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宫略-一初》一初-第72章


孟清浅默默抱紧他,双手竟然有些颤抖:萧桐,我远不如你这般光风霁月。当时我只想着,若能跟你同生共死,那么你心里就再也不会只装着江山社稷,也再也不会想着别人了。
“清浅,你怕死么?”
“以前不怕,现在却舍不得了。”
萧桐微微一笑,靠近她耳畔低语:“我现在也是。”
以前心中负着责任,只为国家而生,为国家而死。如今心中有了一个人,便忍不住多了些私心,想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死。就像木偶长了心,从此欢乐有途,忧患起始,有了羁绊,也有了生命的意义。
对于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来说,多一分的等待就要多上十分煎熬。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萧桐和孟清浅终于被放出了大牢,等在牢门口的,是通关的文牒,两匹千里马,和足够的水和干粮。
“这是何意?”孟清浅向前来放人的将领问道。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们可以走了。回你们自己的国家去,永远不要再来了。”
孟清浅愣了愣,试探性的问:“这是……姐夫的意思?”
将领有些愤慨地道:“那是自然,否则谁还敢私自放走你们这两个他国奸细?”
看来将领对两人敌意不小,孟清浅叹了口气。
将领又把一封信函塞到孟清浅手里,不耐地道:“陛下说,这是给你们二人最后的祝福,拿了就快走吧。”
孟清浅犹疑地接过那封信函,看了萧桐一眼,他点了点头,孟清浅打开信函,看见一封明黄的国书。
“是劝和书!姐夫决定不再跟南国开战了!”孟清浅惊喜地道。
萧桐接过国书看了看:“这下你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孟清浅毫不掩饰她的开心笑容,传讯的将领忍不住撇过头去冷哼。
萧桐试探性地问:“敢问陛下可有话要交代?”
将领狠狠瞪了萧桐一眼,对他敌意颇深——这将领原本也是宫中侍卫,曾在春闱狩猎中见识过萧桐的武功,对他颇为敬佩,甚至将其引以为榜样,不想这位榜样竟然是混进来的萧国奸细,心中不由愤慨,声音也变得冷冷的:“陛下交代,若是你们不曾问起,那便什么也不必多言。若是心有挂碍忍不住问起他,便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们。他愿与你夫妇二人,不及黄泉无相见!”
萧桐愣了愣,对着皇宫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蒙古礼:“臣,辞别陛下。”
“清浅,我们走吧。”
孟清浅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却只能看见一片宫墙,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萧桐也利落地上了马,对前来传讯的将领抱了抱拳,将领转过身不去看他,心中却隐隐不是滋味。
两人对视一眼,扬鞭启程,两匹马儿同时向南奔去,向着遥远的洛阳城进发。
☆、第66章 散入春风满洛城

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如今萧桐和孟清浅虽不是金科得举,却也算做衣锦还乡,免不了春风得意。马作的卢飞快,短短一月尚且不足,竟然就赶回了洛阳城。千辛万苦来到宫门口,不料却被不长眼的侍卫拦了下来。
“大胆,本王乃当今昭王,小小侍卫竟敢阻拦本王进宫!”萧桐怒道。
可新来的侍卫却无丝毫退却:“晋阳王早就下令加强皇宫戒备,没有令牌,不能进宫!你若再要冒充殿下,大肆吵闹,莫怪小爷我手下无情。”
“大胆!”
萧桐正要动手,却传来一声尖细的斥责,他抬头一看,竟然是明阳帝身边的小庄子来了。
“小小侍卫,不识昭王殿下,竟然还敢口出狂言。”小庄子尖着声音大声斥责。本以为那侍卫会吓得瑟瑟发抖,立刻退却,不料他却忿忿地瞪了小庄子一眼,眼里只有鄙夷和愤慨,没有丝毫惧怕。大抵是看在小庄子毕竟是明阳帝身边的红人,才暂且退下。
小庄子也并不介意侍卫的态度,转而恭敬地道:“昭王殿下,王妃娘娘,请。”
“有劳庄公公了。”萧桐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小庄子一边引着萧桐去找明阳帝一边道:“殿下,您总算平安归来了,您和王妃失踪一年多,陛下可担心您们了。”
孟清浅轻笑:“庄公公,您今日怎么恰好来了宫门口?”
