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上的救赎》第70章


“那你爹一定是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跑题冠军。到底能不能找到增援?”
“遗传学还告诉我们,男性的智商全部来自母亲的遗传,跟父亲无关。只有女性的智商来自双亲的中和——譬如韩依晨就很可能中和了韩彬和他天才女友的智力水平……我手里没人,但我可以直接打白局长的临时号码。你在哪?”
“我离北院还有不到五分钟。别废话了,赶紧叫人!”我倒出主路,换挡继续前进,“如果他真的来了,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袁适念叨了遍“如果”,挂断电话。
又给北院打了个电话。我的老上级廖处恰好是今天的带班领导,他听完倒是相当重视:“值班的人手不多,你小子赶紧来帮忙,我让门口的武警放你进来。”
几分钟后,我驶入北院。门口的武警已经加配了双岗,院里也出现了巡逻的队伍,看来廖处的反应还算快。把车停在篮球场旁边,我先跑去看守所。中央大厅的管教告诉我说,依晨刚被民警提走。我愣了一下,旋即想到大概是廖处打算做特别监押以策万全,随口问了句:“谁来提的人?”
管教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从登记夹里翻出提票,眯着眼大声念道:“赵……赵什么诚……”
我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胸口,抢过提票,只见经办人处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彬已经得手了。
这会儿再跟管教废话也没意义,我丢下提票直奔办公楼,同时打电话给袁适:“他已经乔装民警伪造手续把依晨带走了!快派人封锁周围路段!”
袁适显然没料到机会稍纵已逝:“布控的队伍赶来至少还需要一刻钟,我试试联络周围的警力,你先就地组织搜捕!”
预审处夜班当值的一般不超过七八个民警,不知道能否组织得起有效的搜捕。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廖处的办公室,推门就进:“廖支……”
领导斜靠在沙发上,姿势很放松——是过于放松了。
身后传出轻轻的关门声。
我定了定神,辨明昏迷的廖处,还有站在办公桌旁已脱去号坎的依晨,同时背后感到巨大的压迫。危机感的抽打令肾上腺格外活跃,我毫不犹豫地身子一矮,扑向依晨。
彬比我更快。
这第一步就没扑起来——他的手已经勾住我的肩膀,左侧支撑腿的膝窝挨了一脚。我正想侧身摆脱然后前滚,一记重击落在了耳根子上。倒地的时候,我失去了疼痛感。
朦胧中,我听到彬的声音飘了过来:“我说怎么突然就加岗封锁。最不想你来搅局,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的头仿佛裂开了一样,后脑火烧火燎,嗓子眼儿里直泛酸。在地上爬了两下之后,我摸到沙发,撑起身子靠在上面。彬身着笔挺的警察制服站在窗前向外观望,我一时间几乎没认出来。
依晨朝我走近了两步,迫使我放弃了站起来的打算——她双手握着一支黑色的五四式手枪,以一个标准的三角据枪法指着我的头。
“南院和北院的枪库都在地下室,我一直觉得这设计好失败。”彬转身走近两步,倚在写字台边,“万一有武装恐怖分子冲进来,只要堵死地下室的楼梯口,整栋楼的警察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我还在头晕眼花地试图判断形势:电话打得还算及时,廖处立刻下令加岗并巡查院落。彬救出依晨后发现出不去了,只能先躲进办公楼。结果可能是恰好撞上了去枪库拿武器回来的廖处,于是彬制服了当值领导……再然后我就进来了。
此时此刻我仍旧愿意单纯地相信,彬是不会对我下杀手的,但依晨就不好说了,所以这把警用制式武器在她手上显得格外有威慑力。我只能祈祷她的右手食指够稳定,或是不晓得击发前要拉套筒,最起码,她的性格别遗传自那个在我看来满腹心机的冷酷母亲。
彬应该不会放任她的手上也沾满血污——这么想想多少有些安心。
我对着枪口舔了下嘴唇:“知道么?你的母亲叫陈娟,为了她,这些年来韩彬杀了很多很多人。”
依晨的嘴角动了一下,没说话,但能看出对我的爆料很是不屑。
彬一言不发地走到近前,伏身搜了我一遍,只拿走了手机和车钥匙。透过极近的距离,我借机盯着观察他:除了眼袋上略有憔悴的印记外,刮得乌青的下巴、整洁的头发和漆黑的瞳孔都一如往昔,完全看不出逃亡的落魄。
“要是根据你的年龄推断,最有可能是你父亲的,就是他。”我对依晨说话的样子又像是在对彬耳语,“虽说大家都觉得你们之间完全是另一种亲密关系……”
彬没有看我,拿着手机靠回桌边。依晨的回答却令我无言以对:“嗯,我知道。”
嗯,那我也知道,真没辙了。
“这是袁适保密线路的号码吧……”彬摆弄着那个粉色的电话,对了下表,“你通知了他,那么增援大概十分钟内就会到。押送人犯至少需要两名民警,陪我把晨晨送出去。”
我终于得到了讥讽的机会:“做梦呢吧?让你闺女一枪打死我算了。”
彬把电话揣进裤兜,然后保持双手插兜的姿势看了我一会儿:“兄弟一场……”
“这么多年你有拿我当兄弟么!”
