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歌》第22章


陆言蹊刚才已经默不作声地自己决定了件事,猛然看见这个,先暗自不知所措起来。他象征性地翻了几页,支吾说:“嗯……知道了,谢谢,你去忙吧。”
一头雾水的Jessica依言关上办公室的门,站在外面想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自己费心费神替他办事,到头来怎么好像做了无用功。
陆言蹊直到干完正事才重新打开了那个文件夹,越看越觉得陌生。最初为了让秦屹签下顾旻,自己很不道德地查过他在物业的信息,也去学校问过,自诩对他十分了解,后来捧他宠他,就不再关心顾旻的过去。
履历追溯到他小学,从小的监护人只有妈妈,如今侨居美国却没带走他,父亲那栏,陆言蹊看到个挺眼熟的名字:顾克海。
他对公司事务一向伤上心,接过子公司后经手的重要合同陆言蹊都记得甲方的信息。捏着那个文件夹看了许久,陆言蹊恍然大悟:顾克海,好像是两年前和他们做过生意,他知道这人有一儿一女,女儿顾星现在的公司还和他们有长期合作——
怎么突然又成了顾旻的爸?
细心务实的秘书小姐在后面体贴地附上了不知从哪打听来的顾家烂账,陆言蹊津津有味地看完,觉得自己可能读了篇小说。
他心里有了数,然后起身,将那些文件地放进了碎纸机。
Jessica早拿来一天,他可能会多想。但陆言蹊自诩如今打通其中关节,并不在乎顾旻到底是谁的儿子。他喜欢这个人,不代表愿意做冤大头,他只要对顾旻好就行了,这不是很简单么?
陆言蹊在碎纸机边站了会儿,开门告诉Jessica要守口如瓶。
他握着手机,想了想还是给顾旻发了条消息:“晚上没安排的话,我们约个会吧。”
顾旻秒回了“好”。他没什么废话,聊天记录翻起来也并不甜蜜,但陆言蹊直到昨天还觉得两人之间好似并不需要刻意暧昧,你来我往那么复杂,就没往心里去过。
他细细地把那个“好”咀嚼许久,打电话定了个餐厅。
私房菜馆,每天一共接五个预定单,陆言蹊花了半年多和老板混熟,才得到这个随打电话随有位的待遇。他得去照顾顾旻的身份,秦屹替他拦过两次照片,陆言蹊被他语重心长地教育过,着实许久不和顾旻约会了。
但他们这两天感情正好,他想趁热打铁,让顾旻再也离不开。
说狩猎也好,设计也罢,陆言蹊于此道上主动过一次,便不愿意事事都让自己说。他纵然对顾旻喜欢,有的话仍想从他嘴里亲耳听到。
陆言蹊精心安排过,约会自然愉快,走出餐厅时顾旻耳朵还红着。
“老爷子最近想接遥遥去住几天,我问过她的意见,她好像也挺喜欢我爸妈的——可能因为他们养了小狗。”陆言蹊一边开车一边说,“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去度假。”
他所指的度假自然不是普通的周末在周边的古镇散散心,顾旻生怕陆言蹊一开口又要去哪个小岛,说:“我不想去晒太阳。”
陆言蹊故作严肃说:“你最近有点不得了,敢跟我说‘不’了。”
刚才在餐厅还对着那道主厨推荐的菜说了难吃,陆言蹊都没生气,顾旻觉得他这会儿顶多说笑,不会放在心上,继续说:“爬山不行吗?”
