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第95章


聪颖,竟苦心孤诣布局这么多年。我当他是为你复仇,一心要拖蒋风迟下水,哪知道,自始至终,他都是冲着我来的!”
“我是在问你,走到今日,是你自作自受。”沈离经往前一步,袖中的匕首露出一点寒光,被他看了个清楚。“你是如何爬上来的我不管,受了多少苦我也不管,是你害我沈家有今日。”
李云宜神色微动,恍然道:“你是沈离经?”
她正想说什么,李云宜又说:“我知道你,父亲生前和我提到过,当初沈家灭门,我父亲也有错。”
磨磨唧唧半天倒是让傅归元先不乐意了,他冲着李云宜说:“你若是现在离开,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必陪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去死。”
在听到“不爱你”三个字时,李云宜眼睫颤了颤,摇摇头。“我已经什么都没了,若是他不爱我,那我什么都没了。”
蒋子夜抿唇看她,想说些什么,她却问:“子夜,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可否告诉我,你现在心里还有我吗?”
沈离经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现在还执着于这些东西,蒋子夜一直在算计李家,对她又是何来的真心,而李云宜这个太子妃还没做多久,就被连累着要成为寡妇,不恨他都算好的,还在问蒋子夜心里有没有她,倒像是疯了一样。
驻春阁里很安静,花草长得也很好,可见偶尔是有人打扫过的。可蒋子夜没有和她说过这里,但沈离经却在这找到了他。
即便是再想自欺欺人,也骗不过自己。
蒋子夜不说,她又问:“崔尚书说,我爹得是让你杀了,真的吗?”
三人听得眉心一跳,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这个时候还在搅混水,搞得蒋子夜老房子着火的是崔远道呢。
“我心里只有沈离经一人,你爹的死,是我对不住你。”蒋子夜一句话刚说完,李云宜就抽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用力刺向他心口。
本来温柔如水的人,此刻眼角噙着泪,满是恨意和不甘。嗓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一字一顿:“你一直骗我!你如此负我!”
她出手突然,就连握着匕首的姿势都生疏,刺进去时却用了最大的力气,刀刃没进血肉发出的声音让她手指都在颤抖,却仍是将匕首又往前推了半寸。
蒋子夜看出李云宜想杀了自己,是可以躲开的,可他也不挡,就任她刺向自己。
最后反而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沈离经往前走了两步,听到他说:“对不起。”
只是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是对她,还是对李云宜。
在来到驻春阁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和蒋子夜对峙的局面,也想过手刃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心软,要狠狠的杀了他折磨他,可又觉得什么都想说,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唯独没想过这种可能。
到了最后,她和蒋子夜没有什么争吵抱怨,没有歇斯底里的恨和怒火,只是漠然。看着一个深爱他的女子将匕首插进他的心口,她没有难过,也没有解气,就是觉得疲倦。
俯身想去拉李云宜时,她突然拔出匕首,抬起血淋淋的手臂,闻人宴赶忙将沈离经拉回去,接着噗嗤一声,李云宜划开了自己的喉咙,血喷洒一地。
她倒下后,半个身子躺在蒋子夜怀里。
沈离经睁大眼看着他们两个,耳中一阵嗡鸣,身子突然向前一倒,闻人宴将她拉回来打横抱起。
*
不等一切事情平息,崔远道就首先下令,将皇室中人全部除去,除了远嫁的公主以及宁王一脉,没有能够免罪的。
朝中有老臣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在朝堂上破口大骂,傅归元坐在龙椅上,听到好几次这种话,一部分被辞官,一部分直接拉去斩首。
蒋嘉莳也曾是个公主,听说了这些事,气到几天不让闻人复进屋。
新朝刚建立,最不能容的就是朝中老臣有异心,拥护前朝血脉。即便傅归元的所作所为会落人口舌,也好比给朝中带来祸端的好。沈离经一直说着要绝了蒋氏的血脉,并非夸张。
蒋氏的江山,这才算是易了主。
沈离经是被马车的颠簸给晃醒的,宁素和红黎见她醒了,就往她嘴里塞了药,递过茶水来送服下去。
“要去哪?”
