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花朝》第56章


柔柔弱弱,看得人心生怜惜。
薛玥见她垂目不答,忙上前追问道:“曲姐姐是病了吗?还是,还是那人欺负你了?”
曲玲珑忙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小玥你别瞎猜了,我只是这几日身子不适,过些日子就好了。”
薛玥见她如此也不便再追问下去,心中却还是满腹狐疑,隐约觉得这件事并不像她说的那件简单。
曲玲珑望见她一脸憋闷的表情,忍不住掩唇一笑,突然她好似想起一事,问道:“小玥现在还在顺天府接差事做吗?”
薛玥摇头叹了口气,“穆大人出了这事,府衙哪还有闲心来找我,看来我得及早寻点别的差事才行。”
曲玲珑笑意更甚,问道:“不如你到我酹月楼来做事如何?”
薛玥瞪大了眼睛望她,随后忙摆手道:“不行!我什么都不会!”
曲玲珑又笑道:“你不是会武功吗?这里三天两头的出事,我早就动了这个念头,想找个人来帮我护着,本来由小玥你来是最合适不过了。但是看你前段时间都在为案子奔波,我也就暂时放下,现在你左右无事,到我这来不是刚好。”
薛玥稍稍思忖一番,觉得这差事倒比自己成日奔波要好,不由心头一喜道:“如此甚好,那我就先谢谢曲姐姐了。”
曲玲珑见她应允,也由衷地笑了出来。
这边是言辞切切、相谈甚欢,另一间房里却是闲闲相对,暗流涌动。
李修文执起酒杯,抬手冲顾勋道:“这次多亏有顾兄相助,才能识破穆戎的奸计化险为夷。以前的事还望顾兄莫要放在心里,这一杯我便先干为敬了。”
顾勋神色淡淡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李公子何须如此客气,我也不过是依令尊大人的意图行事。”他将酒杯放下,又望着李修文道:“我想,从杨侍卫知道那根针开始,你们就已经想好下一步计划了吧。”
李修文面露得意之色:“没错,那吴征自作聪明,哪知道杨兄使得铁针早已换成玄铁而制,只要火上一烤,真假立现。不过这么快就揭示真相,又不能把穆戎脱下水,岂不是便宜了他。还好我爹计划妥当,找到当日压下的奏折,又有顾大人抽丝剥茧,在堂上紧逼,那穆戎是非死不可,谁叫他作茧自缚,报应不爽。”
顾勋望了他一眼,嘴角含了一丝冷笑,“没错,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他突然又想起一事,问道:“杨侍卫一直呆在牢里,是如何把那根针的事传到首辅那里的。”
李修文嘿嘿一笑,道:“我爹身为首辅,自然在各部都会有些眼线,你大理寺也是一样。”他又往顾勋处一瞟,笑道:“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顾大人可莫要介意哦。”
顾勋似是无所谓地转过头来,心里却是一片惊澜,果然,李宗甫从未真正相信过他,放手让他来查,也不过是一种考验而已。这件事如果他稍稍存了私心,走错一步,只怕也会是全盘皆输。
他闭上眼平息内心翻腾,再懒得开口,只靠在锦榻上闭目听曲。
李修文饮了几杯,觉得有些无趣,轻声叹道:“今日本来可以找曲姑娘来唱曲,届时佳人为伴、美酒当杯,岂不是十分快活。顾大人却只愿呆在这里听这些寻常曲技,多没意思。”
顾勋抬眼望了他一下,懒懒道:“既然只是听曲,到哪里都是一样。”
李修文被他一噎,忍不住轻哼道:“顾大人果然不耽于美色,境界实非我能及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都懒得再应付对方,也就草草散场,走出门去。谁知在回廊之上,正好撞见同时出门的曲玲珑和薛玥,一时间,四人都有些怔住。
李修文最先反应过来,忙抢身到曲玲珑面前道:“曲姑娘,你我倒是十分有缘,竟在这里也能撞见。”
曲玲珑冷淡地转过头去,却一眼望见薛玥和顾勋两人都是一副故作冷漠的别扭表情,突然觉得十分有趣,对薛玥道:“怎么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吵架了?”
