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记》第99章


“大兄,你真的要外放吗?外放好,好男儿志在四方……”
沈耀笑了笑,“玉不琢不成器,说起来,我都已经好多年没有离开长安了,也是该自己立起来了。明慧郡主颇有威名,咱们又都大了,对她敬着就好,对我们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琴娘在家中,多与她学学,但凡学到了几分,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沈琴红着眼,点了点头,忍不住说道:“届时十八出嫁了,哥哥嫂嫂们又都走了,只余下我……”
“不是还有阿琅吗?而且十八娘就在长安城里,若有事去寻她便是。”
沈琅见沈耀提到自己,笑咪咪的点了点头。一转身就对着琴娘狠狠地瞪了一眼。
吃了涮锅子,南枝又切了一些蜜瓜,摆了满满一盘子的南橘,还有那红彤彤的鲁地鲜果,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儿的,用银棍子戳着,煞是诱人。
十八娘站起身来,笑了笑,“哥哥嫂嫂们用完了先推着牌九,我去给父亲送些果子。”
等到了书房的时候,沈泽一个人正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火盆子里的碳都快烧没了,也没有察觉。
十八娘轻轻的走过去,将食盒打开,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又唤南枝给添了碳,换了热水,这让让她出去,掩了门。
沈泽搁下笔,开口说道:“就知道你要来,想问什么就问吧。”
“爹爹,李子期同你说了什么,竟让你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昔日徐武求娶阿姐,父亲不愿与武将结亲,沈家世代添喜郎,多为文官,避嫌颇有道理。而今日父亲却让哥哥娶程处英,这是为何?父亲之前并无续娶之意,就是娶妻什么样的世家小娘求娶不到,为何偏偏选了明慧郡主?再有阿琅,父亲为何让他掺和漕运之事,何所图?”
沈泽取了片瓜,轻咬了一口。
“十八娘你想多了。阿庭是程家自己个看上的,我与知节有旧,不好拒绝;明慧郡主是陛下撮合的,我何敢拒?阿琅文不成武不就的,天天喝花酒,不靠岳家,还能靠谁去。”
就是因为看上去很合理,才不合理,因为这个人是沈泽啊!一个敢当着陛下的面说大楚亡的老狐狸,一个会对自己女儿说,那就去死好了的人。
见十八娘一脸怀疑,沈泽叹了口气。
“你娘与武归,非但我心之所向,甚至深恶痛绝。在我少年之时,对你们的确是耿耿于怀。后来好不容易想当个好父亲,却发现好竹出歹笋,你们一个个的竟然都长得歪七扭八的,无一肖父,令人失望,可惜我的十八娘,非男儿身。”
“耀儿聪慧,却心软且无远见;瑜儿善于钻营,却狭隘愚蠢,又是庶子,前途无望;琅儿有勇有谋,却别扭无心,且毫无上进之意;庭儿善战,却蠢钝如猪只能当个莽夫,成不了气候;瑞儿秉性太差,不提也罢。”
十八娘有些汗颜。原来沈泽是这样看他的几个儿子的。
“再看琴娘,软弱无骨,毁我沈氏门庭,不如死了干净。十八娘你,最像我,果敢善谋,无论在那里,都非久居人下之人,可惜到底是女子,跳不出后宅的框框。你若是能够以士族的目光来看为父,便知道父亲的苦心了。”
“一张舆图在眼前,你若是盯着脚下,那只能见山遇水;你若是跳出来看,便能看到整个天下。你可明白?豪门大族子弟,生而衣食无忧,可笑他们竟然为了这些斗个你死我活。王朝兴衰,家族传承,百姓延绵,这才是世家应该看到的,作为一个士族的责任。”
“这也是十八娘你,作为我沈泽的女儿,作为李子期的妻子,应该看到的。”
十八娘只觉得整个背上全都是汗,小衣已然湿透了。她蠕动了嘴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着沈泽行了个大礼,“父亲,我明白了!”
