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生娇》第32章


李垣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叶明修亲送他出门,李垣拜道:“贤兄不必送了,我听闻少帛兄也在京城,改日再与他一同来拜访。”
叶明修回了一礼,不置可否。他与李垣有交情,与那个纨绔柳昭却无甚来往。柳昭是李青山的外甥,在白鹿洞书院的时候,就因为好色而被退学。叶明修对此人本就无好感,再加上当初落榜,让李青山骗了全部的积蓄,换了一张如同废纸的推荐帖。
李青山差点毁了他,这笔账,他姑且记下。
***
马车到了望云楼,沈如锦迟疑了一番才下车,她对跟着下来的若澄说道:“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早起时右眼皮便跳个不停。一会儿你若觉得不对,千万来看看我。”
若澄还没见过沈如锦这般紧张,笑着宽慰道:“姐姐莫怕,我和素云碧云就在隔壁。若有事你大喊一声,我们也就听见了。”
沈如锦这才放心些,和若澄相携上楼。临进雅间之前,还特意再望了她一眼,若澄点点头,她这才进去了。
若澄也是第一次来望云楼,这雅间虽不大,倒也别致,墙上挂着名家的字画,屏风后面还有歇息用的小榻。临窗便是外面的大街,连小贩的叫卖声也能听见。若澄站在一幅字画前面,原以为这样的酒楼可能就是摆放些赝品,可她越看越觉得惊奇,忍不住凑近了摸着尾部的红泥印,“嘶”了一声。
她自小跟着苏濂学习,采纳百家之长。后来在王府,朱翊深给她看过那么多的真迹,她于字画方面,不说是行家里手,也已经能判个八/九不离十。这米芾是北宋的名家,字迹仿唐时的五大家,且尚临摹古帖,几乎达到了能够乱真的程度。
这幅《中秋帖》虽是王献之所作,却有米芾笔法的特点。若是米芾的真迹,也价值匪浅,竟然就这样随意地摆放在雅间的一面墙上?
素云和碧云见她一直在研究墙上的字,便叫她过来坐下,吃些茶点。若澄细想之下,觉得也许是自己道行尚浅,看错了也未可知。
隔壁的房间里,沈如锦坐在屏风后面,又让宁儿去门口张望了一下,宁儿说:“姑娘,李公子好像来了。就他一个人。”
本来约定是午时,对方刻意晚来,有几分轻慢之意。沈如锦心中不快,但也没有发作。等那人进得门来,隔着屏风能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穿着直身,倒是先彬彬有礼地致歉:“让姑娘久候,实在是我的过失。恰好有一位昔日同窗住在这附近,我顺道前去探望,故而忘了时辰。姑娘可已经点了酒菜?”
“已经点了。”沈如锦懒懒地说道,“随意点了几道,这酒楼与鹤鸣楼差得远,看起来也没什么好吃的。”
李垣一僵,面上仍是笑着:“这里的酒菜虽比不得望云楼那样的老字号,但也可口,姑娘不妨先试一试。”
沈如锦应承了一声。过了会儿,小二敲门上菜,身后跟着十几位跑堂,玉盘珍馐摆了满满一桌。山珍海味,鱼翅海参,应有尽有。李垣眼睛都看直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额上沁出了汗。
等小二摆好菜退下去以后,宁儿对屏风后面的沈如锦说道:“姑娘,菜的品貌果然不能与鹤鸣楼相比呢。”
沈如锦这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虽生得秀致,但浑身珠光宝气,硬将那秀致的脸蛋生出了几分俗气。她看了一眼饭菜,微微皱眉,宁儿在旁边说道:“我们沈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但姑娘吃的用的也都是捡最好的来。今次若不是看在沈家与李家交好的面上,我们姑娘才不会来这种地方。我们姑娘平日一套珍珠头面,就要上百两银子呢。”
李垣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暗暗收紧手指。他如何不知沈家如今不过强撑着门面,沈如锦断不可能如那些世家贵女一般风光,此话不过是羞辱他李垣不济,竟在这种地方宴请。他当即羞恼,便想拂袖离去。
沈如锦说道:“李公子是想让我一个弱女子付这酒菜钱么?”
“菜是你点的,我们二人如何能吃得了这许多!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李垣生气地将荷包掷在桌上,“我只带了这么多钱,剩下的姑娘自己看着办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却被宁儿一把扯住,“你别走!”
