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第18章


他心中又涌起那股苦涩之感,多年来这种感觉总能缠绕着他,偏偏又无人可言说,无人可消解。
此刻看到她,无论是苦涩也好,悲恸也罢,都只是一闪而过,只有春风拂过,化了五年的冰雪。
直到走到她身后,对方也没反应过来,像是在思考什么苦思不得其解的事,他垂眸扫了两眼妆奁等物,又把视线投向铜镜中映出的女子容颜上。
沈离经无意识看到镜中多了一片白,身子轻轻一抖,抬头朝上看去。果不其然,闻人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进来了,在她背后面无表情的站着,看她抬头才目光相对。
“丞相何时回来的?”
“不久”,他停顿片刻,又说:“再加一件衣裳。”
“什么?”沈离经不解。
“春寒未过,你身子不好。”他说得言简意赅,沈离经听懂了,摇摇头说道:“我的衣裙恐是染了血,这下子不好再穿,不知大人可否让侍女去我书院的住所再为我取一件来?”
她现在穿的还是单衣,这么穿也不是不行,只是单薄了些。
“已让人备好了,你去换上。”
沈离经转过身子,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件鹅黄长衫,原来刚才出去是拿衣裳了。她接过外衫直接套在身上,用一条腰带绑住。
闻人宴还是站着没动,沈离经忍着就当做看不见他,拿了桌上的雕花梳开始给自己梳发髻。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告诫自己下次应当和红黎学习怎么自己梳发,次次这般实在是丢脸。
手指无论如何也抓不拢滑溜溜的发丝,就算有四只手也不够用,她的胳膊都举酸了,闻人宴说不准在背后嘲笑她。
沈离经叹息一声就要放弃,手指募地触上一抹冰凉。
闻人宴看不过去,接过梳子给她梳发。沈离经僵了一下,从镜中看到身后人表情如常。
“多谢丞相。”
“不必。”
在她这里不好对付的发丝在闻人宴手中却很听话,几下就做好了一个整齐秀丽的发髻,闻人宴当着她的面伸手去妆奁里取了两只珠钗。
沈离经什么也没问,见他把珠钗轻插入发中,她站起来道谢,说道:“今日给丞相添麻烦了,小女不胜感激,也不好再多加叨扰,这便告辞。”
闻人宴眼神微动,半晌才回答:“嗯。”
沈离经逃也似的离开,生怕再生事端。
等她回到院中,除了守院的侍女以外空无一人,沈离经灌了自己两口茶水才勉强冷静下来,今日的事不能细想,一想就乱了心。
因她病倒,书苑的课暂时也不用去了。崔远道来的比她料想的还要早一些,借这个由头直接让她回家去,不用留在书院了。
沈离经还想收拾一下,他直接说:“没拿的东西届时会有人来取,你随我先回去。”
两人快要出府时闻人复正巧在那候着,他和闻人宴是兄弟,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不同的是闻人宴更冷上几分,面相据说有几分随了他母亲,而闻人复待人温和,笑起来也似那春风拂面,京中的郎君里也都喜欢和他结交。
他身旁站着他的夫人和玉团似的闻人熏,闻人熏挣开他的手跑向沈离经。“姐姐!”