沈泽眯了眯眼睛,看着十八娘笑了,“如此甚好。”
第一百三十章 十八添妆(二更)
自从除夕夜里听了沈泽那一番话之后,十八娘便谨小慎微了许多,只同秦昭一道,整理着嫁妆单子。
并且只将她产业里那些无伤大雅的铺子和田庄露了出来,矿山回春堂之类的产业则放到了暗处。
饶是如此,整理出来的长长的嫁妆单子,也令人乍舌。
很快便到了添妆之日,十八娘的知交好友们都要来给她添妆了。
十八娘今日穿了大红色的夹衫,春寒料峭,正是乍暖还寒之时。头插宝珠,腰悬美玉,耳坠明铛,皓腕之上,镯子响叮当,更妙的是,那绣鞋之上,立着两只银丝蝴蝶,上面缀着细细密密的宝石,走起路来,蝶翼扇动,流光溢彩。
正是那恒泰楼的珍品,整个长安城里仅此一双。
最先来的便是秦昭和沈琴,秦昭元宵节时查出了身孕,沈耀房中却未添新人,她如今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眉眼里头都带着笑。
“这是哥哥嫂嫂给你的添妆,母亲留下来的那套祖母绿头面,我就厚着脸皮得了。这套羊脂白玉的送予十八娘,这头面是古物,有些年头了,是我祖母送我的,她老人家已年过八旬,依旧眼不花,耳不聋的。不值什么银钱,是哥哥嫂嫂的心意。”
十八娘眼睛有些湿润,摇了摇头,“这可使不得,是你家传之物。”
秦昭却是不说二话,硬塞给她了。
沈琴在一旁看着,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不如嫂嫂是掌家娘子,身家丰厚,只绣了一床百子千孙的床帐,给妹妹添妆。”
十八娘也笑着接过了。过年之后,徐家又来提亲了,沈泽还是没有应。沈琴眼瞅着憔悴了不少。
不一会儿,李娉婷等一众世家小娘们,统统都来了,将这寻梅院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好在秦昭在长安城中人缘颇佳,统统将她们镇住了,不然十八娘简直被她们打趣得要羞愤欲死。
小娘们添妆,多是一些钗环耳坠,绣品趣玩,不图贵重,就讲究个雅致与心意。
众人正热闹着,就见宫里头来了一个婆子,笑面如花,果不其然是王九身边的麽麽。
“麽麽,九娘在宫中可好?”
那麽麽笑眯眯的,“托皇孙的福,好着呢。这不命老奴来给小娘添妆了。这是一尊白玉的送子娘娘,太子妃供奉数月,特意为小娘所请。”
“太子妃有心了。十八娘感念在心。”
那麽麽见妆已经添了,急忙告辞出了府,刚上了轿,却是红了眼睛。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自从太子殿下从温泉庄子上回来之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十分阴沉,动不动就生气,后宫也甚少去了。
原本王九还觉得心喜,她有孕在身,自然不愿太子处处留情。
却不想,不久之后,长安城中盛传李谦之夺位害死了贾大家,不仁不义,言官愤愤起身弹劾,顺带还奏了太子一本。
堂堂太子爷,不以国事为重,竟然邀了当地县令,与一众纨绔一道寻欢作乐。官员狎妓,是罪,那太子呢?是重罪。
这样一来,原本就地位不稳固的太子,更是有了一个大大的污点,任人攻伐。
王九劝太子隐忍,却被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东宫的那些女人们趁机耍手段,王九当夜便气得见了红,到现在都有些胎像不稳。
她本想劝王九让十八娘进宫,不说出出主意,就是解解闷也好啊,可王九就是不肯。她说十八娘正是欢喜之时,怎能给她泼冷水,让她烦忧呢。
这麽麽的心思,十八娘自是不知。
众女闹了一阵子,很快的就散去了,十八娘将要出嫁,事儿还多着呢。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十八娘才看到程处英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红着脸东张西望的。
而她的身旁正是站着徐窦,徐窦两只手紧紧地拽住她,拖也似的把她拖了进来。
“你害个啥臊啊!左右你那些糗事,十八娘都已经见过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徐窦一边拖着她,一边说道。
程处英闹了个大红脸,喃喃道:“那我当时也不知道,秦昭会成为我嫂嫂,十八娘会成我小姑子啊!你与我三哥青梅足马的,自然是无法体会到打了人还得意洋洋的彪悍样,被婆家人看在眼里的心情啊!”
十八娘噗呲一笑,走上前来,“程姐姐莫恼了,我杀人放火的凶悍样子,你都见过了呢。咱们哪里计较这些。”
程处英这才放下心来,“都说你们这些世家规矩多,我听我娘说了之后,在家担心得不得了。什么吃饭没事,走路铃铛不能响,说一句话绕上七八个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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