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画师》第197章


果然,凉成笙有些惊诧,但也只有惊诧而已。
“你父亲打算将你嫁给颜君蕴?”
“可不是嘛,你也知道,我们家和颜家的关系一向很好。”张莺道,“凉公子,你觉得我应该嫁给他妈?”
凉成笙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眼里尽是希翼,他顿了顿,道,“这件事原不该我管,但既然郡主问了,我便如实说罢……颜公子与我并没有什么过深交往,因此我对他不甚了解。但他既然出自庄国公府,又是一门大将,也算门阀子弟中优秀的吧。况且,你们两家的确门当户对,郡主嫁过去定不会受到委屈。”
“……公子果真是这样想的嘛?”
张莺的眼神逐渐暗淡,再也没了方才的兴致。难道是她想错了?若是凉成笙有心相属,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呢。
凉成笙知道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心,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道:“这方锦帕……已经让人清洗过了,这次特意来归还给郡主。你我尚且未婚,留有这种东西实在不合适。至于上回的穗子,郡主且自行处置吧。若是想要归还,改日我派人上门取就是了。”
怕张莺还不明白,他又道:“郡主的心思……凉某不是不懂,只是不能懂,也不愿意懂。无论从哪方面看,郡主与颜公子才是真正的良配,希望郡主三思。至于与凉某的这些过往,权当……没有发生过吧。日后凉某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不会打扰到郡主的生活。”
看着伸手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方熟悉的锦帕,张莺才知道,自己被拒绝了。
春雷轰轰,突然一阵瓢泼大雨倾盆而来,至西向东撒下整片树林,淅淅沥沥的雨水敲打在张莺的脸颊上和长发上,湿漉的贴在头皮上,刺骨的寒冷侵袭而来,让她浑身止不住发颤。
“公子的心思,我已经明白了。”
她淡淡的抬起头,嘴角竟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但在这愈来愈暗的天色中,竟显得有些渗人,让凉成笙心中发慌。
他以为张莺会哭,会闹,就像寻常女子被心仪之人当面拒绝的那样反应,如果是那样,他已经做好的万全之策去应对。
只是,如今张莺不怒不恼不伤心,反而还笑了,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子了。
“公子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张莺定不会再纠缠。”
“只是,”张莺又道,“张莺喜不喜欢公子,是张莺自己的事,也希望公子不要干预。”
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冷冷的朝前一个鞠躬,“公子,有缘再会。”
说罢,便扭头离去。
原先她是雇佣集市上的马车独自来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却没想到在林子里不好再雇车,又没有带雨具,如今只得淋雨回去了。
不过她心灰意冷,哪里还会在乎这些。
凉成笙看着女子娇小的背影,在大雨瓢泼中显得特别孤独无助,不免心疼,快步上前将自己的衣服褪下罩在她身上,又道:“郡主,是我考虑不周,应该让人派个马车过来才对的,现在我送你回去吧。”
张莺却停顿住了脚步,将身上的衣服往凉成笙身上狠狠一丢,只道:“公子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我之间不该再有交集了吧?既然如此,公子请自便吧,我不是三岁小儿,回府的路我认得!”
一脸的倔强,倒让他不知所措。
然而,张莺急火攻心,又被大雨淋湿着了寒气,没走几步就晕倒在地。凉成笙赶忙上前将她打横抱起,一路小跑送回了英国公府。然而他自然不敢这样突兀的出现,只悄悄将张莺放在了府门前,敲了门,又躲在暗处,等门开了,亲眼看到张莺被人抬了进去,方才放心离去。
张莺接连晕了几日才醒来,已经大变样了,当即便和英国公说允了颜家的婚事。众人都想不通是什么让张莺突然转了心性,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嘉靖三年,夏。
屋外的地上金光四射,暑气逼人。
蝉鸣阵阵,引得人心烦意乱。
苏梓烟坐在屋内抚着琴,案上的鼎炉蒸腾出袅袅云烟,像是这琴音似的绕梁而上。
苏翎辰已经去了月有余了,苏梓烟最初那几日一直在忧心,如今却也看得开了:苏翎辰是她的夫君,她该当信任他。而且她已身为人妻,是堂堂正正的三皇子妃,苏翎辰既不在,她就该替他料理好王府上下。
正文 第266回:岭南灵药(三)
这半个月来苏梓烟料理完王府琐事,便会像此时这般坐在窗边焚香抚琴。
铮铮琴音如流水倾泻。
苏梓烟已算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弹这曲子了。
她是名动西晋的撷芳郡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在琴艺上造诣极高,《长相思》并非什么金石之曲,故而她初学琴时便已然会弹了。
只不过,以往弹奏此曲,每一次拨动琴弦的时机皆是恰到好处,完美的无可挑剔,苏翎辰走了之后她再弹,指尖却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思念之情。
长相思,相思长,原来——相思竟是这般滋味!
