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华》第430章


“死了。”千成挑眉,笑得戏虐,“谁人不知,兰家长子早已死在柳庄?你这是要寻坟祭拜还是挖坟泄恨?”
“你!”兰景煌一怔,竟有些哑口无言。
“赖笙歌我带走,你自己告个别吧!”千成拂袖走出门。
“凭什么?”兰景煌急忙追出去。
赖笙歌就站在门外,外头皆是虎视眈眈的寨中人。
“说得还不够清楚?”千成蹙眉,望着直视赖笙歌的她。
“告辞。”赖笙歌只是轻飘飘瞥了她一眼,“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两年时间,也够了吧?你自己已经试过,还要再做徒劳吗?”
兰景煌定定的望着他,“真的一点都没有?两年!两年时间,难道一点都没有吗?”
“那你见我笑过吗?”赖笙歌面无表情,淡漠的收回视线落向寨子外头漆黑的天际。
闻言,兰景煌一怔。
“没有就是没有。”赖笙歌缓缓走向人群,“到死都不会有。”
“寨主,不能就这样放他走,寨主……”
众人聒噪起哄,或义愤填膺,或愤怒之极,一个个磨刀霍霍。
若赖笙歌不说心中有人,兰景煌不会放手,心中无人,她早晚能成为他的心中之人。可是有人先她一步,她……她再厉害,如何能掏出他的心,取出他心里的那个人?
她做不到。
而他那张千年不变的冷霜面孔,确实从未为她消融过半分雪色。
两年,他从未笑过。
就像泥塑木雕,僵冷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都闭嘴!”兰景煌冷喝一声,陡然朝着赖笙歌的背影道,“走!给我离开颠狼寨!滚!马上滚!”
赖笙歌停下脚步,连头也没回,直接越过人群朝着外头走去。
“他会去哪?”兰景煌扭头望着身旁的千成,“你既然是他的大师兄,应该知道他的去处!”
“回到最初的地方。”千成轻叹,“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为人左右。可是他的心却是最通透的,看什么都比常人清楚。你该明白,往往太过自知之明的人,都不容易走进他们的心。”
“我还有机会吗?”兰景煌哽咽了一下。巨坑女巴。
千成一笑,“看天意吧!”
语罢,带着南赫大步走出了颠狼寨。
若非小白带路,他们是无法进入戒备森严的颠狼寨,前头机关重重,所幸小白稳稳的落回了赖笙歌的肩头。
是啊,回到最初的地方。
“寨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众人愤慨。
兰景煌定定的望着远处,忽然转身回到大堂,将桌案上的一壶酒狠狠灌入咽喉,有滚烫的东西从眼眶里滑落,和泪一道吞咽。
赖笙歌,等我杀了狗皇帝报了仇,我就去找你!
分道扬镳立与黑漆漆的夜空之下,赖笙歌抚着肩头的小白,扭头望着千成,“大师兄要回南理国?”
“圣手门四分五裂,师父的衣钵岂能荒废。国主已经传书于我,虽然我不愿就此束缚,但念及师父后继无人,也该有人承担这份职责。”千成轻叹,“你确定要回华阳城?那里如今是鱼龙混杂之地,皇帝的暗卫都无法彻底渗入,你……”
赖笙歌半低下头,将小白放在掌心,“与我无关!”
千成无奈的点头,“其实华阳城里还是有不少你爹的心腹,赖家的势力在华阳城亦是无可小觑,若是你……”
“你该知道,我志不在此。”赖笙歌朝着前头走去,小白呼啦飞上半空。顿了顿,他回眸看了千成一眼,“锦衣卫蓝字部,也没有撤离吧?”