闻人复笑了笑,心中暗道:叫姐姐的话,有人可能要不愿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先攒攒字数等榜,更不了太多啦。还得看上边情况呢,谢谢小天使们的喜欢~
第16章 设计
崔远道向闻人复行礼道:“阳景公子,在下今日是来带小妹回家的。“
沈离经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句“阳景公子”是在叫闻人复,阳景是太阳的意思,也是闻人复的表字,他并不在朝为官,只挂了个虚衔,外人多称他一句阳景公子或是正议大夫。
倒是很少听过有人叫闻人宴的表字,据说也是无名道人给他取的,不过她也记不清这些事了。
闻人复回了一礼:“是府中招待不周,让崔小姐生了事,还望崔郎君原谅。”
“小妹自己身子弱,在家也是常有的,怎能怪到公子府上。只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小妹在身边才能放心,我这个做兄长的照料起来也更方便,这次要回去,特此告知一声。”
闻人复略带讶异的看了看沈离经,说道:“崔小姐这是不再来了吗?可。。。。。。”
不等他说完,闻人熏就闹了起来:“不要姐姐走!”小手扯着沈离经的裙子一晃一晃。闻人熏的母亲笑了两声,把她往回拉。“熏儿撒手,不要扯姐姐裙子。”
沈离经悄悄打量这位已为人妇的四公主,很久以前知道四公主是因为她和五公主吵起来被关了禁闭,当时活泼灵动的小公主现在也是个温柔的母亲了。
闻人氏嘴上说不和皇室结亲,结果还不是破戒了。
意识到沈离经在看她,她抬起头来笑了笑,说道:“让崔姑娘见笑了,熏儿活泼了点,看来也是喜欢姑娘。”
沈离经摇摇头,“活泼是好事。”她又看向闻人复,决定谦虚一点:“小女向往为止书院已久,怎奈自身体弱多病,让各位先生忧心,还添了不少麻烦。虽然有意继续听学,实在是力不从心,这几日还得多谢各位先生前辈的教导。”
闻人复做出可惜的样子,叹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崔姑娘保重身子,等身体好了再来也不迟。”说完后他把一旁吵闹的闻人熏拖回来,对崔远道颔首:“再会。”
“再会。”
待他们出了府,闻人复才把目光投向不远处凉亭的一个白色身影。
他摇了摇头,闻人宴这才离去。
*
离开闻人府后沈离经松了口气,晋堂牵着马车走来,她问道:“红黎为何没有跟来?”
崔远道神情有些严肃:“先上车,等我和你细讲。”
等两个人都上了马车后崔远道才说:“闻人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半日就传到太子那去了,他可能会暗中调查。”
“蒋风迟安插了眼线,他要查就随他去,看他能查出什么。”说罢后沈离经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怀疑闻人宴看出什么了,今日他将我带去了我曾经的闺房,甚至。。。。。。他把我那些流落在外的簪钗都找到,放进了妆奁。”
崔远道被她所说的闻人宴惊到,第一反应就是:“你确定他不是喜欢你?”
“不可能。”沈离经立刻否决。
“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啊,不是对你有意是什么?不然你说说你人都死了他做这些干什么,攒着卖钱啊?”
她靠在车壁上,任由自己的理智斩断那些可能。“你若喜欢一个人,会躲着她对她冷脸,看着她去死吗?”
崔远道默了,想了想才说:“你不是说当时的情况谁都不愿趟这趟浑水,那也情有可原,再说他不就是个冷性冷情的人吗?”
沈离经头疼似的闭上眼,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告诉你,我和他只存在同门情谊,顶多算是个幼时的玩伴。若我喜欢一人,就算全天下说她不该救,我宁可和全天下为敌挡在她身前。如果知道被心上人被欺辱,被烧成黑灰还能熟视无睹,继续高情逸态做他的郢中白雪,那这份喜欢也太轻了些。”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轻的就像一声叹息。
“你说的喜欢,世上有几人能做到,更何况是闻人宴。”崔远道回答道。
沈离经摇摇头:“他也许做得到,但一定不是为我。”
听她这么说了,崔远道也明白这事不简单,至少她和闻人宴的关系不像说的那样,但此时却有更重要的事要谈,只好按捺住心中好奇。
“你前几日把玄机符给我后,我立刻就和晋堂暗中去了趟不醉楼,玄机楼就在这不醉楼里,也难怪消息灵通。我可算是把李恒陈的老底掀烂了,总算是找到了些眉目,足以让他死透了。”
“继续说。”
崔远道说着表情还有几分愤怒:“这仔细查来才知道他糟蹋了多少姑娘,背地里都处理干净了。其中有一个叫莺莺的,被他强迫时才十三岁,见人美貌养在外院当禁脔,这姑娘也是个性子烈的,寻着机会逃出去告官,没想到那官员怕得罪李恒陈,把莺莺亲手送给了那个禽兽,不用想也知道她回去受了什么对待,后来李恒陈玩腻了毒哑了她的嗓子,弄瞎双眼把人丢到了青楼,不过七日莺莺就死在了那,死的时候还未及笄。”
说完后崔远道的面上是克制不住的怒气,愤愤地说:“真是个禽兽!”
沈离经语气冰冷,说道:“这件事我记得,莺莺告官这件事也传了一段时日,但没多久就有人说这是青楼女子想陷害李恒陈而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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