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花有主》第62章


而另一头,卫茗并不知她昏睡这几日所发生的事,迷糊着喃喃道:“十三了……再过两日就是满月节了。”
“那是什么?”此地离京太远,风俗民情他一概不知。
“一个节日……小情侣过的。”卫茗声音越说越小,几不可闻,脸红了一片,与风寒的红晕融成一片。
景虽见她将头埋进他的手臂内,觉察到她语气中的羞涩,来了兴趣:“说说看。”
太子殿下“不耻下问”,卫茗表示不敢不答,只好如数坦白:“满月节在每年的九月十五,月圆之际。兴于淇州沿海一带,据说最早是从淇州的苏娜镇发起的……相传很久以前,苏娜镇上,有一位小姐和书生很是相爱,后来书生进京赶考,两人在星河边分别,临走那天是个满月夜,小姐将自己的圆形玉佩碎成两半,一半交给书生,令他取得功名后便回来娶她。书生上京后,取得了功名,衣锦还乡,小姐听说后,日日夜夜在星河边上守候情郎归来。但却永远也没有等到。据说那书生在渡河回家的途中,被水底的龙女看上,以美色和媚术诱惑他交出了玉佩,交出了自己的心和回忆……只可怜那小姐一直在星河边上守候,直至老死。”
“有龙女?”景虽皱眉,不以为然摇摇头:“那肯定就是人们编造的故事。”太子殿下在这方面,一直很现实。
“呃……”如果太子殿下这样的人多一点,满月节做生意的小贩们也别想糊口了吧?
景虽意识到自己一句话冷场了,于是又提起兴趣问道:“你继续说,故事归故事,只能成为节日的背景,风俗却是人们自己约定俗成的。”
“嗯,后人们为了纪念这痴情女子,便在星河的港口放上了她美丽的石像。从此,苏娜镇的满月节有了一项蛮出名的习俗,叫做‘破镜重圆’。姑娘在这一岸买半块画着女子图案的石块,而她的情郎需要坐着船去到对岸买半块画着男子图案的石块,二人重聚后,在那痴情小姐的石像下将两个半块合在一起,证明他们爱的存在,从此就会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原来如此,”景虽点点头,“你一提细节,我倒是想起了我在前朝任凭大人所编著的江南风俗典籍上读到过有关‘满月节’的事。只不过任凭大人笔下的满月节并不如你说的那样美好,反而充斥着商家的运作,失了故事本身的单纯美好。”
卫茗吐了吐舌头,“年轻小姑娘才不管那么多呢。能有个契机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创造美好的回忆……”说着,她眼底流溢出一丝羡慕来。
景虽被她此时的小女儿情态晃着了眼,脑子一片空白,赶紧挪开眼,没话找话接道:“说得好像你还是年轻的小姑娘一样……”
这孩子还真不会说话有没有!卫茗捂心,怨念:“奴婢比起殿下您,自然是十分的人老珠黄了!”说完一扭头,自顾自挪到枕头上,坚定地背对他。
“……”呃,说错话了。景虽抬着一只手臂僵在空中,举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搭在了卫茗的背上,轻轻推了推她,别扭道:“你如果想去,我陪你。”
“不用了,奴婢人老珠黄,不应该跟年轻小姑娘去凑热闹!”这边这只明显被景虽那句话给打击到了,丝毫不为所动。
“……”景虽抽了抽嘴角,难得碰上她这般不讲理取闹的时候,偏偏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只好顺毛:“你不老,你很年轻。”
“奴婢不敢忘记,奴婢比殿下年长两岁。”卫茗冷哼。
“那又怎样?”景虽咬牙,躬身张开双臂,“就算你比我长十岁,我也有足够的力量抱起你!”说着,当真将卫茗横抱起来,然后大气不喘不满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孩子而是可以保护你的男人了?”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牵手与约会
白玉冠?太贵气。
青玉簪?太书生。
什么都不带?太空白。
……
景虽愁眉苦脸看着一桌的束发之物,左挑右选,最终抓起了门后的草帽扣在头上。
门口的侍卫锦簇一张脸憋得通红,显然是忍笑多时——相处多日,他还是头一回见着少年老成的太子殿下,露出他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涩紧张。直到见了他扣上草帽,锦簇终于忍不住了,故作沉稳道:“殿下……属下觉着,晚上戴草帽什么的,着实……”太奇葩!
