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娆的确住了口,却是悠悠挑眉:“怎么?朕的小宠被激起了脾气,敢对着主人撒泼了?”
鸾飞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咬紧了牙龈,冷冷地盯着九娆。
啧啧。
九娆缓缓摇头,姿态实在闲适得很,半分不见怒气:“果然是个狼崽子,爪子利得很。”
鸾飞一震,唇瓣颤了颤。
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垂下眸子:“臣不敢。”
“不敢?可是你已经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九娆唇角微扬,“朕是否需要担心一下,什么时候惹怒了你,半夜三更起来一个不爽,直接把朕给咔嚓了?”
鸾飞身体剧震,脸色刷白。
退后一步,他伏地叩首:“臣不敢。”
话落,又僵声道:“臣知罪,任由主子责惩。”
不能……
他不能再回去金玉楼,一旦真的被送了回去,他自己这辈子将再无报仇的机会,连自己也会被毁在那个肮脏的地方。
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个少女虽然看起来无害,总是笑盈盈慵懒懒的,可她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她的身边有很多影卫高手,若她真的决定把他送回去,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臣知错。”他再次开口,甘愿卑微,“臣以后……唯主子之命是从,绝不敢再冒犯主子。”
“听起来真是不太情愿呢。”九娆挑唇,眼神带着点玩味,“看这委曲求全的小模样,朕倒是难得地生出了一丝怜惜欲。”
鸾飞沉默伏地。
九娆没再理他,自己洗好了澡起身走出浴池,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动作带着说不出来的从容优雅。
“把自己洗干净。”她淡淡吩咐,“今晚在朕的床前值夜。”
鸾飞应下:“是。”
九娆走了出去。
白卿离还没走,看着九娆走出来,微微挑眉:“小狼崽子使得还顺手?”
“挺有意思。”沐浴之后的少女身上还泛着湿气,一头乌顺的发丝垂在身后,眉目清丽绝俗,雅致无双,“他对你似乎有敌意。”
方才鸾飞看白卿离的眼神,她可没有错过。
“正常。”白卿离漫不经心地道,“不过还是后知后觉了些。”
九娆闻言,眉眼微动:“为什么?”
“凤国新皇的幕后支持者是白家。”白卿离放下茶盏,托着下巴沉吟,“而鸾飞的父母九族则是死在新皇之手。刚救下他的那天,你在马车上叫过我的名字,他当时也许无心在意,现在忽然想起来了而已。”
第1403章 信口拈来
九娆闻言,眉头微蹙,心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古怪。
皱眉思索了片刻,她缓缓抬眼:“白卿离,你给朕说实话,鸾家被灭族跟白家是否有关系?”
亦或者说,是否为白卿离一手操纵的结果?
“娆儿真是聪明得让人害怕。”白卿离叹了口气,“我该跟你说实话吗?”
九娆道:“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那我还是不说好了。”白卿离笑了笑,“不过娆儿若是同意我今晚留在这里,我就告诉你,如何?”
九娆冷笑:“你还是把真相烂在肚子里吧,朕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说罢,径自转身入了内室。
白卿离起身尾随了进去,站在床前,看着九娆靠在床头看书。
“小娆儿真是没良心。”他叹息,“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本来就没良心。”九娆语气淡淡,“至于说千里之外……呵,你何曾又靠近过我的千里之内?”
白卿离嘴角一抽。
“白卿离。”九娆抬眸警告,“你最好别算计我,以后若是让我发现你算计了什么不该算计的事,你这个白家家主的身份只怕起不了多大作用。”
“上一个敢威胁我的人,坟头的草都长得比人还高了。”
九娆笑了笑,笑意淡淡:“是吗?”