“当然不是凑巧,小的已经恭候两位好几天了。”
萧桐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父皇早就知道我们近期会回宫?”
“是的,多亏了苗国陛下提前写来信函,不单表达了友好之意,更加把王爷和王妃的行踪告知,奴才这才守株待兔,终于有幸迎来二位回宫,咱们快着点走,陛下可是望眼欲穿了。”
“敢问庄公公,皇宫的守卫可是换了?”孟清浅低声问。
小庄子大惊,警惕地看了看四下无人才道:“王妃有所不知,您和王爷失踪后,陛下就大病了一场,晋阳王趁虚而入,他本来就手握三成兵权,加上此后陛下一病不起,晋阳王竟把持朝政一年有余,如今的守卫全换成了他军下的人了。”
孟清浅心中一惊:“那父皇现在身体可大安?”
小庄子双眼一红,差点哭出来:“这……陛下望眼欲穿就等着你们回宫呢。今日如愿以偿,但愿陛下身体能好转吧。”
小庄子这话说的并不委婉,孟清浅和萧桐心里有了个大概,原本回家的喜悦不约而同地变成了担忧。
终于到了明阳帝的寝宫,小庄子先进去通报,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小庄子便出来请孟清浅进去。
“父皇只见我一个人?”孟清浅疑惑地问。
“陛下是这么说的,请昭王殿下在外静候,奴才还要去请其他几位大人。”小庄子恭敬地道。
孟清浅下意识看了萧桐一眼,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大步迈进了殿。
明阳帝瘫在软塌上,明黄的床帘半掩着,让他看不清来人,只能哑着嗓子喊:“是清浅来了么?”
“回父皇,是儿臣。”
明阳帝激动地想说话,却一扣气没提上来,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声音沉疴苦痛,似乎连肺都咳了出来,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父皇,儿臣进去看看您可以么?”孟清浅紧张地问。
透过床帘,孟清浅看见明阳帝连连点头,她立刻掀开帘子把明阳帝扶着半坐了起来,拿出随身的手帕擦去他嘴角的龙涎,房间里隐隐有一股腐烂酸臭的味道——看来明阳帝已是病入膏肓。
“清浅,清浅……你回来了。”明阳帝颤着伸出形同枯槁的手抚上孟清浅的脸颊,就像抚摸着一块遗失已久的珍宝。
孟清浅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昏了头,直觉想要后退避开,但见明阳帝头发花白,杂乱无章,皮肤粗糙得像从未理过的乱麻,手上的骨节磕得她的脸疼,远没有当年君临天下的气势,不由地心中一软,喊了一声:“父皇。”
“唉!好……好孩子,你再我叫我一声,好么?”明阳帝祈求似的道,甚至忘了自称“朕”。
“父皇,儿臣在这呢。”孟清浅乖乖又喊了一声。
明阳帝老泪纵横,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父皇,我去给您倒杯茶。”说着,孟清浅就要走,明阳帝立刻抓住她的手,一时间没控制好手劲,抓得她的手都红了。
“孩子,别走!父皇有话跟你说。”明阳帝连忙道。
“好,儿臣不走。父皇,您慢慢说。”孟清浅轻声安抚。
明阳帝看着她,却又不像在看她,那样神情痴缠的眼神,用尽了这个年迈的帝王一生的气力:“去年,暗香园里的梅花开了,你知道么?”
孟清浅愣了愣,想起她曾帮萧暮修建过梅树,若是那颗雅州白梅开花了,那也不奇怪。她点了点头。
“那花儿开得可真美,二十年了,这是我终于看到那颗梅树开花了。二十年了,哈哈哈……咳咳咳……”明阳帝一时激动,又咳了起来,孟清浅连忙帮他顺气,又听得明阳帝问道:“清浅,你娘亲还好么?”
孟清浅愣了愣,低声道:“母后在生我时难产,已经过世很久了。”
明阳帝身子一震,原本还有些神采的双眼彻底灰暗了下去:“也是,朕早就猜到了。”
他的自称又变回了朕。
“父皇怎么问起了我母后?”孟清浅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娘亲闺名也有个梅字,又擅长种梅树,便随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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