“紫金山爬不爬?正好,我有点馋桂花糕了。”
顾旻:“开车去黄山嘛,我还没去过呢。”
陆言蹊:“……”
顾旻再接再厉:“七月中就要开始录新歌,还要拍MV,只剩这几天空档了——陆先生,我很忙的,下次约出去玩你得等半年。”
陆言蹊哑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行吧,顾先生,我同意了。”
已经开始有恃无恐了,是个好兆头。陆言蹊这么想着,松开一只握方向盘的手,轻轻地抓住顾旻手腕,捉起来放在唇边吻。
作者有话要说:
I swayed my leaves and flowers in the sun; Now I may wither into the truth: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历历可见。
第15章 第十五章
黄山之行没有遇到多大阻碍,陆言蹊直接跟秦屹打了声招呼,免得顾旻去告诉经纪人又被数落一顿。虽说楼陌非常不赞同顾旻在这个时候和陆言蹊四处乱跑,生怕搞出大新闻,但老板施压,还是只得放行。
顾旻自从出名之后,除去工作真的很少离开城市,更别说去什么景区,他上车开始很兴奋——然后开出市区后就因为起得太早睡了过去。
他靠在陆言蹊肩上睡得舒服,陆言蹊伸手拢过顾旻,前排两个人却浑身不自在。
慕容恒觉得自己很可怜,拿着微薄薪水,干着一切经纪人不肯奔波的事。公司对顾旻还算上心,不会放他就这么跟陆言蹊去黄山,好歹是个景区,身边人得跟着。楼陌说自己忙,顾旻还没到非得保镖随行的地步,慕容恒只得领命前去。
而陆言蹊平时开车也就去上个班接个孩子,跑长途万万不肯,他的专职司机对二人的关系心知肚明,只是没近距离见过,此时难免尴尬。
慕容戴着耳机装听歌,司机战战兢兢地开车,只有陆言蹊比较无所谓。
等行到黄山已经过了饭点,Jessica做事稳妥,早给他们定好了当地一家温泉酒店,房间是独栋别墅形式的,至于助理与司机则在公寓式酒店,前后步行不过十分钟。陆言蹊到了地方,立刻有人来接。
“朋友遍四海是这样的。”陆言蹊等着人给他们搬行李,搂过顾旻的肩膀说。
他嘴角一翘,没让陆言蹊手拿开。酒店大堂人来人往,顾旻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站在一边低头玩连连看,像个普通大学生,没有一点架子。
六月底的长江中下游开始进入梅雨季,午后闷热,等安顿下来,谁都没力气先出去玩。陆言蹊随时能翘班,自己没了时间观念,还要拖着人跟他一起在房间里腻歪。
最后吃了饭也没前往景区,时间太晚,连日落都错过了。陆言蹊说要泡温泉,公共区域,他又不可能去温泉还戴个墨镜,好说歹说,顾旻宁死不从。他待在房间,没过多久陆言蹊就回来了,说人多没意思。
顾旻面不改色地整理手头的东西,抽空牙尖嘴利地损他:“景区你想多有意思?”
陆言蹊想了想:“也是,下次还是去小岛,冬天不晒。你要是实在觉得没人气不好玩,就出国,反正国外没那么多人认识你。”
他说得心平气和,顾旻却忍不住玩笑说:“陆先生,现在发现不妥的地方了吗?你应该找个大学生的,这样随时带着,还年轻。”
陆言蹊认真地说:“大学生哪里好?我不是非要和谁在一起才过得下去。”
于是顾旻就默不作声地闭嘴了,他觉得最近陆言蹊频频暗示,一定想从自己这儿听到什么。可他又怕自己自作多情,于是每次都岔开话题不肯直面。
陆言蹊在浴室洗澡,顾旻坐在落地窗边。
这里的天空的确比城市更干净,没有灯红酒绿,也没被汽车尾气污染,澄澈得看得清悬挂当中的银河与星辰。陆言蹊不让开空调,顾旻起身推开窗,一股清新晚风灌进来,他打个寒颤,突然如释重负。
“要不还是找个机会……跟他说了。”
某个危险而充满诱惑的念头在他脑海一闪而过,顾旻捏着自己的鼻梁,举棋不定。
“说了,他要是答应,就可以和他过日子。他要是为难,我就跑。反正现在挣了那么多钱,最近不怎么花过,北京还有一套房……人情还起来太难,但来日方长,他不愿意,我早晚也能忘记他。”
夜里有微弱的蛙鸣,不时细长地响起,应和风吹过松叶发出的沙沙声。顾旻再这样的环境中睡了个好觉,他额头靠着陆言蹊,听他呼吸平稳悠长。
翌日又起了个大早,慕容恒带着早餐来叫他们起床。独栋房间就是这点好,虽然空间不算特别大,却有足够的私密性。
慕容恒坐在阳台的小沙发上看早间新闻,顾旻洗了个头,顶着毛巾出来坐在床沿。他咬下一口面包,陆言蹊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身后,不由分说地按住那条毛巾,开始毫无章法、像□□小动物一样给顾旻擦头发。
顾旻被他折腾了满脸水,面包也吃不下去,怨念十足地回头瞪他。陆言蹊不怒反笑,俯身亲他的鼻尖,顺便叼走了半块没被顾旻吃进嘴里的面包。
顾旻满脸通红,气得不行。
因为还要着急爬山,早饭吃得就潦草。他们这个时间很尴尬,看日出太晚,顾旻本质懒人一个,要待到看晚霞的时候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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