“可小娆儿偏是个例外。”白卿离语气里似有诸多无奈,“我就吃小娆儿这一套。”
“哄人的话真是信口拈来。”九娆语气平淡,“却不知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白卿离摇头,在床沿坐下,伸手撩起她的发丝:“我若不想说的事情就会隐瞒不说,但说出口的话铁定是真的,这点还请娆儿一定要信我。”
九娆不置可否:“天色不早,我要休息了。”
“娆儿尽管休息。”
九娆抬眼,语气淡淡:“你可以出去了。”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白卿离倾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也没再耽搁,起身淡笑:“早点睡。”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了出去。
九娆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眉眼沉沉,眼底有抹幽深的色泽浮现。
白卿离,白家家主。
如果他当真是凤国新皇的幕后支持者,那么鸾家九族被杀,唯独只剩下一个鸾飞幸存,不远千里地被送进了陵国,且还入了勾栏之地……
又那么巧地,恰在她所经之处把鸾飞救了出来。
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跟白卿离脱不了关系,然而如果当真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得到这颗破军星,而让鸾家付出全族被诛的代价……
九娆皱了皱眉。
白卿离的心计该有多深,心肠又该有多狠,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脚步声传来,九娆视线微转。
沐浴完之后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寝衣走了过来,俊美绝艳的容色,眉间一颗朱砂痣隐隐流露出妖艳光泽。
原该是孤傲难驯的气质,可他眉眼却已经恢复了极致的温顺,方才独自沐浴的时间里,他显然已经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第1404章 收起利爪,敛起锋芒
鸾飞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虽然本性桀骜,且只有十四岁,但灭门惨祸的打击已经让他在一夜之间迅速成长,继续保持桀骜不是个性,而是愚蠢。
所以低下高傲的头颅,放弃无谓的尊严,对他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
可以说,只要能达到复仇的目的,他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成为一个女皇的男宠——于他而言,如果是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他宁愿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样的结果至少比在青楼之地接客要好上一百倍。
他无需应付那些肮脏的客人,无需承受老鸨和护院的拳打脚踢,无需面对言语上的羞辱,无需被铁链锁住手脚不得自由。
成了女皇男宠,他只需要服从女皇一人,且陛下还是个尚未成年的少女,不会强迫他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至少他还拥有说话的权利,在宫里可以享受锦衣玉食,可以获得上某种程度上的自由而无需被镣铐加身。
最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获得领兵之权。
这样的对比足以让他敛起身上所有的锋芒,心甘情愿且尽可能地让自己温顺,以此来取悦这位小女皇陛下。
这样的想法让鸾飞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乖巧得扮演着男宠的身份,对九娆言听计从,从不曾有过丝毫忤逆,甚至恍惚给人一种错觉——
好像在他的世界里,女皇陛下就是他的天和地。
九娆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九娆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乖巧得就像一只温顺可爱又无比忠心的小宠,利爪早已被除去,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可唯有九娆自己清楚,这样的温顺和无害始终都是一种假象。鸾飞只是暂时藏起了他的利爪,掩起了他的锋芒。
待到日后挥军上了战场,世人才知,这是怎样一个光芒万丈的少年,怎样一个百战百胜的俊美将军,怎样一颗让人胆寒却又忍不住为之着迷的破军星。
当然,这是后话。
五月初,九娆几人终于回到了宫里——比南墨昊足足晚了两日。
南墨昊独自骑马回宫,路上休息的时间本就没有九娆多,再加上快马的速度比马车快,所以他早回来两日也正常。
只是九娆觉得奇怪:“摄政王叔叔不是决定留在凤凰城吗?”
“本王改变了主意。”摄政王只答了这一句,其他理由就不多说了。
九娆点了点头,也没问他为何改变主意。
虽偶尔也会似真似假地抱个不平,但父辈的事情她到底不适合干涉太多,因此也没再多问。
马车进了宫,白卿离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放在天舒鼻尖让他轻嗅。
没过多久,天舒悠悠转醒,却正如白卿离之前所言,醒来之后谁也不认得,眼神里却有一种森然的光泽浮动。
摄政王听九娆解释了来龙去脉,没什么表情地对白卿离投去一瞥,随即亲自把天舒送去了玄隐殿。
九娆在寝宫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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