能是什么?而且,应该是尸体的躯干而不是头部。
这也让我吃了一惊。大宝说的难道会是真的?这世界上会有所谓的“尸变”吗?我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继续挖尸体。心想周围有这么多人我怕什么?虽然他们都已经躲在了几步开外。
不过,我越挖越想笑,等尸体全部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笑得前俯后合了。
大家都被我的笑声吸引了,纷纷疑惑地凑过来看。
我从挖出的土坑里拖出一只萨摩耶,至少有三四十斤重。
“喏,你说的白毛尸!”我指着萨摩耶揶揄大宝。
“我去,是条狗啊。”大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你看这乌龙闹的。”
“哦,我辖区里的一个女孩昨天来派出所报警说自己的萨摩耶丢了,看来就是这一条了,我来打电话给她。”派出所民警翻看报警记录,掏出了手机。
大家高度紧张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开始说说笑笑。
“你们派出所还真是什么都管啊。”大宝对民警说,“狗丢了都管,真是难为你们了。”
我走到“现场”的警戒带外围,拿下手套,开始整理之前打开的勘查箱。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虽然这个现场并不是真正的现场,我们依旧习惯在做非现场勘查动作的时候,离开警戒带以外。这种习惯是潜意识的,但从很多小细节上都能看得出是不是现场勘查员。
“我就奇怪了,一个简单的预实验都能错吗?”陈诗羽鄙视地看着远处的处警民警,说,“预实验是阳性,怎么就能挖出一条狗来?”
“你冤枉我们民警了。”我笑着说,“血液实验有很多种:血液预实验,是最初检验斑迹是否为血迹的手段;然后还有血液确证实验,是确定斑迹就是血液的手段;再然后还有血液的种属实验,这才是确定血液是不是人类血液的实验。民警用的是预实验的试纸条,那些本来就是狗血,是血就会呈阳性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程子砚也恍然大悟。
大家说说笑笑地过了五分钟,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现场附近,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短发女孩,冲进警戒带扑在萨摩耶身上就开始大哭起来。
大家的笑容都僵在脸上,看着这个悲痛欲绝的女孩。完全没想到,对这个女孩来说,死了一条狗,像是死了个至亲一样。
“爱狗之人的情绪,真是我等不能理解的啊。”大宝说,“之前那个案件,开收养站的老人,真是倾尽积蓄收养流浪动物,在临终前都不忘嘱咐儿子喂狗。”
“我也是爱狗之人。”我说,“但我至少不会这么极端。”
话还没说完,短发女孩腾地跳了起来,指着一个民警的鼻子叫骂道:“我家狗死了!你还在这里笑!你笑什么笑!你有良心没有!”
无辜的民警整个面部都僵硬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是把我们民警当出气筒了。”大宝喃喃道,“有本事找杀狗的人去啊!”
这句话突然把我打醒了。
我探头看了看死去的萨摩耶。它颈部的白毛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显然是被锐器割断了喉咙。
“不好!”我说,“马上把狗尸体和狗主人带上!事情有问题!”
2。
今天真是个大起大落的日子。
最开始的高度紧张,到挖出狗以后的突然放松,再到现在重新严阵以待,可谓是一波三折。
“你有什么想法吗?”胡科长见派出所民警开车带走了狗尸体和狗主人,重新穿戴好勘查装备,说,“还是说,有问题?”
我站在刚才挖出的浅坑旁边,看着坑底说:“显然,这条狗不是它主人杀的。而杀狗的人,要么是偷狗卖肉,要么是心理异常。”
“对啊,没错。”大宝不知所以然。
“然后呢?”陈诗羽的好奇心也被我唤醒了。
“如果是杀狗卖肉,显然不会把狗给埋了。”我说,“如果是心理异常,虐完狗以后,肯定随意丢弃,而只有狗主人才会把狗好好安葬。这条狗显然是被残忍杀死的,并非是正常死亡。”
“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矛盾。”胡科长说,“那你说,杀狗之人,又为什么要埋狗呢?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是呀,这确实想不通啊。”大宝说。
“开始我们都没想到这一茬。”我说,“我现在设想的结果,也未必正确,只有用实践来验证了。”
我拿起工兵铲,在浅坑的坑底继续开挖。
“你是怀疑……哦!有道理啊!”陈诗羽最聪明,第一个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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