景虽欲盖弥彰地转了转帽檐,辩解:“此行为了不被叶家的爪牙发现,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可是殿下……”锦簇忍笑到面部开始抽搐,“晚上带着草帽不是更引人注意么?”
景虽沮丧地摘下草帽,“那你说该如何?”
“属下认为,殿下无需伪装。”能三番四次从长期盯梢的他眼皮子底下溜走,藏于暗处不动时连他这个练家子也察觉不到,这样的逃避和隐藏能力他自叹不如。
“我并不仅仅想伪装而已……”果然,还是他太紧张了吗?人生第一次逛夜市,第一次与喜欢的女子逛夜市……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他是如此地想要做好一切,就算创造不了最好的回忆,也不能因为无知而显得狼狈。
“属下等三人会拼死在殿下周围保护殿下。”锦簇以为他担心安全的问题,连忙声明。
景虽摇摇头站起身,“走吧。”这种事,说多了都是泪。
走进主院,卫茗已经等在了那里,听到动静回过身来。
夕阳的余晖照耀下,景虽可清晰地望见她仍旧是之前那一袭布衣,但脸颊明显上了些淡妆,在霞光中显得更加明艳清丽。而头顶亦绾了一个他从来未见过的发髻,剩下的青丝流泻而下,光华如瀑。
他这才意识到,他从来没见过她将头发真正放下来时的模样。毕竟在宫中,为了严明宫纪,宫女的发型都是统一的双髻,没有拖泥带水,也没有攀比,谁美谁丑一目了然。而杜鹃镇初见,两人便是落汤鸡模样,她就算有散发亦是糊在一起。再后来……她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发丝乱得跟鸡窝似的,他自然也不曾注意过。
在他打量卫茗过的同时,卫茗也在看他。见他并未刻意换着装,内心虽然有几分小小的失望,却同时庆幸万分——作为新手,如果双方都能如同往常一样不刻意去做什么改变,反而自在。
即便如此,却还是局促。
两个人都在局促,不知如何开口正常对话。
沉默漫了开来……
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没话找话……景虽终究是朝她挥了挥手,“你病康复了吗?”
“已经好啦。”卫茗抖着小步子走近他,诺诺:“殿下,让您花时间来作陪,奴婢真的是受宠若惊……”
却见景虽皱起眉头:“不要叫我‘殿下’。”
卫茗马上意会:“是是,暴露身份的话奴……咳,小女子是不会说的。”当人家丫鬟的,主子一声令下,改口一定要够快够准。
“该叫什么你心里有数吧。”
“嗯嗯。”卫茗自信满满点头。
景虽便以为她真的理解他的意思了……
可他没多久便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卫茗……
“少爷,走这边。”对于新称呼卫茗,喊得那叫一个顺口。
少、少爷?
景虽表示震惊了!
她这句“少爷”出了口,这一晚不就变成大少爷溜小丫鬟了么?
“也不准叫‘少爷’!”得立即纠正。
“那叫什么?”卫茗站在岔路口回头错愕,太阳已完全落下,夜幕降临前天边最后那抹光在她柔美的脸上渡了一层薄薄的淡纱,似梦幻般不真实。
景虽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挪过眼努努嘴:“你自己想。”
“诶……?”
于是,第二次沉默出现在了下山的路上。
然而,安静下来后,却别有一番味道。天边有归鸟滑过,耳畔虫鸣顿起,草丛里不时钻出一两只萤火虫,在夜幕下拖出一束光芒。
她走,他跟,一步一块石板,啪嗒啪嗒,呼吸此起彼伏,仿佛整个山林间只有他二人,漫步在山间小道上。
乃至于他想留住这片刻的宁馨,停了步子。
“怎么了?”身后的脚步声忽停,卫茗几乎是立即察觉到转过身来,茫然地看着他。
景虽侧着身子,目光却已挪向了另一头——山脚下的城镇初露一隅,家家户户陆陆续续开始起灯,星星点点的霎是壮观。
“等绕过这座山头就能看到全景啦。”
“嗯。”景虽抬起步子,迟迟不落下。
卫茗见夜色渐渐暗下来,以为他看不清路,又道:“下山的路我姨特意修过,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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