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心怀蜜谋》第93章


虽她与司金枝是这支屯军的明面主将,若战事有所需,“屯军”这支利剑将由她们二人使用,但“屯军都司”才是真正锻造这支剑的人。
这官衔是凭空新增,在军尉府中的地位看似不上不下,但对屯军至关重要。
若非叶冉如今不良于行,这位置大概会是他自己来担当。在他不能亲自承担时,他选择用来代替自己的,不是别人,依然是当年在仪梁时的副手岁行云。
如此笃定的信任与重视啊……
叶明秀苦涩轻笑。
要怎样才能做到行云这般出色?她也想得“他”如此的看重啊。
*****
岁行云协助叶明秀重新梳理了屯军的岗哨及训练方案后,下山回城已是黄昏,堪堪赶在城门下钥之前。
她上任“屯军都司”之职已近三月,花福喜及瑶光二人为她副将,统辖直属精兵三千,专为锻造团山屯军。
今日首次真正履行使命,也着实从中发现了团山军存在的问题,及时提出了解决之道。
想到后世战史上赫赫有名的团山军也有自己一份无名功劳,岁行云心中充斥着莫大的满足感,回府时脚步都有点飘飘然。
雀跃进了府门,绕过影壁进了抄手游廊,就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儿缩着肩膀蹲在廊柱下,白嫩的小胖脸上全是泪。
岁行云疑惑上前,蹲在他旁边,小声问:“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何在这儿躲着哭?”
这几个月她忙着练兵,多时早出晚归。近几日为着要突袭团山屯军寨的事做准备,索性直接宿在营地,到此时忙完才回,是以并不清楚家中是否来客。
小孩儿缩成一团,泪眼朦胧地斜睨她,抽抽噎噎地反问:“你又是哪、哪家的大人,为何要、要在这儿看我躲着、躲着哭,嗝。”
岁行云忍俊不禁:“你跑到我家来哭,还不许我看?没这道理。”
小孩儿憋泪盯着她,想了想:“你是不是……”
远远有个鹅黄罗裙的娇美小姑娘在两位丫鬟的陪同下,四处找寻着什么,口中着急呼唤:“茂弟!公仲茂!”
小姑娘顶天就十四五岁,一看就是被精心娇养大的,虽神色焦急万分,唤人却也是轻轻的。
公仲这姓氏,再配上小姑娘的言行举止,岁行云立刻恍然大悟,垂眸望着面前的小孩儿:“你是宜阳君的儿子?那位是你的姐姐?”
“我是、是宜阳君的儿子,她却不是我的姐姐,嗝。”公仲茂抽噎着,眼中通红,蹲在地上慢慢挪向岁行云背后。
“我今日、今日与她,断绝姐弟关系了,嗝。”
原来是姐弟俩闹别扭了。
岁行云好笑地一把将他抱起:“好了好了,你男子汉,大度些,莫与自家小姑娘计较。好吧?”
“她、她都十四了,不是小、小姑娘,嗝。”公仲茂不服,在她怀里猛踢腿儿,挣扎着想要下地。
一道严肃冷硬的嗓音破空而来——
“公仲茂,滚下来!”
本要挣脱岁行云怀抱的公仲茂被吓到,一双小短手猛地环上了岁行云的脖颈。
岁行云对面色沉沉而来的李恪昭笑笑:“他还小,你别吓他。”
李恪昭大步近前,揪住公仲茂的衣领,提溜猫崽子似的将他从岁行云怀中拎走。
李恪昭将他扔到身后的天枢怀里:“带回客院。”
天枢抱着抽抽噎噎的公仲茂走远后,岁行云便与李恪昭并肩往主院回。
“无咎归来,先去的宜阳见了舅父。公仲茂那小子闲出毛病,拖了他姐姐,跟着无咎一道来的。”李恪昭解释道。
岁行云“哦”了一声,歪头瞧着他不豫的脸色,笑着扯扯他的衣袖:“他既是宜阳君的儿子,那不就是你表弟?”
“嗯。”李恪昭闷应一声。
“你看起来不高兴,是他哪儿惹着你了?”岁行云关切又问。
李恪昭止步,长臂一展将她紧紧搂进怀中,脸贴在她鬓边,恨恨低声:“我都几日没抱过你,他凭什么?!”死小孩儿,欠揍。
认真算算,两人竟已有四五日不见了。
“小孩儿的醋也吃啊?”岁行云抬手抵住他的肩膀,略略后仰,笑望着他,“我早上在寨子里同明秀打了一通,浑身脏兮兮的,这你也抱得下去?”