千成一笑,不予置喙。
☆、第492章 有个值得等的人,也是欢喜的
悄然回去华阳城,早已物是人非,非昔年之景。站在华阳城的门口,赖笙歌稍稍挑了一下头上的斗笠。仰望着高高的城门楼子。
多年前,他躺在棺材里,被楼止送出了华阳城。
多年后,他一个孤零零的回到了久别的华阳城。
这一辈子,什么地方都敢去,唯独这里始终不敢回来。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心愿皆已了却,他已无处可去。
从来出来,回去处去。
不过是最简单的循环往复。
云殇登基为帝,便不断的派钦差坐守华阳城。
可惜,不管他派谁来,这华阳城的钦差大人,都活不过半年。有的甚至于半月便不明不白的死了。死因如何皆无迹可寻。
上禀朝廷,皆以暴毙结案。
如今暂理华阳城的,是当初赖涛的心腹。
久而久之,再也无人敢自动请缨前来华阳城,而这华阳城到底成了云殇的一块心病。无奈之下,只能任由暂代之人处置华阳城公务。并悄悄派影卫潜入华阳城,以免当年的定南侯一事覆辙重蹈。
徒步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赖笙歌定定的站在将军府门口良久。
世人皆被功名累,不知功名千斤坠。
生就荣华负盛名,一朝满门诛。
不若闲看桃花落,笑看云起时。
赖家旧宅前头荒草漫天,唯独海棠的墓前,没有半点杂草,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元宝香烛早已焚烧殆尽,果品供奉被四下的野动物给叼得所剩无几。
清明将至,想不到她提前来过了。
海棠墓旁立着一颗松柏,如今皆已成长,能给海棠带去一片绿荫。
轻叹一声,赖笙歌看了海棠的墓碑一眼,一侧的小字上清晰的写着:友:千寻亲立。
唇角不经意扬起弯月的弧度,复而抬头望着赖家旧宅。终于伸手推开了门。抑扬顿挫的开门之音,户枢“吱呀”的拖长尾音,熟悉的地方,教人何其心安。
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见她。
过往的记忆悉数涌上心头,恍惚间他又看见那个自信而孤傲的女子,她站在那里低低的吟诵了那番话:翩翩公子自风流,自抚琴弦寄楼阁。一朝江山风云起,半许浮生念笙歌。
想着想着,也不禁顾自低吟起来,“半许浮生念笙歌?”
赖笙歌不觉一笑,复而深吸一口气,抬步走进门,转身缓缓关上。
终于,还是回来了。
守着那些回忆,守着自己的执着。做自己喜欢的事,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海棠,以后我便与你做个伴,就当是还你的一命之恩。
等到明年桃花开的时候。我们还能一起见到,那个想见的人。
年年岁岁的等着,有个可以让自己等下去的理由,等下去的人,也是极好的。纵然不得,纵然无望,心里也是欢喜的。巨坑吉才。
再厉害的珠算,算不出人心叵测。
再厉害的卜卦,卜不出有缘无分。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波光山色正当好,桃花开尽鳜鱼肥。一叶扁舟泛山河,一盘棋局夫妻共。
极好!
褪去华贵的锦衣,卸下沉重的绣春刀,放下富贵名利,割舍世俗功利。携手共度,一夫一妻一盘棋,黄口小儿立身旁。
真当惬意。
“曦儿猜猜看,这一次到底是爹赢还是娘赢?”精致的画舫之上,千寻与楼止对弈,却扭头望着一侧撅着嘴的楼曦,笑语嫣然。
楼曦看了看千寻,嚼着嘴里的肉丸子,“是燕儿姑姑赢。”
千寻一怔,却见着楼止面色陡沉,哼哼了两声。
外头突然响起哗然的水声。
一直跟在后头的船只霎时剧烈摇晃,楼曦急忙搬好小板凳坐在船尾,直冲奶娘招手,“奶娘,丸子丸子!”
奶娘急忙将碗中的肉丸子勺入他的口中,煞有其事的跟着楼曦坐在船尾看打斗。
这种事情,三天两头来一场,就当是看戏。
千寻无奈的摇头,“两年了,真是……”
“看你带的好奴才!”楼止轻嗤,“打量着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你能好得了哪儿去?”千寻剑眉微蹙,“那应无求每次都输一招半式,还好意思说?你若是指点一二,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凤眸微挑,黑鸦羽般的睫毛半垂着,艳绝的唇勾起邪魅的弧度,“武功造诣需自己悟,本座岂可轻易收徒?”
千寻嗤笑,手中的黑子“吧嗒”落定,“那倒是,咱家爷就好这口,要是指点了应无求,岂非就收了应无求为图?哪日要是邪心犯了,我这哭都没地方哭去!”
斜睨她一眼,楼止宽大的素锦袍子轻轻拂过,“怎么,想要了?”
“你想太多。”千寻蹙眉,面色一紧。
“若然管不住这嘴,为夫不介意现在就办了你。”他素来厚颜,岂会怕她的无耻。
千寻撇撇嘴,扭头望着船舱外头的激烈打斗,只一声轻叹,“这成亲之约都定了好几年了,难不成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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