她可不记得京中哪条路坑洼成这个样子,像是要把她五脏六腑都给颠到移位。
宁素实话实说,掀开了车帘。
光线透进来,沈离经看到是黄土大道边的杂草,这是离开京城的路。
“一觉醒来都出城了?”
“我看再耽搁下去,你这身子是要撑不住了。闻人宴非要和你一起走,他走了烂摊子可都得落到皇上那边,哪能让他离开,就催着我连夜先送你出城了。”宁素拍了拍她的背,沈离经猛得咳嗽起来。
“你看看,我两下都能把你打死,还想和他成了亲再回去,你不要命了?”
红黎看着车马外的斜阳,轻声说:“你可算是醒了,没见到城门的惨状,可吓人了。”
她和宁素都是见过不少死人的,江湖上刀剑无眼,宁素又是医者,什么惨状没见过,即便如此,那日出城还是不忍多看。
夏日里蝇虫多,又堆了那样多的死人,一时间附近的街上都能闻到恶臭。砖缝里渗着的血大雨没能冲走,看过去细细的红连着。满街残肢碎肉,官兵都是忍着恶心去打扫,光是看一眼都能做好几天的噩梦。
沈离经是能想到这些的,蒋风迟和蒋子夜都死了,这罪责就会被丢到傅归元和闻人宴身上。
清白几百年的闻人府,这下子是真的要背上洗不干净的污名。
无论他是否解释,百姓都会认为他也是乱臣贼子,主导了这场祸事。
高高在上又清冷孤傲的人一朝被拖下神坛,是多少人都乐于看到的事,他们指不定还要拍手叫好。
比起接受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他们更愿意相信闻人宴这种谪仙,也是会有污点有罪名的。
一路昏昏沉沉,没遇到什么太大的动荡,几乎是日夜兼程没有停歇地在赶路。
净源就是一个在深山老林的谷,地处偏僻不说,路上还有一大片坟地,常常有人迷路,因此那附近有闹鬼的传闻,就更加人迹罕至了。
几人下了马车一直走,最后乘着船到了才到了谷中。
路上长了许多颜色鲜艳的花,毒性极强。
一个采药的童子看见了他们,背着箩筐跳起来,大喊道:“师姐带着小师妹回来啦!”
沈离经听到小师妹两个字,脸瞬间就黑了,龇牙咧威胁:“谁是你小师妹?说话给我小心点!”
童子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头发挽起来用布巾扎着,看上去个子也不高,却一口一个师妹的叫沈离经,闹得她恼火,也不管自己身子不行,跑着去追打他。
谷中的人听说宁素她们回来了,都守在门前等着迎接。
一声又一声的小师妹,叫得沈离经火大。
她似乎有一点理解当初闻人宴被他们叫小师弟时,为什么脸色会那么难看了。
净源老祖姓宁,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谷外的人多称他宁老祖,而谷内人就称他是师父,或者尊称一句宁老。
宁素就是他捡来的小孩,谷里其他的孩子也多半是捡来的,每一个都随了他的姓。
当初沈离经没醒的时候,还想着要是失忆了,也给她再取个名字。
沈离经被忽悠着做了他徒弟,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堆小孩管她叫师妹。
宁老祖正躺在椅子上剥石榴,见她来了就指着一个小童,说道:“知道该抓什么药了吧,去把药给师妹煎上。”
小童欢快的应了,拉着另一个跑去煎药,沈离经在他身边坐下,叫了声师父。他冷哼一声,让沈离经伸出手来,两根手指轻搭在她的脉搏上没多久,眼皮一抬,发出一声不耐的“啧”来。
目光扫过沈离经,又放到宁素身上,说道:“我让你去,是照看着她,别把自己作践死了,你倒好,光顾着和那小子谈情说爱,医术没有半点长进。”
宁素心虚望向别处,宁老祖又是一声冷笑,开始教训沈离经:“我说怎么着也不至于搞成这么个狼狈样子,怕不是你不好好喝药,又不肯忌口,整日里心神不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怎么,你也去谈情说爱了?”
被他猜中,沈离经脸上一红,也看向别处。
“出息,真是有出息,快滚,别在这儿碍我的眼。”宁老祖挥着手让他们离开,沈离经就被带着回屋了。
一个女童过来给她送衣物,让她去温泉泡一泡身子,过会儿再喝药。
“师妹,师父说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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