一曲罢,苏梓烟轻轻叹了口气。
侍女见她蔫儿下来的样子,只以为是窗外的暑气逼入,让她不适了,连忙又叫了两人来在她背后扇风纳凉。
望着窗外发了许久的呆,梓烟忽然回首对身后的侍女说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吩咐厨子多做几个菜吧。”
“三皇子妃,如此过生辰是否太草率了些?不如下帖子宴请些宾客来也好啊?”侍女不禁问道。
京城的达官贵人们的生辰向来是要大操大办的,越热闹越好,但淡泊宁静如苏梓烟,却是无所谓的。于她而言,生辰也不过是平淡的一天,若是苏翎辰陪她一起过那才是难能可贵的。
可惜了,今日他怕是回不来的。
想到这一点,苏梓烟傻傻地笑了笑,但如此倾国倾城之色即便是傻笑也是极其好看的。
“不必了,人多人了闹哄哄的着实没什么意思,就这么过吧。”梓烟说道。
不过是生辰罢了,她也过了十余次了,陪着过生辰的人多又如何?少又如何?
他不在,心总是空落落的。
而且,人越是多了,只会越让她觉得孤独寂寞。
是夜。
白日里的暑气已褪去了许多,却不免还是有些燥热,幸好偶尔还吹来那么一阵微风,带来一丝凉爽。
墨色的夜幕上银白色的光点星罗棋布着,像是眼睛似的闪耀着。
苏梓烟坐在庭中,竹影浮动,将她原本单薄的身子衬托得越发清瘦了些。
琴声悠扬,随着阵阵微风传送入耳。
静谧的街道上一辆古朴的两驾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后面跟着十来个侍从。
耳闻琴音,马车内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长相思》……苏梓烟这是想他了?
待马车停下后,苏翎辰掀起帘子一跃而出,大步流星地往琴声的源头走去。
他可是记得,今日是苏梓烟的生辰,这样的日子他若是不陪她一起过着实是觉得对不起她。
因此,他快马加鞭,一定赶在这日回到姑苏城。
苏翎辰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暗处,借着月光,只见庭中女子似仙子下凡。
皎洁的月亮洒在她身上,像是镀了银辉一般,显得清冷又落寞。
苏翎辰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她背后,待她这一曲弹完之时,冷不丁从背后抱住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令她不知所措,几欲喊出声来,只是身后的气息如此熟悉,硬是制止了她讲出口的呼喊。
他怎么回来了?竟是如此之快?!
“不是要一个月吗?”她笑着问道。
苏翎辰戏虐的说道:“爱妃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边说边挑起了她的下巴。
四目相交之时,二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
俗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如此看来,当真所言不虚。
苏梓烟笑了笑,问道:“这一路可好?”
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苏翎辰,生怕他说出“不好”二字。
“好不好,你来瞧瞧不就知道了吗?”苏翎辰坏坏的笑了。
随即不给苏梓烟任何反应的时间,便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卧房。
侍女们交换了个眼色便不约而同的为二人关上了房门离去。
屋内,苏翎辰挥手洒下了幔帐,掩了一室春光。
翌日清晨,苏翎辰早早地便起了,待他梳洗完之后医师已在大厅恭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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