“还能怎么办?开始就告诉你一切?你无法容忍的。”
“当然……当然不能,但我至少可以阻止你!陈娟不过是个把你甩了的女人!好好好,就算你情圣好了,杀多少人能让她活过来?”我撑起身,依晨随即后退了少许,但始终保持在攻击半径之外,“韩彬,你有种别偷袭,一对一咱俩干一场,少他妈指使个孩子拿枪吓唬我!”
彬忧郁地低垂着双眼,轻轻摇头:“馨诚,你这么说,我很失望。”
我突然恢复了平静:“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失望。”
“不是这个意思。我失望是因为我杀人与娟娟无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去联系。”他把一只手从兜里抽出来,端详着手掌,“我杀他们,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谋杀就是谋杀,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不可能因为任何粉饰而变得纯洁、美好或高尚。但此时我宁愿彬只是不屑找借口来美化自己的所作所为,或信口胡诌以维持强硬姿态。
不然的话,这大概就是我一直盼望,却又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再就是:即便是为了娟娟——”他手掌一翻,我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看手里的银色小物件,“她就好比我的家人一样。既是为了家人,就没什么是我做不来的。相信你应该能理解这一点。”
我的视力还没完全恢复,第一时间没看清楚,不自觉地“嗯”了一声。彬抬手把东西扔了过来,两道银光慢镜头般划落在我面前,我的心也随之跌落——勇气的防线,瞬间瓦解得灰飞烟灭。
那是一对玫瑰花形状的铂金耳环。
我颤抖着捡起自己送给妻子的纪念日礼物,大脑一片混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彬的话语中已听不出任何感情:“现在还有十三分钟到七点,七点前黄锋接不到我的电话,我保证你女人死无全尸。要是没续弦的打算,你就别再拖时间了,出发吧。”
“你唬我,雪晶根本不在你们手上!”发动警车之后,我扔出一句,然后死盯着倒车镜。
彬坐在后面正给依晨戴手铐,没理会。
“你先让我确认雪晶的安全!”
他抻了抻制服,戴上帽子:“开车,或者灭车。”
“不行,你必须先……”
他伸手指了一下,我回过头,才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仪表盘上的时钟。“你女人还有八分钟。”
我操!要了亲命了!
车到大门口,两名值勤的武警拦下我们,上来盘查。我摇下车窗,把彬事先给我的手续递了出去。一个娃娃脸武警列兵仔细地逐行审阅着文件,另一个肩章上有道杠的站在车的另一侧,检查车内的情况。
我心急如焚,禁不住解释道:“情况紧急,廖处让我们尽快转移这名嫌犯,她很可能是另一系列案件的重要证人。”
“娃娃脸”皱起眉头,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认真相:“不是你们廖处长让我们封锁大门的么?”
“对,现在不是情况有变化么!”
彬似乎在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太急了……”
“娃娃脸”探头又扫了遍车里的人,绕过车头跟另外一个武警交谈了几句,走回来对我说:“等一下,我给你们处长打个电话。”
我做无所谓不耐烦状:“行,你麻利儿的!”
差七分七点……只能盼着廖处这会儿别醒过来了。
电话显然没人接听,“娃娃脸”又去和“一道杠”商量。我觉得握方向盘的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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