李垣已经是怒火中烧,觉得自己平白受了此番羞辱,还要破财,一气之下将宁儿甩开,宁儿撞到了花架,惊呼一声,摔在地上。
沈如锦没想到李垣为了点小钱竟然动手,连忙蹲下身去抱着宁儿,心中更为不耻,大叫了一声:“没有如此欺人的道理!”
若澄在隔壁听到沈如锦的喊声,连忙开门出去。过道上站着不少食客,似乎也都听到了动静,围在那里等着看热闹。若澄上前欲敲门,那门忽然就打开了,李垣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后。
他看到若澄时明显一怔,若澄下意识地退让在旁,看到屋中的情景,连忙进去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沈如锦指着李垣说:“他不愿付酒菜钱,还动手打了宁儿。快将他拦住!”
李垣回头怒道:“明明是你的丫鬟无礼在先,我不过是甩开她,怎知她会跌倒?今日真是倒了霉,遇见你主仆二人!”
沈如锦还欲与他争辩几句,若澄小声劝道:“姐姐,门外已经站着不少人。事情闹大了,传出去不好听,还是算了吧。”
沈如锦这才没作声。她原本只是想把李垣吓退,他付钱便能了事,回去自然会跟李家伯父说看不上她,这桩婚事也就算了。哪怕他到时候跟李家伯父说她不是,她有宁儿和若澄作证,也能在父亲面前圆回来。可哪知道李垣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还对宁儿动手,她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名声。
经若澄一点,才回过神来。她以后要高嫁,名声可绝不能毁了。
李垣本是极生气,他不介意将事情闹大,让众人都来评评理。可此刻目光忽然落在若澄身上,只觉得她清新淡雅,柔弱温婉,与沈如锦的艳俗形成鲜明的对比。方才在门口一照面,她下意识礼让的态度,也让李垣有好感。他如果一走了之,沈如锦他是不在乎的,可这个小姑娘却要无辜受他们牵连。
“你们在这儿稍等,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去附近找友人借一借。”李垣耐着性子说完,噔噔噔地下楼了。
若澄让素云和碧云去把门口看热闹的人驱散,望了一眼满桌还冒着热气的珍馐美味,心中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这一桌的酒菜,估计要花费上百两,难怪那位公子的脸色那般难看。
李家和沈家门楣相当,一百两不是个小数目。她早知沈如锦不满这桩婚事,但拒婚的方式有许多,如此做,的确有些伤情分了。
那头李垣又到了叶明修的住处,叶明修正在院子里浇花,看他去而复返,有些奇怪。李垣觉得难以启齿:“叶兄可否借小弟五十两银子?”
李垣家中虽不算巨贾,但从来也没有缺钱花过,叶明修边让阿柒去取钱,边问李垣发生了何时。李垣生气,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没想到沈如锦竟是这样的人,可又不想那小姑娘被无辜牵连,故而只能硬着头皮向叶兄借钱了。过两日,我便还你。”
叶明修略一思索,说道:“我与那望云楼的掌柜有几分交情,与你一同去看看。”
“有叶兄出面,自是最好不过。我……唉,真倒霉!”李垣摇了摇头。
二人回到望云楼,先在楼下与掌柜打了个照面才上楼。若澄和沈如锦还没有走,若澄看到叶明修出现,十分惊讶,没想到李垣的朋友竟然是他。现在她避无可避,只能呆在原地。
叶明修跨入门中,神色如常,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宁儿,问道:“姑娘哪里不适?”
宁儿刚才好像撞到了腰,就用手撑在腰后道:“我的腰好像直不起来。”叶明修猜测可能伤到了筋骨,让沈如锦把人放躺平,叫李垣去请个治骨的大夫来,还告诉他去何处寻。
接着又将小二叫来,问了酒菜的钱。小二道:“叶先生,最便宜也要一百一十两。这些菜原本小店没有,是那位姑娘指名要吃,说不在乎银子,我们才特地从外面买来的。”
叶明修没有二话,加上李垣荷包里的钱,一并付了。他平日积蓄也不丰,钱还是他这几个月教书以及卖了一幅家中祖传的字画存下来的,也没想到一顿饭竟然要这么多钱。他看着满桌的酒菜,正思索如何处置,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身后道:“不如将这些菜装起来,带回去还能吃,别浪费了。”
叶明修回头看她,她立刻移开目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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