薛玥只冷冷往那边一瞟,道:“曲姐姐莫要取笑我了,我薛玥是什么身份,哪有资格和他吵架。”说完自顾勋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远。
顾勋负在背后的手微微一抖,忍住想要叫住她的冲动,也面色冷硬地也朝前走去。
而在旁边的李修文却把这一幕看的清楚,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顾勋略微有些失态的表情,他毕竟是久经风月之人,很快就看出这其中的玄妙,这个貌似平常的女子在顾勋心里一定是有些特别。他于是在心底冷笑一声:“顾勋啊顾勋,我终于找到你的弱点了。”
☆、第48章 番外:莫诉离殇(上)
三年前,京城,深秋。
一匹骏马飞奔在青石板路上,带起一地黄叶在空中飞转,马上之人白衣翩飞,墨带束发,面上尽是冷峻之色。
十月的秋风瑟瑟,冷硬如刀,不断拍打在面上,顾勋却仿似浑然未觉,只快马加鞭,一路疾行。街边的景物在他视线中飞快越过,脑中却清晰地浮现出方才在刑部时的对谈:
刑部尚书陆彦斌眉头紧锁、负手看他,“你可知宋大人所犯何事?结党营私、收受贿赂、诬告同僚,样样都犯了今上大忌,我虽与他多年相交,却也保他不得,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而他一脸坚毅,绝不退让,“陆大人真的相信老师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宋大人的为人我自是深信不疑,但是这件案子内情极深、牵连甚广,那工部郎中杜锦文是在你们大理寺诏狱中自尽,所留遗书又字字句句指控宋大人以酷刑逼他做伪证,诬陷李首辅。宋大人家中还搜出多封密谋书信和金银若干,样样证据都要置他于死地啊。”
“杜锦文一个小小工部郎中,背后没人撑腰,怎么敢贪墨10万两漕银!当日是他自己在狱中招认与李元甫勾结,谁知只过了一日就翻供自尽,第二日御史台就一齐上书参奏老师三大罪状,其中的蹊跷和谋划,陆大人难道看不出吗?”
陆彦斌却摇了摇头,无奈道:“蹊跷也好,谋划也罢,现在杜锦文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哪还有翻案的可能?”
“只求陆大人给我一个机会,能查明真相,为老师沉冤昭雪。”
“你可知道你若一心为他翻案会有什么后果?不仅是乌纱不保,更有可能被当做同犯,送入大牢,文昭啊,你可有想好?”
“老师对我恩重如山,如今他被奸人所害,身陷牢狱,我又岂能置之不理,哪怕拼得我顾勋这条命,也一定要救他出来!”
陆彦斌似是被他一腔热血所感,眼眶微微泛红,双手扶在他的肩上道:“很好,宋兄总算没有错认你这个徒儿。三日之后宋兄就要上堂,你且记住,三日,你只有这三日时间,一定要找出证据,替你恩师翻案。”
“三日,你只有这三日的时间!”陆彦斌饱含期盼的言辞声声在耳边回荡,催得他愈发心焦,眼前仿佛又看到恩师被捕之时那双愤怒而悲怆的双目,他甩了甩头,心中只剩最后一个念头:“杜锦文今日抄家,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关键的证据。”
快马一路行至杜府门前,顾勋翻身下马,才看到门内已经挤满一群官兵模样的人,正呼呼喝喝地将屋里的物品一件件向外搬出,院内一片狼藉、火光熊熊,他不禁在心中暗叹:还是来晚了一步。
而在这呼喝声中,还隐约夹杂着一些哭声,顾勋朝那哭声处望去,只见一个约三、四十岁的妇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总角孩童,两人眼神呆滞地望着府中被抄景象,哭得泪眼婆娑。而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明丽少女,她虽也是面容悲戚,却倔强地微扬脸庞,不让眼泪流出。
顾勋心念一动,这几人应该就是杜锦文的家人,如今这府里是找不到什么了,也许在他们身上能问出一些线索。
正在此时,那男童看到官兵从屋内抱出一卷字画就要丢入火中,突然挣脱妇人的怀抱冲了过去大喊道:“这是我爹送给我的,你们不能烧掉!”那官兵被他一撞,跌坐在地上,随后怒火中烧地拔出腰间佩刀,就要往那男童身上砍去。
那妇人和少女逢此巨变,一时反应不及,只同时惊呼起来。刀光寒影之下,印出那男童被吓得呆住的脸,顾勋不及多想,忙踏足飞身而出,猛地将那男童护在身下,伸手一格,那把刀便砍在了他的右臂之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少女终于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忙冲过去将那男童搂在怀中紧紧抱住,一张俏脸吓得煞白。
那官兵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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