“帮你擦干净就是。”李恪昭一本正经地说完,低头在她唇畔、脸颊落下连串啄吻。
虽是在自家府邸,可眼下还在庭中!如此明目张胆,岁行云实在不大好意思。
她笑着躲来躲去,口中道:“别、别在这儿乱来,我还要脸的。”
“要脸?我的给你。”李恪昭一径将脸贴向她,噙笑答道。
背后一道惊讶低呼让二人同时回首。
公仲茂的姐姐正满脸通红、明眸大张、手足无措地离在十步开外处进退不得。
场面尴尬至极。
李恪昭松了怀抱,岁行云立刻低着头挪到他背后:“还真得借你的脸用用。”
第64章 
小姑娘名唤公仲妩; 是宜阳君公仲廉的三女儿; 亦是李恪昭的表妹。
毕竟李恪昭是君王公子,小时长居遂锦; 后又往蔡国为质数年;而公仲妩从前并未离开过宜阳府,今次还是沾着弟弟公仲茂的光,才有机会过到距宜阳不足百里的屏城来走走。
因此李恪昭与她虽是表亲; 但今日才头回相见; 生疏得与路人没两样。
被撞见自己缠着妻子腻腻歪歪; 李恪昭并非不尴尬的。但他素来遇事端得住,冷脸一绷便似无事发生。
“寻公仲茂?”他面无表情地发问。
公仲妩垂下红脸使劲点点头。
李恪昭道:“天枢将他送回客院了。”
公仲妩得了弟弟去向; 心下踏实许多; 虽面红耳赤; 却依然有规有矩地福礼告辞。只是从始至终眼睛一直瞧着地; 不敢看人。
待她离去; 李恪昭才没好气地撇撇嘴; 转身牵了岁行云就走。
岁行云目光斜斜睇着他:“你脸红了。”
“既给你了,这便是你的脸。”李恪昭轻瞪她。
两人双双憋着笑; 有一句没一句地抬着杠,便回到了主院。
让主院侍女帮忙备了沐浴用的热水后; 岁行云便自行回寝房取换洗衣衫。
进房时李恪昭已换了素雅月白袍; 负手立在小圆桌前望着她。
小圆桌上放着个细长的雕花楠木匣。
岁行云上前,好奇地将匣子打开。是一柄五尺长刀。
端看那威仪华美的刀鞘; 就能窥知其精工细作的程度绝非寻常。
当世身份贵重者多佩双刃长剑。
《武经》言其“横竖可伤人; 击刺能透甲; 生而为杀”;又因其在规制上兼具武将礼器之能,因此被尊为“百兵之王”。
如此相较而言,长刀在当世便不太受高位者青睐,只常见于市井武者使用,外观大都朴拙粗糙,甚少如眼前这柄般匠心昭彰。
那年在仪梁初进西院随叶冉习武习兵的第一日,叶冉让岁行云从兵器架上自选兵器时,她便毫不犹豫地选了长刀。
她可太知这玩意儿的好处了:兼备刀、枪之长,既可单打独斗又利于混战横扫;不似长剑那般易折断,便于凶悍劈杀,对上骑兵也不怵。
“这是特地给我的?”
“嗯。无咎在苴国寻名匠打造,我画的图纸。”李恪昭语气波澜不惊,下颌却微。
分明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
岁行云笑得见牙不见眼,将长刀从匣中取出,拔刀出鞘端详起各处细节,又试了试手感,欢喜之情顿时溢于言表。
她笑吟吟觑向李恪昭:“你究竟是个什么七窍玲珑心?”
当世长刀对岁行云来说有一处不大讲究:刀柄与刀刃的比例没个准数,几乎都是由匠人们随心来。
但她是个不愿给人添麻烦的性子,虽普通长刀用着稍稍不顺手,但影响不大,她便也从未想过特意打一柄,更未对谁提过这小小不便。
手中这柄长刀做工极其精良,修长似苗,霜华凛凛。
但它最珍贵之处在于,规整精确实属当世罕见,刃长近四尺,刀柄一尺略余,此乃后世武将最顺手的比例。
她又问:“我不记得曾对谁提过。你怎知这般形制是我最顺手的?”
李恪昭眼神斜斜向上瞟,要笑不笑的哼哼两声:“这有何难?”
若目光总是追逐着一个人,将人放在心上,时间久了总会窥见许多小秘密。
岁行云怔忪望了他片刻,忽地绽开如花笑靥:“李小六啊李小六,你是当真心爱极了我吧?”
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啊?她乐不可支笑出了声。
在某些事上,李恪昭是个“许做不许说”的别扭性子,甚少自在地将情情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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